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生道
月光如洗，映照着白石村村口的一座小廟。
廟前有一棵樹，棗樹。
圍着樹，一男一女正在追逐。
這不是打鬧，更不是男女之間的打情罵俏，而是真正的生死較量。
“救命，快，救，救命啊！”
隨着追逐的時間越來越長，男子的喊叫聲越來越低。他的身體已經很弱，但為了不被殺死，他依舊咬緊牙關，步履蹣跚地圍着棗樹一遍一遍地繞。
女子緊隨男子，同樣圍着棗樹繞了一圈又一圈，但她的速度明顯不及男子，尤其轉彎的時候，不夠靈活。
張四九看在眼中，對土地公道：“土地公，你看那女子，她方才直跑起來的時候飛快，可一旦前面有阻礙需要她繞的時候，她就顯得不太靈便了。”
“嗯！”土地公點頭，對張四九道：“這東西就是吃了四肢僵硬、轉身不靈便的虧，否則小蔡早死了。”
“小蔡？”張四九一愣，“城西蔡家店，老蔡的兒子？”
“是的。”土地公點頭。
張四九愕然道：“那女子，不會正好是老蔡的兒媳婦吧？”
“對呀。”土地公點頭，看着張四九，“我以為你早想到了。”
張四九之前確實想到那女子和老蔡的兒媳婦很像了，但卻沒想到她就是老蔡的兒媳婦。
張四九收起愕然神情，看着圍着棗樹轉磨盤的小蔡和小蔡媳婦，道：“土地公，小蔡媳婦怎麼追殺小蔡呢，難道她的死和小蔡有關？”
“那倒不是，只不過以小蔡媳婦現在的狀態啊，就只記得自己的親人，因此她才會對親人下手。等殺了小蔡，她還會去殺小蔡的父母，以及她自己的父母。”土地公解釋道。
“狀態？”張四九好奇道：“什麼狀態？”
“活死人吧，介乎於活人和死人之間。”
“什麼？”張四九愕然，“土地公，你說小蔡的媳婦還沒徹底死去？”
“還沒！”
土地公話音剛落，正圍繞着棗樹跑的小蔡腳下一滑，摔倒在地。而且這一摔之後，小蔡再沒有力氣站起來，直接昏死過去。
張四九見狀，指着倒在地上的小蔡對土地公道：“土地公你看，小蔡他……”
在張四九看來，小蔡這個樣子就死定了。
不過土地公卻道：“別急，小蔡命不該絕！”
張四九還沒反應過來，小蔡的媳婦突然暴起，隔着棗樹要去抓倒地的小蔡，卻沒想到雙臂探出，勁兒用大了，而且方向不對，直接探入到棗樹裏面，小臂全部沒入其中。
“這……”張四九目瞪口呆，沒想到小蔡媳婦的力氣這麼大。她這一抓要是抓到小蔡的身上，還不直接把小蔡給抓透了。
“行了！”土地公呵呵一笑，“到此為止了。”
小蔡媳婦的手臂沒入棗樹當中，奮力想拽出來，可不知為何，卻始終沒辦法拽出，就這麼卡在那裏。
“不用管他們了。”土地公對張四九道：“天亮之後自有人來救小蔡，至於小蔡的媳婦，天亮了被晨光一照也就不會再害人了。”
“那她是不是就活了？”張四九問道。
“不，是徹底死了。”土地公一副淡然的樣子，喃喃道。
“這……”張四九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畢竟是一條人命。
土地公看着張四九，“我知你宅心仁厚，但事已至此，小蔡媳婦沒救了。你若是想救更多的人，不如將首惡除掉，替濟南府的百姓拔除一個毒瘤。”
張四九聽土地公話裏有話，急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首惡是誰？”
“無生道！”
張四九聽着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無生道是什麼，於是問土地公，“是什麼教派嗎？”
土地公點頭，對張四九道：“無生道是白蓮教的一支，如今的掌教自稱是白蓮教教主徐鴻儒的弟子，但其行為方式卻比徐鴻儒還要邪性，對百姓殘害極深。”
張四九有些不解，道：“似這樣戕害百姓的邪魔外道，官府難道不出手對付他們嗎？”
土地公搖頭，“哪有那麼容易，且不說無生道和官府有聯繫，單單無生道掌教掌握的那些邪術就不是官府的人可以對抗的。”
張四九聞言，看了一眼已經變成活死人的小蔡的媳婦，心下瞭然。
土地公道：“生死大事冥冥中自有天定，可無生道掌教仗着掌握了一點邪術，竟然試圖染指陰冥之事，早已經引起地府的注意。只不過現在的亂子還不大，不值得地府出手。四九啊，若是你能在事情鬧大之前平息亂子，把無生道除掉，或許能以這個功勞一舉升遷為縣城隍。”
“升遷？”張四九一愣。
張四九不是沒想過升職，只不過他才當上白石村的境主沒幾天，總覺得升職和自己相距甚遠。可如今土地公既然提起這件事情，張四九不禁問道：“土地公，您跟我說說，我要是想升職的話，都需要哪些條件？”
“三千外功，加朝廷封贈！”
張四九有些不解。
土地公解釋道：“三千外功說的是你以境主的身份為百姓謀福行善事積累的功勛須要達到三千之數；朝廷封贈說的是你做的善事少說得有一件傳到官府大員的耳中，得到官府的承認和封贈。當然，若是能上達天聽，直接被陽世的皇帝封贈，那升遷就更快了。”
“比如崔判官？”張四九喃喃道。
“對！”土地公點頭，道：“崔判官當初不過一個小小判官，但因為幫了唐王李世民一把，受到封贈，如今在地府的地位只在十殿閻羅之下，何等顯耀。”
張四九嘖嘖搖頭，道：“像崔判官遇到的那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恐怕是遇不到了。”
土地公哈哈大笑，道：“那也無妨，慢慢升遷也可。不過你說的機會嘛，如今無生道的事情其實就是一個，就看你如何把握了。”
張四九沉吟道：“這的確是一個機會，但我要剷除無生道，得先理出一個頭緒來。而且我自己不行，您不是也說無生道的掌教會一些邪術嘛，我初為境主，什麼本事沒有，恐怕斗他不過。”
土地公喃喃道：“你有三位地府大神當幫手，怕什麼區區無生道掌教。”
張四九撇嘴，“那三位大神，我指使他們不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