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鍾露端倪

307鍾露端倪

破案期間,許將軍通過上海市公安局局長黃赤波詢問過幾次,趙繼統不得不寫一份報告。報告送上去后的第四天,黃赤波局長撥冗召見趙繼統,這次談話之後,上海市公安局對下轄的分局、派出所發了一份內部通告,這份通告發出之後,離河下谷清顯露真身的日子就不遠了。

這份通告發出后的第四十三天,市公安局就收到了一封寄自上海鐵路局的舉報信。這封舉報信是一個名叫樊純方的鐵路機務工人寫的。

樊純方當時已經五十五六歲了,在鐵路系統幹了三十多年,上海淪陷時期因技術出色,曾跟着日本工程師前往日偽外地鐵路局提供技術幫助,其中多次去過日偽濟南鐵路局,在濟南所待的時間加起來大約有將近兩年。

在此期間,樊純方經常和日偽濟南鐵路局的一個名叫河下谷清的職員接觸,因為此人所娶的是居住於上海的中國妻子,自稱家居上海,所以兩人還能夠談談。

後來,大約在1943年夏天以後,樊純方再去濟南時,就不見河下谷清了,據說是回國了。之後,大約在抗戰勝利伊始,樊純方遇到在濟南時結交的鐵路系統來上海的工人師傅,閑聊中方知此人大概是日本憲兵隊的密探。

本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哪知去年樊純方去虯江路電器舊貨市場淘舊貨時,無意間看見一個酷似當年河下谷清的男子在那裏開着一家前店後作坊的電器修理鋪子。

他假裝沒有認出來,上前借選購舊電器跟對方搭訕,可是交談下來又覺得似乎與當年的河下谷清有別,主要是語言不像,眼前的這個人說一口純熟的上海話,不像當年的河下谷清那樣說一口帶着明顯日本口音的中國北方話。

交談之下,對方自稱姓尤,名志遠,上海本地人,祖籍江蘇崑山。這樣,樊純方也就吃不準此人跟當年的河下谷清是不是同一人了,尋思不能亂說人家,否則會給人家帶來麻煩的。這件事就這樣耽擱下來了。

這次,樊純方從在派出所工作的兒子嘴裏得知上海市公安局正在查找一個曾在日偽濟南鐵路局以職員身份待過的日本男子,頓時想起了去年在虯江路遇到過的那個尤志遠,便決定寫信向公安局反映此事。

寫信前,樊純方特地又去了一趟虯江路,看見尤志遠還在那裏經營着電器鋪子。市局領導收到樊純方的這封舉報信后,次日就轉到了調查小組這裏。趙繼統抑制不住興奮,當即悄然前往虯江路那家舊電器鋪子,觀察之下,那個名叫尤志遠的老闆果然跟徐永卿所說的河下谷清非常相似!

無獨有偶,趙繼統剛返回辦公室,從楊浦分局又轉來一封舉報信件。這是一個名叫**勇的紡織廠工人師傅寫的,他並不知道警方發了內部通報尋查河下谷清一事。他也是去虯江路舊貨市場淘電器舊貨時認出那個自稱姓尤的電器鋪子老闆的。

**勇跟這位尤老闆的交往就比樊純方淺得多了,據他說,這個尤老闆是日本人,身份不明,抗戰時期曾到上海他當時打工的日本老闆所開設的襪廠收購織襪機。

**勇聽日本老闆說,這是濟南來的大山岡先生,從上海搞了織襪機去濟南開織襪工廠的。可是,**勇不相信此人是一個純做生意的日本商人,因為一則做派不像商人,二則他親眼看到這個大山岡腰間佩着手槍。

因此,**勇認為此人可疑,就給公安局寫了舉報信。接着,第三封舉報信件又來了,那是南市區的一個姓黃的印刷工人寫的。他是業餘電器愛好者,也是去虯江路舊貨市場淘電器舊貨時發現那個尤老闆的。

但他舉報的事情卻跟上述二位有所不同,他沒有說尤志遠是日本人,只是說此人在抗戰時期曾來過上海,請他所在的日本人控制的印刷廠印製了一批當時只有中國共產黨控制下的抗日根據地流通的紙質鈔票“北海幣”。

現在看來,這顯然是一種旨在破壞我抗日根據地金融系統的嚴重罪行,因此,他認為有必要向人民**舉報。趙繼統決定對“尤志遠”進行秘密監視,同時根據舉報信提供的線索赴外地調查這個尤志遠的底細,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這個化名“尤志遠”、真名河下谷清的日本特務分子的真相終於水落石出。

河下谷清,1915年出生於日本島根縣的一個農民家庭。1937年8月,日本**因發動了全面侵略中國的“七七事變”而急徵兵員,22歲的河下谷清收到了“戰時召集令狀”,應召入伍,以陸軍上等兵的身份參加了侵華戰爭。

兩年後,河下谷清被上司看中,作為優秀人才選送到北平“北支那派遣軍憲兵司令部教習隊”接受憲兵訓練,學習中國語文、歷史、地理、中國共產黨史、中國國民黨史以及執行特殊使命的技能。

1940年夏,河下谷清以全隊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隨即被選送憲兵隊特高課,直接受日軍駐濟南部隊第十二軍參謀長兼特務機關長河野悅次郎少將、參謀部第二課課長山田少佐和憲兵隊長葛西壽大尉三人的個別領導,對中共及其領導下的抗日根據地進行破壞。

河下谷清為了忠實執行上司的意圖,主動獻計,讓日軍第十二軍司令部發佈公開佈告,宣稱他已被開除出日本憲兵隊,同時也被開除了軍籍。然後,河下谷清就進了日偽濟南鐵路局,以普通職員的身份上班。

同時,河下谷清又化名大山岡,以經商為掩護從事其秘密活動。從1940年夏至1945年夏,河下谷清主要從事了以下秘密活動——組建“中日反戰青年聯盟”,誘騙同情中國人民抗日的日本僑民和中國進步青年參加,又以設法與中共聯繫為名,將這些被蒙在鼓裏的青年派往抗日根據地收集情報。

當認為其中一些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通知日本憲兵隊予以捕殺。接受日軍第十二軍指令,前往海陽策反中國國民黨少將陳毓堂獲得成功,陳毓堂後來率部公開投降日軍,前往濟南接受偽職,充當漢奸。

開設“亞蒙襪廠”,從專門關押八路軍、抗日游擊隊戰俘的“救國訓練所”中挑選被認為可能容易“感化”的人員移押襪廠,邊勞動邊接受“感化教育”。

將其中的變節者作為間諜使用,派遣去抗日根據地進行破壞活動。大部分堅決不肯變節的人,就被秘密處死。

負責偽造中共山東抗日根據地北海銀行發行的貨幣“北海幣”數百萬元,一部分交日軍第十二軍軍部使用,另一部分由河下谷清負責購買我解放區土產物資,破壞解放區金融。

事後,河下谷清通過日本憲兵隊將受其誘騙參與此事的中國商人李嘉武秘密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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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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