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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的人,少言語,舉手投足都是美。

男人靜,必能安邦定國;女人靜,必能宜其室家。

雅齊是個喜靜的人,他這麼多年跟何必在一起,絕不是因為何必其它的孽。何必大多數時間非常靜,他有一雙沉美如水的眸子,只會讓他人不安分不安靜,而他的世界,靜止如幽蘭。這是何必一方面的魅力吧。

也許,其它人願意這麼多年圍繞在他身邊是因為他其它更耀眼的氣質,但雅齊喜歡的就是他的靜,那種靜的靈氣,雅齊在第二個人身上找不到。

這個女人也靜,靜的氣質卻與何必完全相反,何必的靜顯地那樣靈動灼人,而她————靜地這樣憨直草莽。

她沒有接到何必的回信,你告訴她“你會收到的”,這樣明顯敷衍的話語,她卻慎重非常地點頭,不流露絲毫泄氣。

天氣原因,在機場滯留,她一個人能把機場商店從頭到尾看一遍,把每一個金屬大象,每一盒香料,每一串項鏈,每一條絲巾,都拿到手上,看它、觸它、嗅它、感覺它,好象就是這樣,時間怎麼流都可以,任何一個時刻,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安身立命的好時刻,好地方。

這是雅齊的專機,機上自然都是雅齊個人愛好,書籍亦如此。雅齊發現她很喜歡那本《自畫像》。

《自畫像》是本薄薄的冊子,上面只是各種人物的自畫像,除畫像下的姓名沒有任何文字。她一面一面地翻看,有時,會盯着一張畫像看好久好久,有時溫暖一笑,有時,眼眶盈滿憂傷。

“你最喜歡誰的自畫像,”雅齊問她,

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翻到前幾張,雅齊一看,是凡高。

“不美,不神采奕奕,”她自己嘀咕,

“那你還喜歡他?”

“就喜歡。”這話多少說地有些稚氣。不再說話,她又盯着這副畫像好久好久。

其實,雅齊最喜歡的也是這副,畫像里的凡高有那麼瘋狂那麼絕世的孤單,眼神是正宗的絕望與無奈,還有一隻耳朵的他,臉上佈滿了剛長出的鬍鬚,火在眼裏燃燒着————聯想凡高的經歷:是別人眼中的瘋子,終生只賣出過一張畫,還是他的弟弟提奧怕他傷心買走的。沒有人肯定過他,沒有人相信他,小鎮上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瘋子,一次次送他進瘋人院,除了死,他幾乎沒有更好的選擇。只有那隻耳朵聽到過他的呼喚,於是,他割下了它。

雅齊喜歡這張纏着繃帶的自畫像,是因為這裏的他神經已經彎曲,處於崩潰的邊緣,一臉的焦灼與疼痛,隔着歲月煙塵,你仍然能感覺到那疼痛,來自心的最裏面!

雅齊看向身邊的女人,她已經翻到了下一面,她喜歡凡高,她也是和自己一樣的理由喜歡着凡高嗎?————

雅齊更想和她多說說話,

“這是夏加爾,”她正好翻到的這一面,雅齊說,

她點點頭,“他在戀愛。”她對着畫像彎唇一笑,簡直和畫像里的夏加爾一樣美好。雅齊內心一動:她的側臉因為這個微笑而象染上了一層柔暈,鼻尖上的小雀斑,彎彎的唇,柔柔的眼,稚氣而迷濛,象一朵蓮花綻放,飽含禪意與安寧。

“你住過許多寺院?”雅齊脫嘴就問了句,

福五迷惑地抬起頭看他一眼,雖然覺得奇怪他怎麼突然問這,不過還是回答,“住過,但不是許多。”雅齊覺得她這樣“嚴謹”的模樣多象有時候固執的何必。

“你喜歡住寺院嗎?”

“我又不是和尚,怎麼會喜歡,”小五覺得這個人越問越奇怪了,她每次住進寺院都是舅舅為讓她避邪硬送進去的,她哪兒會喜歡?

“在寺院你一般都吃什麼,”

“一碗麵條,半塊豆腐,兩隻鹽水土豆。”

“聽說你喜歡讀愛倫.坡的小說,”

“恩,”

“最喜歡哪本?”

“《厄舍爾古屋的倒塌》,”

“《阿芒提拉多的酒桶》呢?”

“也喜歡。”

“你最討厭那個作家,”

“張愛玲。”

說實話,雅齊並不熟知中國文學,他也不認識張愛玲,可還是問了句,“為什麼,”

“她刻薄,讓人產生距離。”

你問什麼,她答什麼,話也不多,她始終還翻閱着那本自畫集,有時候,你問了她半天,她也沒回答,專心盯着那畫兒呢,好半天,她又回答上你。象個孩子,又象個非常成熟的老人。

她不看書了,你再問她,她又是另外一幅模樣,很專心地回答你的問題,很認真。也許她畢竟覺得和你不熟,所以,除了回答問題,她也不主動說話。說話禮貌而謙遜,有很好教養。

雅齊剛覺得這個女人的氣質溫婉而憨直,馬上,發生的一件事又徹底打破了這一認知:這個女人還是草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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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五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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