第45章 下限
看着劉老漢的模樣，李存信直白的道:“老丈可是怕了？”
劉老漢噗通一聲跪下了，哀求道:“平頭百姓怎麼敢違逆大人的意願，只是小老兒小門小戶的，四家一根手指就能把我們碾死啊，求大人發發慈悲吧。”
李存信把劉老漢扶起來，道:“別緊張，今天我來主要是想和老丈拉拉家常，順便談點生意，等我說完了你要是不願意，我扭頭就走。”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劉老漢哪敢不聽呀。
“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這句話老丈應該聽說過，這是皇帝對河北保定李家的金口玉批。”李存信照例扯起了虎皮:“現在保定李家的家主叫李尋歡，正是新上任的豐縣縣令大人。”
劉老漢怔了一下，他聽說過縣令大人來頭不小，但是沒想過來頭這麼大，竟然皇帝都知道他。
李存信繼續說道:“李大人不但是位名聞天下的讀書人，更是一位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武林大俠，小李飛刀例不虛發，整個天下沒有人能夠躲過李大人的飛刀。”
劉老漢的神色變了，他知道江湖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而縣令大人的武功聽着很像是天下第一啊。
如此說來，四家好像不是縣令大人的對手呀？
“最近呢，李大人的表妹在保定城建了一個紡織廠，就是很大的紡織作坊。”
在豎起了大旗之後，李存信開始了利誘:“這個作坊一個月織出來的棉布，頂的上十戶人家一年的數量。”
“這麼多？！”劉老漢驚訝的道:“這的要多少棉花啊。”
“老丈說的很對。”李存信道:“紡織作坊需要大量的收購棉花，李大人身為豐縣的父母官，自然不會讓肥水流向外人田。”
在劉老漢越發明亮的目光中，李存信難過的說道:“豐縣所有的棉花都是被四家買走的，聽說四家給的價格很低，老丈家日子很難過吧？”
“哎。”劉老漢的目光頓時昏暗了下來，嘆息着說道:“何止是低呀，算下來每斤棉花老漢只能掙一文錢，幾十畝地的棉花連半年的口糧都掙不出來。”
李存信道:“今年豐縣的棉花縣令大人全包了，價格比市價高兩成。”
“莫說高兩成，低兩成小老兒都樂意。”劉老漢道:“只是四家……”
這時，李存信突然轉了個話題:“知道田家為什麼會被害死嗎？”
劉老漢愣了一下:“啊？”
“因為田家有發跡的可能性。”李存信道:“一個魚塘里永遠只有最兇惡的魚能長到最大，因為其它的魚還沒有長起來就被它吃掉了。”
李存信看着劉老漢道:“四家就是豐縣這個水塘里最大的魚，他們是不會讓任何人家長大的。”
劉老漢沉默了，道理他都懂，但是他不敢。
“青山盜已經被我全部剿滅了！”李存信道:“整個縣衙里也沒有了四家的眼線，論錢財，四家比不上李家，論武力，四家更不是我們的對手。”
“李大人不需要你們站出來反對四家，我們只需要你們閉上嘴巴兩邊都不站，然後等着我們來收棉花就行了。”
這番話讓劉老漢抬起了頭:“當真？”
李存信道:“肯定當真！”
劉老漢的表情掙扎了起來，沒有人願意被欺壓，也沒有人願意上供財富。
半晌，劉老漢咬着牙道:“這事老漢答應了。”
李存信笑的格外開心:“很好。”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李存信在黃師爺的指點下，秘密的向各村首富進行了登門拜訪。
就在四家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時候，殊不知整個外圈在悄無聲息中裂開了一條縫隙。
…………
傍晚，河北府衙。
“啪！”
知府李大人一拍驚堂木，威嚴的說道:“原告袁弘欠被告方堂凈白銀300兩，欠條手印人證俱在，證據確鑿無疑，本官判袁弘半月內償還欠債，如若沒有，以家產田地抵債。”
“原告袁弘狀告被告方堂凈謀奪錢財，純屬子虛烏有，屬於誣告，按律當仗責二十，本官念你年事已高，免了。”
“退堂！”
“威武！”
在衙役的呼聲中，堂下，一個五十多的老人一臉冤屈的指着旁邊衣着華貴的中年人，高聲喊道:“大人冤枉啊，我沒欠他錢，沒欠他錢！”
華貴中年人一臉得意的向李知府抱拳行禮，口中贊道:“多謝大人明察秋毫，還小人一個清白。”
“來人，把人給我轟出去！”
李知府下了大堂，回到後堂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茶，道:“師爺，還有事嗎？”
師爺道:“回大人，有封請柬請您去醉仙樓赴宴。”
“哦？”李知府抬起了眼皮:“誰呀？”
師爺道:“豐縣縣令李尋歡。”
李知府坐直了身子:“就是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的李尋歡？”
“就是他。”師爺道:“聽說他在武林中也有不小的名聲。”
“武林？一群狗而已。”李知府不屑的道:“好好的讀書人偏要去混江湖，哼，不知所謂。”
師爺道:“大人，去還是不去？”
李知府道:“前天豐縣的楊家給我來信，彈劾這個李存信草菅人命。”
師爺沉吟一下道:“這李尋歡曾經也在京城為官，雖說後來辭官混跡江湖，不過如今也是一位七品縣令，況且保定李家在宮裏留下過幾分名聲，大人若是不去，好像不太妥當。”
李知府道:“可他現在和豐城四家打了起來，那可是我的一個錢袋子。”
“大人莫要動怒。”師爺道:“李尋歡這個縣令是朝中那位大人保舉的，跟四家起衝突不一定是李尋歡的意願。如果這李存信不來求見大人，大人自然可以尋個借口拿掉他，現在他來求見大人了，大人還是見一面為好。”
“好。”李知府做出了決定:“那本官就去見見這位李尋歡。”
晚七點，醉仙樓。
對於尋歡作樂之所，李尋歡比自家的卧室都熟，曾經的他可是名留青樓的花花浪子，至今保定的煙花巷裏還流傳着他一擲千金的美談。
只是在讀過李存信帶來的那些書本之後，覺醒的李尋歡對於青樓無比的厭惡，只是為了遠大的目標，他必須暫時的忍耐。
此時，整個醉仙樓的頂層被他包了下來，最紅的清倌人也被他預定了。
不久，李尋歡聽見有人上了樓梯。
他起身走到門口，不多時李知府出現了。
李尋歡笑着道:“李大人光臨，真是讓下官榮幸之至啊。”
當年伺候皇上，李尋歡都沒這麼殷勤過，今天他算是突破下限了。
李知府打量了一眼李尋歡，心中道:這人好相貌啊。
不等李知府說話，李尋歡將他請進了包廂。
往桌子上一看，李知府的眼睛頓時一亮，竟然是一桌子的江浙菜。
李尋歡道:“我知道李大人是江浙人，離家多年定是思念家鄉，我找遍了整個保定城才找到一位地道的江浙廚子，大人一定要嘗嘗味道是不是正宗。”
一邊說著，李尋歡一邊在心裏催眠自己:這不是屈辱，這是為了豐城百姓……
李知府這才笑了起來:“尋歡你有心了。”
不得不說，李知府的膽子夠大，論當年，李尋歡可是他的官場前輩，探花更是秒殺他這個三榜進士。論現在，李尋歡是江湖豪俠，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如果李知府知道李尋歡的性格，是絕對不敢接受如此禮遇的。
可惜他不知道。
兩人剛一坐下，醉仙樓最紅的清倌人清薇捧着一壇酒走了出來。
李知府一聞酒香，驚嘆道:“三十年的紹興女兒紅？！”
李尋歡道:“大人真是行家，一定要多喝幾杯。”
酒過三巡，李尋歡開門見山的道:“大人，我這次來是想和大人談一筆生意。”
李知府一聽，內心立刻鄙夷了起來:想你也是探花出身，如今竟然如此粗鄙，當真是被武林這個糞坑污染了。
李知府道:“說來聽聽。”
李尋歡道:“在下的表妹開了一家棉布作坊，一月出產的棉布超過十戶人家一年所織，且質量優異，若是放開產量，可供應河北、濟南等三府之地。”
李知府來了興趣:“確有此事？”
李尋歡道:“大人一看便知。”
門外立刻有人抱着一卷棉布走進了進來。
李知府仔細查看后，道:“確實不錯。”
李尋歡道:“我願意出讓作坊兩成份子，並在兩個月內建成一座大型染坊，裏面同樣有大人的兩成份子。”
李知府道:“那你所求何事啊？”
李尋歡道:“棉花。”
李知府一愣:“棉花？”
李尋歡道:“紡織作坊需要大量的棉花，而豐縣的棉花全部都在四家的控制之中。”
李知府冷笑道:“這就是你和四家爭鬥的原因？”
“只是其中之一。”李尋歡道:“請問大人，官和鄉紳，哪個說話管用？”
李知府不假思索的道:“當然是官！”
李尋歡道:“可是在豐縣，四家說話比我這個縣令管用！”
李知府看着李尋歡，突然間笑了起來:“原來如此。”
原來是為了爭權奪利。
小事罷了。
李知府道:“既然如此，我會給四家去一封信，縣令和鄉紳應該團結融洽才對，如此才能管理地方。”
李知府答應幫李尋歡一把，對於所謂的份子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連份契約都沒有立下。
本官為官公正廉潔，豈能留下污點證據，你想報答我就給，當然了，夠膽也可以不給。
李尋歡強忍着裝出感激的表情，道:“多謝大人。”
這兩天家裏有孩子填報志願，挺糟心的，更新不穩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