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風波

史臨風拳頭青光一閃而逝，大吃一驚，尋思道：“這個圓清法師名不見經傳，武功卻非常了得，尤在我之上，只怕金丹大成。有他護着夢秋水，想要得償所願，還需認真籌劃。”探出圓清功力虛實，史臨風不動聲色打了個哈哈：“圓清法師果然是得道高僧，武藝高強，昊軒兄為兒女找了一位好師父，恭喜，恭喜。”說完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夢昊軒快步相送，邊走邊應道：“呵呵，我哪裏請得動圓清法師，一切都是兒女的福緣，他們自行拜的師，我這當爹的也是事後才知曉，緣份，緣份吶。”

一行三人先後走出房門，人影一閃，夢秋雨跳躥進來，烏黑的眼珠滴溜溜轉，壓低聲音問道：“師父，您剛才和史城主暗中交手了？”他性子浮躁，最先退出打坐，悄悄溜了出來，聽見大人談論姐姐婚事，連忙把姐姐叫來，於是就有剛才一幕。

圓清法師側移一步，微微一笑，道：“嗯。”

夢秋雨急欲知曉結果，撓了撓頭，期期艾艾問道：“師父，您……您試出史城主修為沒有？”

圓清不禁莞爾，道：“你呀，難得一次拐彎抹角，你是想問師父和他相較，武藝孰強孰弱吧？”

夢秋雨訕然一笑，道：“嘿嘿，師父法眼如炬，徒兒這點心思哪能瞞過您。不過徒兒絕對相信師父強過史城主，是清風城名副其實第一高手。”

圓清哂然一笑，道：“什麼清風城第一高手，那些都是虛名，徒兒着相了，從今天起，每天念經誦佛多半個時辰。”

夢秋水低頭不語，獃獃凝視地面，夢秋雨覺得奇怪，於是避開那個話題，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立時嚷嚷：“咦，這塊青石磚好像有幾道裂痕？”說著上前一步蹲了下去，睜大眼睛仔細觀察，並用手指摸了摸。

夢秋水幽幽嘆了一聲，緩緩抬起頭，眼眸盈盈，滿是仰慕之情，道：“剛才史城主出手試探毫無徵兆，師父化解於無聲無息，若不是史城主自己道出，我毫無覺察。再看地面，史城主腳下青磚裂紋道道，師父腳下青磚完好無缺，由此可知，師父比史城主高明不止一籌。”

夢秋雨眉開眼笑站起身來，道：“師父武功蓋世，有師父坐鎮夢府，看他史城主還敢痴心妄想。哼，那個林掌門真不要臉，依我看呀，他若不當‘神拳宗’的掌門，去做媒婆，名氣肯定比現在大，瞧他說得天花亂墜的，既然史城主那麼英明神威，他女兒那個叫什麼來着。”

夢秋水笑着道：“叫紫晴。”

“對！”夢秋雨恍然大悟道，“就是叫紫晴來的，紫晴今年十六，整天想入非非，痴迷愛情故事，與其被小白臉勾引，不若嫁給史城主算了，兩家都是名門望族，且氣味相投，正是門當戶對。”說著說著，夢秋雨興味盎然，搖頭晃腦道：“嘖嘖，多好的一對姻緣，簡直天造地設，嘻嘻，姐姐，我說得可對。”

夢秋水莞爾一笑，道：“就是，我才不想嫁給史城主，有其父必有其子，倒過來也是一說，想想他兒子史良的無賴嘴臉，我就倒胃口，哼，都五六十的人，盡想着老……老……”

“老牛吃嫩草！”夢秋雨接口道，“就是，多大歲數人了，還色心不死，哼！就算他年輕二十歲，我姐還要考慮考慮。”忽地，夢秋雨心中騰起一個念頭：“究竟怎樣的英雄人物才配得上姐姐？”想着抬頭怔怔地瞅着姐姐窈窕風姿。

“嗯哼！”門口傳來重重一聲咳嗽，夢昊軒黑着老臉走進來，不悅道：“別在背後嚼人舌根，多大人了，成天嬉皮笑臉。秋水也是，今年十七歲大姑娘，跟你弟弟一樣衝動，不顧一切闖進來，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好了，你們都回後院練功吧，我和圓清法師有事商量。”

夢秋水微嘟小嘴，扯着弟弟衣袖，快步走出房門。夢秋雨一臉不願意，不滿嚷嚷：“姐，咱們幹嘛要迴避，明明是你的終身大事，怎麼不讓我們聽，若爹爹懼怕權勢，把你給賣了，你哭都來不急。”

夢秋水臉色平靜，篤信道：“相信爹爹真心疼愛我，有師父在，他們決不會犧牲我一生的幸福。”

第二天一大早，天光熹微，同往常一樣，夢秋水姐弟三人正在後花園練習劍法和拳法，忽地夢府門外哭鬧之聲震天，穿過重重門道，喧鬧不絕於耳，不禁皺起眉頭。

黎玉枝偏耳細聽，道：“好像誰家死人了，可哭喊之聲怎地沒完沒了，今天是哪家出殯，送葬隊伍如此龐大？”

夢秋水修為最高，特別修鍊《往生經》后，五識靈覺特別敏銳，很快聽出個大概，臉色一變，憂心忡忡道：“唉，史城主權大勢大，手段果然高明毒辣，這可如何是好？”

夢秋雨急道：“外面到底出什麼事情？姐怎麼話不說清楚，真是急死人了，走，玉枝，咱們到外面看看。”

這時，圓清神色凝重行至垂花門，沉聲道：“沒有師父的吩咐，你們誰也不許走出夢府大門，好好獃在府里，以免添亂，外面事情自有我和你爹處理。”

“嗯！”聽師父語氣嚴厲，夢秋雨更覺外面發生的事情非同不可，應了一聲，道：“師父，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好像是衝著夢府來的？”

圓清曉得他的性子，心裏想知道的，非得弄清楚，若是不告訴，只怕他又鬧出什麼亂子，於是淡淡道：“連善府中教頭花偉死了，前晚打鬥，身上要害被秋水刺中好幾劍，救治一天無效，昨天撒手歸天了。”

“什麼！”夢秋雨大吃一驚，嘴巴張得大大，舌頭若打結，道：“怎……怎麼可能？花偉怎能說死就……就死呢？這……這太可笑了吧，那天晚上明明是裝死，大夥都瞧見的，後來生龍活虎，渾然沒事一般，怎地才過兩天，又玩起這套。”

圓清耐着性子道：“這回花偉是真死，事情有些棘手。”

夢秋水仰起俏面，眸子清亮如泓，誠懇道：“請師父相信我，花偉絕不可能死於我的劍傷，我雖然初出茅廬，但下手自有分寸，剛才仔細回憶那晚打鬥，除手臂那一劍重些，其他皆是皮外傷，絕不可能要了花偉的性命。”

夢秋雨連忙附和：“就是，就是，那天我也在場，花偉胸前雖然濺血，可那些都是皮外傷，還攻得我手忙腳亂，若不是姐姐解圍，刺中他手臂一劍，玉枝怕要被他傷着了。”

“是！是！”黎玉枝連連點頭道，“我也可以作證！”

圓清哂然一笑，道：“師父相信你們，花偉絕不是死於秋水的劍傷，而是有人處心積慮想要陰謀栽贓，這種無恥伎倆只能騙騙無知百姓。”

說到這裏，心中喟然長嘆：“唉，無知百姓呀，不管他們相不相信，史臨風都有干涉的理由。他是一城之主，權大勢大，振臂一呼，各門各派莫敢不從，我一人武功縱然高強，又怎能和全城武士為敵？唉，照現在情形，很難揭穿他們的陰謀，他們佔着理，就像手裏拿着一火把，可以到處煽風點火，想要怎樣就怎樣，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夢秋水看出師父的擔憂，咬着下唇道：“一人做事一人擔，他們想要怎樣，大不了一命償一命，我絕不會連累家人的。”

“胡鬧！”門口響起夢昊軒威嚴的聲音，“爹爹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你無端送死。你們仨給我安分呆在院子裏，不要多想，即使天塌下來，有爹和圓清法師撐着。”頓了頓，臉色稍緩，道：“圓清法師隨我出去應付吧，外面越鬧越凶，圍觀人群越來越多，有圓清法師坐鎮，量他們不敢胡來。”

圓清微微頜首，轉過身子，同夢昊軒一道向外行去，低聲商量着。

夢秋雨憤然道：“這個史城主真是心狠手辣，為了逼娶姐姐，活生生害死一條人命，比他混蛋兒子更卑鄙。姐，這種陰險惡毒的偽君子萬萬嫁不得，否則這輩子完了，生不如死。”

夢秋水眸中閃過一縷絕然之色，堅定道：“秋雨放心，我就是死了，也決不嫁給史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