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逃出生天

雖然劉明對這本逐日仙訣並沒有抱多大希望，但是當他沉浸到其中的時候，卻發現這門只有寥寥數千字的法訣實在是博大精深。以往劉明修習的那些先後天五行遁法多是要求修鍊者先根據自己體內的元力特質，去感應外界間同一性質元力，力爭將之與自己體內的元力結合起來，達到內外如一，這樣一來外界的元力就相當於一條特殊的可供修鍊者快速移動的能量通道。這種遁法修習起來十分容易，但是限制因素多多，比如憑劉明現在的體質，就根本無法修習除了金遁之外的任何一種遁法。若是他想在一個金系元力缺乏的環境中運用遁法，就必須動用自己體內的元力來構建外界的能量通道，這樣一來，消耗自然是極大，而速度卻根本沒有提升的可能。

這門逐日仙訣卻是與劉明以往修習的那些遁法完全不同，對於修鍊者的元力特質全無要求，倒是對於元力的控制運用要求的十分嚴格。大致來說就是這門法訣利用的是天地間無所不在的各種力場，不同的力場之間引力或者斥力也各有不同，而修鍊者首先便是要學會感應這些力場的存在，然後在體內模擬出與之相應或者相反的存在，藉助這天然的引力或者斥力移動，若是修鍊到精深處，甚至可以憑藉天上星辰的潮汐力瞬間橫越萬里。由於所有的元力應用都發生在體內，因此運用這種法訣的時候消耗的元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對於劉明來說，這法訣幾乎可以說的上是為他現在所處的這種情況量身定做的一般。

對於長期研究陣法符籙的劉明來說，對元力的控制正是他最擅長的領域，唯一有點麻煩的就是感應身外的力場，並且將其固化為自己的一種本能。要知道即使是在這片無盡的虛空中，各種不知名的力場仍是紛繁複雜，一個感應不好或是體內轉變稍慢，便只有出現空難這一種結局。按照那逐日仙訣上面的說法，對於這種情況只能通過慢慢積累經驗來逐步改善，然而劉明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他只盼自己馬上就能練成這門法訣，好去救得敏兒與梅姥姥她們出來。

然而隨着心情的日益煩躁，他修鍊的進境反而愈加慢了下來。現在的他已經能在身外十丈之內任意移動了，但一超出這個距離，對外界力場的感應速度便無法跟上，必須要停下那麼一到兩秒的時間來重新感應。若是按照這個速度連續前進的話，恐怕並不比先前的遁光快上多少。

劉明也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然而自己心愛的人正在外面受苦，這叫他如何能靜下心來。看着身外那灰濛濛的虛空，劉明只覺得自己就是一隻落入陷阱的孤狼，絕望與恐懼交織如山，將他的每一寸肢體都壓得死死的，甚至連目光都不得自由。

不知不覺之間，劉明的雙目已經變得赤紅如血，身外的那層光焰也變成了一種深紫的顏色，在虛空中獵獵燃燒，如同一面飄揚的戰旗。仰天長嗷一陣之後，他掉頭朝李殷留下的那座洞府衝去，在那裏，有他渴望的戰鬥，也許只有身體上的痛苦才能換來心中的片刻安寧。

一靠近石室正中，原本靠牆而立的那尊石偶便如同見到獵物的猛獸般撲了過來，那樣沉重的身體移動起來竟然悄無聲息。早有防備的劉明一拳便迎了上去，然而意想中的對撞並沒有發生，那石偶詭異的一側身，劉明的拳頭落空的同時腰胯上已經重重挨了一腳。

這一下力量極大，劉明的身體被整個踹飛起來。那石偶沒有絲毫的停頓，如影隨形般追擊過來，一劈一震之後便將劉明護在胸前的雙手架開，緊接着便是如同暴風驟雨般狂野的進攻。

“好，”劉明暢快的一聲大吼，身體上傳來的劇痛對他來說如同甘冽的美酒。既然防禦無用，他索性仗着自己那超卓的抗擊打能力以攻對攻，毫不顧及自身防護。

對於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那石偶反而變得更加輕鬆起來，劉明瘋狂的反擊根本無法碰到那有如鬼魅般的身影。劉明只覺得自己如同一塊放在鐵砧上的熟鐵一般任人捶打，隨着身上傷勢的加重，心情倒是逐漸平靜了下來。

隨着心情的平復，劉明終於放棄了這種毫無用處可言的進攻方式，轉而運用起自己修鍊的逐日仙訣躲避起來。雖然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實戰中運用這種法門，但是效果卻出人意料的好，石偶的動作在他眼中不再是無規律可循，在防禦成功率越來越高的同時，他甚至偶爾能反擊一兩次了。一種神秘的本能在劉明身上漸漸蘇醒，似乎對這種戰鬥對他而言異常熟悉，往往能下意識的針對石偶的動作做出正確的反應。時間越久，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到最後劉明索性全心神的沉浸在這種奇異的狀態之中，心中無悲無喜，全憑本能應對。

在那種神秘本能的指引下，劉明的動作越來越熟練，原本一邊倒的局面逐漸扭轉了過來。到最後，那石偶反而被他逼到石室一角，再無反攻之力。一聲長嘯過後，劉明一掌印在那石偶的前胸，原本在他身外澎湃不休的深紫色火焰順勢沿着這一掌蜂擁而入，那石偶瞬間僵立不動，同時許多戰鬥畫面在劉明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原來是這樣，”劉明看着那變成一尊普普通通的石雕的石偶，終於明白了自己剛才那種奇異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原來這替身石偶之所以能行動無礙，全憑體內的一枚靈樞心作為樞紐，那種非凡的戰鬥技能，也正是由於李殷將自身心血灌注其中的緣故。偏偏劉明所練的太乙金身乃是改良自魔界的大阿修羅不死身法，雖然並不像其他的魔界功法那樣專擅吸收修鍊者的精氣元神，但由於修鍊的時候必須吸收五金礦物來重塑法身，大成之後，體內的元力自然擁有了專能吸化五金之質的特性。這靈樞心的本質正屬於五金之屬，遇到劉明這種性質特異的元力，自然難逃被吸收之厄，而其中蘊含的戰鬥技能也就成了劉明的一部分。

這種替身石偶李殷一共煉製了八尊，除了被劉明徹底廢掉的這兩尊外，其餘的仍舊靜靜的矗立在石壁之前。對於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劉明當然毫不客氣，照例一一喚醒，除了留下一尊作為陪練以及那枚短針的看守之外，其餘的那些全部被他吸收了個乾淨。

這些戰鬥經驗對劉明的好處實在大的無以復加，原本缺乏進攻手段的他終於找到了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更讓他欣喜的是，隨着對這些戰鬥經驗理解的進一步加深，原本一直停滯不前的逐日仙訣也進步飛快，似乎這門法訣李殷也十分擅長，劉明終於理解了百名當時為什麼對這門法訣推崇備至，恐怕他當初被李殷偷襲的時候便深刻了解到了這門法訣的可怕吧。

當劉明的速度堪堪能追上那枚飛針的時候，他期盼已久的回歸之旅終於開始了。這枚寄託了他全部希望的短針終於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等到那久違的陽光與海浪重新出現在劉明面前的時候，他忽然有种放聲高歌的衝動，當然，在這之前，他更想做的卻是狠狠的教訓一下站在自己眼前這個一臉奸笑的白鬍子老道。

“好孩子，好孩子，”太乙真人渾然不覺劉明那惡狠狠的目光，自顧自得意的搖頭晃腦，“當年哪吒第一次進這無盡淵的時候，足足用了近百年才從裏面脫身出來。沒想到如今你不過用了區區數月就從中脫出，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

“數月？”雖然已經早有心裏準備，劉明仍是一陣眩暈的感覺。他顧不得再跟太乙真人計較什麼，直接抓住他的脖子使勁搖晃着：“敏兒她們現在怎麼樣了？別他媽的裝死，快點告訴我！”

顯然太乙真人也沒有想到劉明如今的速度有這麼快，粹不及防之下，被掐的直翻白眼。若不是劉明急切的想要知道姚敏他們的消息，這麼一直掐下去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咳咳咳……”太乙真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咳，好容易才緩過勁來，退出數丈之外指着劉明吹鬍子瞪眼：“孽障，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才學點本事，就敢跟師祖動手，你個……”

“快點告訴我，”劉明心急如焚，一雙眼睛不知不覺又變成那種赤紅如血的顏色，周身骨節噼啪一陣爆響，那種深紫色的光焰又一次在他身外熊熊燃起。

“這小混蛋修鍊的到底是什麼功法，”太乙真人看着劉明的形象嘖嘖稱奇，恨不得當時便把劉明抓過來按倒在實驗台上，“你婆娘應該沒事，這段時間馬師皇找了一幫親戚朋友正天天在鶴鳴島堵門口呢，你……”

還沒等太乙真人的話說完，劉明已經消失在他的眼前：“這小混蛋，脾氣也像他那個笨蛋師傅，”太乙真人對着柔和的海風眯起了眼，“不過看起來倒是比哪吒要聰明一點，應該有希望把我的本事多學點去，雖然想青出於藍基本不可能……”

就在他沉溺於自己的幻想中的時候，劉明的身影忽地又出現在他的面前：“師祖，那個，請問，鶴鳴島怎麼走？”

“統統都是廢物，”太乙真人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