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九九歸一
第十一章九九歸一
黑色的刀刃從虛空中憑空冒出，馬玉霜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捅得滿身窟窿，竟連敵人是何模樣都沒看到，卻有一片銀芒從地面湧出，將那一干刀勁道道截住。但僅是餘波，已經震碎了她的護體真氣，無數傷口迸裂而出。
但也就在這渾身劇痛的一刻，馬玉霜卻感到遍體一陣輕鬆，那強大的壓迫頓時減輕不少，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大姐，快跑，我們截住他”
竟是二妹馬玉瑩她不是說要遠離紛爭，去過自己的小日子么，為何竟會在此？那助她脫困的銀芒，難道是化雪？
馬玉霜顧不了這許多，她知道二妹為她爭取到的這個空隙轉瞬即逝，立即捏了御風訣，連雲頭也來不及踩，直接化作一道輕風，脫困而去。
這御風訣原本是低階法術，耗力巨大，持續時間短暫。大部分修道者更喜歡用駕雲，雖然慢些，卻更持久，而且不怎麼耗力。但此刻，馬玉霜自然是要跑得越快越好，而且由於是低階法術，施法速度快，絕對是逃命專用。驟起的狂風擾亂了氣流，對掩蓋自己的氣息也極為有效。
馬玉霜拼着一口氣，轉瞬間已到了千里之外，只覺得腳下虛浮，眼前泛暈，卻也看到了不遠處一個土丘之上的兩路人馬，還有陽光下折射出璀璨金銀流光的寶匣。
她知道她趕到了，那其中一人正是自己那罪不可恕的父親，另一路人馬似乎是劉宗的手下。他們的目的她大概猜得到，無非是想拉攏妖劍。在各路修真廣泛參與，早已演變成仙魔混戰的白銀戰場，號稱天下第一神兵的妖劍自然有顛覆戰局的力量。
馬玉霜知道自己沒多少力氣了，一路飛來，失血不少，但是她一定要把三妹看到的傳達給妖劍，她一直很相信老三，所以如果是玉芝拜託的事，她定盡全力辦到。
她藉著高速飛行的慣性，把自己扔到了妖劍的所在，不管妖劍願不願相見，她也要把話說完。
但是她沒有料到，那追她的傢伙竟也到了此地難道二妹和化雪只能拖住他這麼一會兒？二妹他們難道已遭了毒手？
馬玉霜悲怒交加，恨自己無力，卻沒想到在那強大的刀風再次將要奪去她性命的時刻，一股吸力把她拉了開來
被刀鋒鎖定的壓迫瞬間消於無形，那吸力雖然強大，卻也柔和，她渾身並無不適。耳邊靜了不少，與剛才那山丘上的嘈雜形成鮮明對比馬玉霜疑惑了，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她睜開雙眼，觀察自己的所在，這居然是座普通的民宅，宅子看着眼熟，竟與當初的花府如出一轍。門前幾塊花田，混雜着種了些花草和蔬菜，看得出宅子的主人頗有情趣，一棵大柳樹下幾張石桌石椅，上面還有熱茶和糕點。
她疑惑了，這是什麼地方？恬靜安逸與這世道大為不合。只有天空之上那巨大的亡魂形成的靈環仍在緩慢的轉動，暗示她，這裏並非世外桃源。
“可算把你搶進來了，但願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熟悉的聲音嘆道。
馬玉霜循聲望去，不禁啞然道：“蘇姑娘？不，你是妖劍”
蘇蘇撇撇嘴，這個多嘴的馬玉芝，竟然把她的秘密到處說。然而聽完馬玉霜的話，蘇蘇就再埋怨不起來了，沒想到馬家三姐妹可以為九州做到如此地步。
馬騰是為了復仇才建立白銀，發動戰爭，這個她早已知曉，當初馬玉瑩向她要人時便已說得清楚明白。只是沒想到，白銀國都隱藏了如此陰謀，將那麼多人一網打盡，而並非僅僅針對風回，難不成他想顛覆三界？
“九九歸一到底是什麼？”蘇蘇問道，同時看了眼天空的那個七彩巨環，那東西花小舞倒是喜歡的緊呢，但願這之間不要有什麼聯繫。
馬玉霜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這一切，還要從九州初成說起。聽三妹所言，這三界之中，永生不滅的最強能量其實是靈魂之力。這其中屬神魂最強，神者，天地未成便已存在，凌駕於天地之上。昔日盤古開天，血肉化作天地萬物，那一縷精魄卻一分為三，這便是現在的神級元老，道家始祖；之後，洪荒一役，伴隨着諸神的隕落，上古神魂大部分消亡殆盡，但有後土降服幽冥老祖，將幽冥海改造成現在的幽冥地府，這便有了六道輪迴。上古神魂進入輪迴，重組後有了仙，魔，人，散盡的靈魂同樣回歸循環，造就萬物，這就是俗話常說的萬物皆有靈。萬物通過吸納天地之氣，精鍊魂魄，便能成*人，成仙，成魔。普通的生靈經歷生老病死，靈魂在六道輪迴中循環，勘破輪迴的得道者卻可脫離六道循環，無鬚生老病死，但他們同樣會經歷劫數帶來的死亡和散魂，這樣的靈魂無法進入輪迴，卻化作靈力在天地間循環，被其他的修道者利用。這兩種循環方式，就是天地間的大輪迴，而輪迴的法則，則被命盤所規劃，了解命盤的走向規則，這便是悟道。而這個道，最早是鴻鈞道人提出的。”
“但是，同樣一個道，不同的人卻會看到不同的內容，這其中甚至有一些是不能被大部分人所知道的，包括九九歸一在內。”
一邊聽馬玉霜講，蘇蘇越覺得耳熟。上古洪荒年間的事以前玄告訴過她，但關於“道”的東西，由於太過繁瑣，她當初並未理解，自覺選擇了無視。記得那時候，玄跟她說：“道者，路也，你的道，只要順着自己的心去走，自然就成了。”蘇蘇喜歡這個解釋，從此便開始了我行我素的妖劍生涯。
但也是後來，她才漸漸知道，很多時候，不是她想怎樣便能怎樣的。
不過關於靈魂的循環，她卻明白了，這似乎與米德加爾特世界那棵世界之樹給她的信息不謀而合。那棵樹說起來是世界之樹，更嚴格的說，其實是時間之樹，那些所謂的年輪，根本就是不同時代的時間線，只是她沒有料到，時間線，竟是靈魂的軌跡……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就清楚了，她這個魂道白痴，早已接觸到了魂道的東西。
這方面，受過正規修仙教育的媚兒自然也理解了不少，但馬玉霜似乎精力不濟，媚兒看着焦急，趕緊餵了她一粒仙藥，同時給她療傷。
馬玉霜氣色好了些，繼續道：“這九九歸一，是三妹在碰到銀齒轉輪后悟到的信息，用她的話說，這轉輪並非此間之物，而她的眼睛可以看到過去未來，也就在這觸碰的一刻，過去和未來連了起來，龐大的信息衝進了她的腦海……她那時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般複雜的‘道’，絕對不是她可以承受的。但是，她還是得到了一些東西，那個轉輪，在衡量魂魄之力時，竟然使用了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計算方法，便是陰和陽，並且，這種魂力量化的方法，居然是被用於六道輪迴的。也許，地府的十大閻羅，早就用這種計量法來操縱輪迴了。但這樣的東西，普通的修道者並不知曉。你可知道什麼樣的人可以成仙，什麼樣的仙可以成神？是看劫數，還是修為？”
媚兒似乎對這個話題極有興趣，一個勁催她快講，馬玉霜卻露出諷刺般的笑容：“竟然是數字修道修的是什麼？修的乃是靈魂的級別劫數又是什麼？那是評級的手段所謂的仙魔人，不同的僅僅是魂力的強弱，陰陽的比例而這一切，都被換算成數字，掌握在轉輪的持有者手中九九歸一，正是整個天地間的靈流極限當六道超載，更多的靈魂會散佈在九州大地，但即便是三界，靈力的容量仍然有限，當其能量數值達到某個極限，當陰陽魂力的比例達到某個不平衡點，將會發生一件大事，足以超越現在，影響到未來的一件大事”
蘇蘇豎著耳朵聽了半天，最終無語道：“說到底，你們也不知道那個所謂‘歸一’到底是什麼。”
“不錯，但幾十萬年的平衡被強行打破，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馬玉霜說。
媚兒也贊同的點頭，至少現在的平衡挺好，顛覆天地的巨變，光想就很恐怖。
“平衡被打破就不是好事？那可不一定噢。”忽然，一個磁性的男聲傳到了眾人腦海。
馬玉霜頓時變了臉色：“他是他要殺我的人他為何也在此”
蘇蘇警惕的望着天空，朗聲道：“魔刀，不，封明月，我知道是你你現在才窺破我的領域，也未免太遜了吧”
現在，蘇蘇的領域早已不同於當初，在帶着花小舞生活的日子裏，為了保護她重要的人，她渴望的生活，她可沒少花心思。一方面尋求靈魂刻印的訣竅，一方面從隱藏在白銀鐵甲軍中的白雲手裏搜集信息，隨時規避危險，同時，她也有好好琢磨領域這個東西。這個高級技能，和結界是完全不同的。結界的能量僅僅分佈在邊界，使內外的能量被特定的規則隔離，領域的能量卻遍佈領域內的每一處空間，也許，將它理解為極為貼近現實世界的平行空間也不為過。這是只有充分理解時間和空間才能構建的技術，過去一直被神級的存在掌握着。
蘇蘇不知道自己跟所謂神級還有多大差距，但是她建造的不是結界而是領域這確是事實。過去她的領域都僅為某種單純的目的建造，因此規則極為單一，很容易被了解她的人窺破，可漸漸的，她發現了自己作為規則創造者這樣一個事實。於是，她也開始製作多規則疊加的領域，甚至會為窺視者創造陷阱。
如今，她建造的包括花家大宅在內的領域便包括物質隔離，時間扭曲，能量屏蔽，以及光照調節溫度濕度控制等等規則，並且還包括應對外界刺激的一切反應。比如物理接觸會自動偏移，能量攻擊自動化解，意識窺探的誘餌迷宮，將窺視者的意識導入一個錯誤的死循環中，無法抽出還不自知。當然，她不能否認，這裏面有一些技巧她借鑒了地球的知識。似乎只要為了花小舞，她便會不厭其煩地進行自己最討厭的思考。
若是過去，她定會覺得，與其思考，還不如一劍劈了來得爽快
而小紅和媚兒，對她的領域規則，也出了不少主意。如今，這座他們賴以生存的領域，其規則的複雜，已經到了驚人的地步。如果說，誰能突破她的領域，他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之一，其一，他的能量已經強大到無視規則的地步。轉輪王海拉和當初的妖劍對陣，也不能說完全無視她，匹敵甚至超越轉輪王的存在，不說九州，就算整個時間軸上的存在全加起來，又能有幾個？其二，他對妖劍的一切了如指掌，這樣的存在，除了玄冥的分身小紅，現在恐怕找不出第二個。
然而，此時，確實有人侵入了她的領域，雖然這個領域複雜的規則還是拖延了一點時間，但是這傢伙還是進來了，而且並非用壓倒性的能量擊破領域，而是顯然解析了規則而進入的。這傢伙對蘇蘇的了解程度令她渾身一陣噁心這樣的傢伙，她掰着手指頭也數得出來除了那個號稱和她同根同源，不分彼此的魔刀，還能有誰？
只見半空中，憑空冒出來一個黑衣人，他手裏握着一把猙獰的大刀。
見了他的模樣，蘇蘇更不客氣：“你還真是噁心，就喜歡用別人的身體，那個死了幾十萬年的魔主的身體就那麼令你難忘？”
封明月也不惱，那魔主的肉身在十六年前經歷死火一劫，早就燒得面目全非，也真難為他將它復原的如此完美。英俊的臉上掛着萬年不變的微笑，只有在看妖劍的時候，那笑意才真正深入眼眸。
蘇蘇不喜歡他的表情，那模樣似乎在看一個極為親近的人，可是這傢伙，卻從沒對她干過什麼好事
“玄冥啊，你果然長進了，竟在領域上作了這許多手腳，可是你該知道，你我本為一體，你的伎倆，難不倒我……”
蘇蘇嘿嘿一笑：“是啊，於是我也終於確定了一件事你這噁心的王八蛋，果然是我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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