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見

第四章初見

穿一身淡粉色裙子的女孩,亭亭玉立如出水蓮花,她一米六七的身高比辛有風高了不少,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手中拎了一個香奈兒皮包。披肩長發隨意揮灑,微風吹拂,長發飄動,陽光在她的發間和臉上跳躍,猶如一個美麗的夢境。

她裸露在外的小腿光潔而筆直,緊緊併攏,腳上一雙白色的阿迪達斯運動鞋,一雙短襪剛剛露出鞋邊,潔白的腳踝上各系了一個紅繩,紅繩上各有一個紅珊瑚。

她腰間盈盈一收,襯托得身材曼妙動人,雙肩瘦削,下巴微圓,臉如鵝卵,一又杏眼似喜還嗔,好奇而淡然的目光落在了何潮和周安涌身上。

何潮忙往褲子裏面塞了塞50元的T恤——他有生以來最貴的一件T恤——又趁人不注意悄悄理了理頭髮,才朝周安涌悄然使了一個眼色,言外之意是讓周安涌配合他一下。

周安涌和何潮從小一起長大,一眼就看出了何潮對剛來的女孩有意思,就連他也覺得女孩光彩照人,無論氣質還是相貌,都勝辛有風一籌,像是夏日裏的綠蔭和一縷清風。

鵝卵臉、杏眼以及瘦削的雙肩和細腰,無一不是何潮的軟肋。儘管被艾木拋棄的傷痕還沒有癒合,周安涌也清楚何潮動心了,他輕輕一碰辛有風的胳膊,朝女孩瞄了幾眼:“她誰呀?”

辛有風嘻嘻一笑,吐了吐舌頭:“剛認識的美女投資人,香港人,來廠里考察。怎麼樣,漂亮吧?”

周安涌誠懇地點了點頭:“漂亮,真漂亮。”

“和我比呢?”辛有風眼神的餘光斜了周安涌一眼。

周安涌沒有注意到辛有風眼神中的殺機:“不是一個類型,沒法類比。如果說你是夜來香,她就是出水蓮。”

“滾,你才夜來香,罵人不是?”辛有風踢了周安涌一腳,眼神朝庄能飛的辦公室飛了一眼,又回身朝女孩招了招手,“來,江闊,我來介紹一下,周安涌,北大才子,何潮,師大才子,他們都是北方人。江闊,香港美女投資人。”

江闊的目光在周安涌身上一閃而過,在何潮身上停留了片刻,主動伸出了右手:“你好何潮,幸會。我是江闊,”

何潮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轉身就跑,江闊一臉愕然。只見何潮跑到榕樹後面的水管處,洗了洗手,又在身上擦了幾下,一路跑回,握住了江闊的手。

“剛剛想起,早起到現在只洗了一次手,不可唐突佳人,凈手再握。”何潮輕輕一握江闊的手就隨即鬆開,他注意到了江闊周身上下一塵不雜的潔凈,以及鞋上連一個痕迹都沒有乾淨,還有她刻意避開地下水窪的小心,就知道她有潔癖,故有此一舉。

雖說被艾木所傷的傷痛還沒有完全消退,何潮卻並沒有如周安涌猜測的一般對江闊動心了,他是正常男人,喜歡美女是人之常情,但他更在意的是江闊來自香港的美女投資人身份。

他和周安涌都不看好元希電子的未來,為何江闊還要前來考察?莫非她有什麼內幕或是不同的見解?

江闊莞爾一笑,被何潮的舉止逗樂了,也被他的細心打動:“何潮……哪兩個字?”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灧灧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何潮微微一笑,一身打扮雖土氣雖便宜,卻身子微微一彎,輕輕後退半步,不失禮貌和儒雅,“何處春江,春江潮水,正是在下。”

一瞬間江闊眼中的光芒閃了一閃,她淡然一笑:“江州望通州,天涯與地末。有山萬丈高,有江千里闊……我是江闊,請多指教。”

一旁的周安涌抱住了辛有風的肩膀:“有風,文化人遇到文化人,就是不一樣,總有一天,何潮會感謝你今天介紹江闊與他認識。”

辛有風卻不着痕迹地閃到一邊,掙脫了周安涌的懷抱:“庄總是說晚上一起吃飯是吧?”

周安涌點了點頭,辛有風的目光再次飄向庄能飛的辦公室,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們在元希電子吃住還適應吧?”

元希電子加工廠的辦公樓和廠房以及職工宿舍都在一個院子裏面,每天上班下班走路即可,非常方便。一開始何潮和周安涌覺得不用擠公交和地鐵的生活很是安逸和便利,才一個月不到就意識到了問題,其實他們是被豢養了,來深圳一個月了,對深圳的所有認知就是在元希電子加工廠大小的地方!

周安涌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適應,挺好的。對了有風,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辛有風眼神中飄出一絲不以為然,她攏了攏頭髮:“想什麼呢你?結婚?拿什麼結婚?結婚後住哪裏?就憑我們兩個加在一起還不到3000元的工資,什麼時候買的起深圳將近6000塊一平方的房子?”

周安涌沉默了,低頭踢飛腳下的石子,想要離開元希電子出去闖蕩的想法更加強烈了。雖然庄能飛厚待他和何潮,讓他們兩個人住一個房間,不像其他人是十人間,但和學校宿舍一樣的公共洗浴公共廁所,到處是臭哄哄的味道,沒有任何生活樂趣可言。

這麼一想,周安涌忽然鼓起了勇氣,想要向辛有風說出他想和何潮辭職的真相:“有風,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話說一半被辛有風打斷了,辛有風咯咯一笑:“有什麼事情晚飯時再說……何潮和江闊聊得多開心,他們得感謝我介紹他們認識,得請我吃飯。”

何潮是得感謝辛有風,他和江闊確實一見如故,二人聊得很投機,尤其是二人對古文的相同愛好讓二人迅速走近,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何潮原以為身為香港人的江闊在面對他時會有優越感,他在大學期間見過不少來自香港和台灣的華人,都不可避免會有不同程度的傲慢。

或許是江闊細心的緣故,她的優越感並沒有明顯流露,不過觀察細緻的何潮還是通過江闊不經意的小動作以及刻意掩飾的情緒敏銳地發現了江闊並沒有免俗——她的優越感與生俱來,哪怕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有意掩蓋,也會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來。

何潮聽到了辛有風的話,回身一笑:“是該請你吃飯了,先是為我介紹了工作,又介紹我認識了江闊,有風,你是突然闖進我生命中的一縷清風。”

辛有風開心地笑了,笑得前仰後合,她胸前的山峰也隨之顫動:“我是你生命中的清風,江闊是什麼?”

別說,辛有風雖然長得不是特別漂亮,身材不是特別好,胸也不是特別大,但整個人就是有一股說出來的誘人味道,很容易讓人沉迷,真的就像是春風沉醉的晚上的一株夜來香,釋放迷人的香氣,展現魅人的色彩。

“江闊是……”何潮琢磨着怎麼形容時,被江闊打斷了。

“不要說,現在說什麼都太早。”江闊一笑,嘴唇抿成了一個非常優美的弧度,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不過是萍水相逢,也不知有沒有來日方長,也許只是過客。”

她雖然在笑,笑容中卻有一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對,就是冰冷,是非常理性的冰冷,她一攏頭髮,整理了一下裙子:“好了,現在該帶我去見庄總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定要提出辭職的事情。”望着江闊和辛有風離去的背影,周安涌抱住了何潮的肩膀,“兄弟,時不我待,再耽誤下去,我們都廢掉了。你晚上要是再不說,別怪我看不起你。”

“為什麼你不說?”何潮斜着眼睛瞪了周安涌一眼,笑了,“不就是怕辛有風不要你嗎?拿出男人氣概來,別被愛情左右了事業,要用事業征服愛情。”

“事業和愛情是左右手,是和諧和平衡的關係,不是征服關係,什麼都不懂!”周安涌反駁了何潮一句,又裂嘴笑了,“走,給家裏打個電話去,我的IC卡裏面還有錢,夠用了,兩塊五一分鐘長途,靠,什麼時候長途話費降下來,中國才算真正強大了。”

來深圳一個月了,中間只給家裏打過一次電話,何潮想想就覺得過意不去。不過不是不想打,是不想和父母吵架,也是嫌話費太貴。

何潮和周安涌直接從北京南下深圳,連家都不曾回去一趟,是怕雙方父母阻止他們前去深圳。周安涌的父母對周安涌放棄在北京的工作南下深圳大發雷霆,甚至威脅要和周安涌斷絕父子關係,周安涌也沒有妥協。

何潮的父母也很想讓他回石家莊,已經幫他找好了在一家中學任教的工作,他拒絕了。他不想和父母一樣過平靜安穩的生活,他想順應時代,趕上潮流。

父母常說,安穩就是最大的幸福,他不認可。父母就是太追求保障了,認為只要有一份可以保證一輩子的工作,哪怕苦點累點收入少點兒,至少不會為明天失業而發愁。

不過他也理解父母的苦衷,從飢餓年代過來的人,對吃飽穿暖有着刻骨銘心的記憶,不管現在的收入提高了多少,也不管存款增加了多少,對明天還是缺少足夠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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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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