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與兄弟

愛人與兄弟

塵封的記憶開始活泛,關於“兄弟”,這個被楚惜材看得很重的詞,勾起了他無限傷心往事。

愛情、友情,我一直不都是失敗的么?

我失去了朋友,我也失去了一段虛妄的愛情。

楚惜材曾多次在心底如此煎熬。

秋劍,那個他視為親兄弟的知己,他曾經問道:“我們還是兄弟么?”

秋劍默然地背轉過身,緩緩地搖了搖頭:“既然,既然你偏袒她,我的話你根本不聽,我們又何必做兄弟!”

楚惜材頹然地坐在那裏,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人生一定要有選擇。難道你們不能好好相處么?我所喜歡的女人,我的兄弟也該喜歡啊。我的兄弟應該和我的女人相處得很好才對。”

秋劍慘然地笑了一下:“你說的對!我只是你的兄弟罷了,跟女人過一輩子的是你,你又何必如此!”

每次想起這段場景,楚惜材都要大醉,他始終弄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失敗,明明預感到許多事情的結局終究難逃劫數,卻總是希冀會有個好的結果,到頭來連兄弟也失去了。

實話!

水明月最大的秘密武器,就是實話。

當每一個與她深墜愛河的“目標”知道她的身份,都會感到莫名的驚訝。

水明月,絕情頭號殺手,擅長玉簫三十六式,為人機智果斷,處事冷靜……

“原來,原來你是想接近我,要殺我的那個人,那麼為什麼你還不動手?”每一個“目標”都會不可思議地詢問。

水明總會淚流滿面道:“我不能,我不能啊,我發現我愛上了你。”

最簡單的一句話,沒有一個人不動心,沒有一個人不以為自己有足夠的真誠和魅力打動女人。這樣的話語,讓每一個“目標”感覺,縱然是塊石頭,他們也可以感化,而對於殺手的感化,更讓他們沾沾自喜自己的能力和魅力。然而終於,他們被這個女人踩在了腳下;終於,他們大叫着離開。他們嘗試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原來比死更難受。

“我現在給你個機會,你可以殺了我。”水明月總是冷冷地說。

“目標”頹然地站在她的面前,像一隻落敗的公雞,突然嚎啕地撞向他們可以撞向的東西。那些沒有死去的“目標”已經自甘墮落了,他們自感沒有朋友,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他們不敢將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說出口,因為回頭想來這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情啊。他們養了一頭老虎在身邊,而這頭老虎明確地告訴他隨時會把他吃掉,他卻甘心地餵養着他。

水明月用實話出色地接連完成了雄風山莊的任務,簡直令人不可思議,而楚惜材也無一例外地墜入了水明月設計的“陷阱”。

秋劍卻為自己的朋友擔心了,當他得知水明月“曾”是個殺手,這無疑養頭老虎在身邊。他威脅過水明月:“如果你敢對惜材不利,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你!”

楚惜材笑道:“破劍,別這樣,小月已經改邪歸正了。”

“我不跟你這個蠢才說話!”

秋劍默默地為兄弟調查,這種隱憂更深了。他終於找到一個曾經被水明月殘害的目標,當“目標”聽到“水明月”三個字時,駭然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秋劍:“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是我的愛人!”秋劍冷冷地說。

“啊!不可能!”那個人怒吼着,“一定不是她!不能,她說過她只愛我!不可能!”

既愛又恨的眼神,賁張的青筋血脈誇大在一張臉上,那個人突然長大了嘴,一句話沒有衝出口,倒在了地上。

秋劍震驚了,這是怎樣刻骨銘心的傷害才能夠瘁死,而水明月,這個名字看來她從來就沒有避諱過,這不能不懷疑對於楚惜材這是故技重施。

蠢才!你怎麼能讓人不擔心!

當秋劍告訴楚惜材這段故事,楚惜材難以相信,他說道:“這個人是有的,小月曾告訴我她害死了多少人。我相信,她不會害我。”

越真誠的話,最後的殺傷力比謊言要重百倍!

“蠢才啊,蠢才!你真是一根筋!”

“愛她就要相信她,不是么?”

秋劍無語,緊鎖着眉頭,為他的朋友深深地擔心,看着楚惜材與水明月形影不離,他就更加擔心了。

那日,秋劍被惡夢驚醒,尋到楚惜材喝悶酒。

“破劍,有心事么?”

“蠢才,我剛才做了一個不好的夢。我夢見你被她殺了。我有不好的預感。”

“破劍,你過慮了。好兄弟,我讓你擔心了,不過小月真的不會騙我。”

“真的么?你能確定么?你沒有看到我我所見到的那個人,我相信他對水明月一定有着刻骨銘心的愛。”

“小月說過,確實有些人曾為她愛得死去活來。可是那不一樣。”

“你怎麼確定那不一樣,難道她不是用這樣的方法?你又不是她!”

兩個人沉默,喝悶酒到天亮。

楚惜材也不無擔憂了,他開始思考與水明月交往的每一個細節,突然擔心起來有一天水明月會離開他,而焦慮也開始變得強烈起來。他常常緊鎖着眉頭,亦喜亦憂。

水明月看着他笑道:“蠢才!你最近怎麼了,老是嘆氣。”

楚惜材深情地望着水明月,突然嘆道:“小月,如果有一天你殺了我,我也不會有怨言。”

水明月劇震了一下,失神地瞪着楚惜材。楚惜材嘆口氣,緊鎖着眉毛,望着楊柳青青。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水明月摸着他緊鎖的眉頭。

“不知道,小月。我只是說,如果有一天,你迫於形勢要殺我,我是不會怨你的。畢竟殺手想要脫身好難。”

“蠢才,你真是個蠢才!”

“小月,不知道怎麼了,我很總感覺你會離開我,要是那樣,你不如殺了我倒痛快。”

“別說這樣的話。”水明月攬住楚惜材的脖子。

“小月……”

“我相信小月不會害我的。”楚惜材對秋劍道。

“希望如此。”

“縱然害我又如何,我認了。”楚惜材道。

“你覺得這樣賭值得么?”

“不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說值得。”

“哼!你真是中毒太深了!你們認識這麼久了,你們上過么?我且問你,你知道她還是完璧么,跟多少個男人……”

“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楚惜材怒吼着阻止。

“怎麼了!不說怎麼了,不說就可以解決問題了?你不是很了解她么,怎麼,這都不知道!”

“閉嘴!”

“好啊,吵啊,跟我吵啊,跟我打啊。”

“滾!我不在乎,行了吧。她什麼樣,我不在乎行了吧。我就是個傻子,我就是個傻蛋,我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白痴。我死了活該!我用你管我!我的女人我喜歡,你管那麼多幹什麼!”

秋劍楞住了,漲紅了臉沒有說話。楚惜材自知失言,默然道:“對不起。”

“你沒錯。我多事了。以後我不會再管了。你是死是活,我管那麼多幹什麼!”秋劍憤憤離開。

……

“我們還是兄弟么?”

“既然,既然你偏袒她,我的話你根本不聽,我們又何必做兄弟!”

秋劍終究是對的,水明月果然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不可思議吧,我和你最好的朋友搞在一起。”水明月冷冷道,她摸着自己的**讓它們高聳起來。“怎麼樣,很美吧。你們男人不是就喜歡看我們女人的這個么?怎麼樣?現在感覺怎麼樣?”

楚惜材不可思議地看着零亂的床,秋劍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生厭。他不敢看水明月發著光芒的白色胴體,他徹底被打敗了,他頹然了,他已經失語地不能說一句話。

“我原本不需要這樣做!”水明月緩緩道:“你已經愛得我死去活來了,我只要說我利用了你,你就會生不如死,可是我就是要在你的傷口上撒上一把鹽,男人最想得到女人的是什麼?身體吧。我給了別人,你有什麼感受?”

“呃,啊……”楚惜材彷彿處於無形地掙扎。

“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們現在可以殺了我。”水明月穿上衣服,冷冷地咬狠“你們”。

秋劍依然似笑非笑,沒有動,彷彿看着一場好戲。

楚惜材抑制着強大地痛苦,想要在秋劍和水明月的臉上找到答案,然而沒有。

“其實你應該想到這樣的結局。其實你一直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不是么?你不承認罷了。”秋劍躺在床上似笑非笑。

“想必你不會蠢到看不出來他在利用我吧。不過我喜歡被利用,畢竟不吃虧,所以你知道,我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利用。其實你——家小月也知道我看出來了,她也不在乎,她只不過是想玩你,她只不過想玩死你。”秋劍依然似笑非笑。

水明月站在那裏彷彿露出了讚賞的笑意。

“夠了……你們是假的,我知道。”

“不!不假!我把假戲真做了。我上了她,你想必還沒上過吧。我告訴你,她是個爛貨!哈哈。”秋劍突然笑得很大聲。

水明月憤怒地瞪了秋劍一眼,楚惜材彷彿天塌地陷,倒退了兩步。

“遇到我,算是你的不幸。哈哈!”水明月突然飛身從楚惜材身邊掠過,把楚惜材摔在了門口,他索性坐在了地上,整個身子彷彿失去了知覺。

“不會的,不會的。哈哈,我說過我不後悔,很好,很好,這一天終於來了。”楚惜材感覺這世上只有自己。

雖然會有這麼一天,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你醒醒吧!”秋劍站在楚惜材的面前,狠狠地抽着他的腮幫。

“滾!”楚惜材大力地將秋劍打飛。

楚惜材想像過自己借酒澆愁的日子,沒想到如此絕望。他早已經習慣了背着巨大的酒葫蘆隨時喝酒,他穿過一條大街,看到一條小巷圍滿了人,原來在套圈。他搖搖晃晃地擠進人群,巨大的酒氣令人們很快讓出一條路。

“我來!”他一仰脖,對着大葫蘆嘴沽了口酒。

攤主不敢怠慢地遞給了他十個圈,神情緊張地看着他。所有人認出來了,這就是曾經和一個女子套走所有東西的人,都瞪大眼睛看楚惜材的表演。

十個圈嗖地被揚了出去,卻沒有一個套中東西,有一個滾了兩下,落在了布娃娃的邊上。人們一陣唏噓。

楚惜材愣怔一下,繼而轉過身,對着酒葫蘆又大喝一口,黯然離開。

“大爺!”攤主急急地呼喚楚惜材。

“干什……么?”

“大爺,這是小可今天開張得到的錢,你拿去喝酒,謝謝大爺手下留情。”顯然攤主不相信楚惜材套不中。

楚惜材哈哈大笑了,淚流滿面。

千面飛鏢!千面飛鏢連圈兒都套不中,這就是水明月要的結果吧,終於遂了她的心意。這就是她要完成的使命吧。

他躺在大街上,酒葫蘆砸在肚皮上,呵呵地笑着。

秋劍出現了,他皺着眉頭,嘆了口氣:“我以為你絕望了,就該清醒了,沒想到更遭。”

楚惜材只是笑。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沒有和水明月……”

楚惜材停止了笑。

“其實,我在她的腰間看到一顆守宮砂。”

楚惜材豁然站了起來。

“你想怎麼樣?”秋劍望着楚惜材。

“我想找到她!”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等,等她出現!”

“哎!”秋劍嘆息着,“希望你能如願。我要走了。”

“你到哪裏?”

“找一個無人的所在吧。”

“留下不行么?”

“不需要了,兄弟畢竟不是老婆,總有分開的一天。”

“破劍,問你一個問題,你那天說那樣的事,就不怕我想不開自殺了。”

“哈哈,人沒有想像的那麼脆弱,再難得坎兒也能越過,如果你楚惜材是那樣的人,就不配做我的兄弟。”

“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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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幽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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