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燭燈許願
“明燭送來千樹玉，彩雲移下一天星。”惟妙惟肖勾勒出團圓節美麗夜景。
夢秋雨探頭探腦打前鋒，沒見着守門孫老頭，頓感輕鬆，沖姐姐擠眉弄眼，道：“嘻嘻，孫老頭沒在，咱們溜之大吉吧。”
府門外燈火通明，宛若白晝，每家每戶門前高高懸挂兩盞紅燈籠，街上行人川流不息，臉上洋溢節日喜慶，在明暗交錯燈火映照下，恍惚間置身繁華祥瑞的太平盛世。
夢秋雨佇足等候，道：“姐，咱們先去黎府邀玉枝，也不知她吃完團圓飯沒？”
夢秋水步履輕盈，彷彿踩在雲端，悄無聲息行至弟弟身旁，輕聲道：“秋雨說實話，我這身打扮走在街上，乍一看，會否太過與眾不同，引人側目相視？”
夢秋雨笑道：“姐多心了，蒙面巾的又不止你一位，剛剛我隨便一瞥人群，就發現一位。再說了，今晚夜色朦朧，景緻怡人，行人目不暇接，即使姐的打扮怪異，行人也是稍感新奇，不會盯住不放的。姐就寬心，拋掉所有煩惱，好好欣賞今晚精彩紛呈的節目。”
“嗯！”夢秋水點了點頭，心情舒暢，道，“好，與玉枝匯合后，咱們先去猜燈謎。”拐過一條街，遠遠望見黎玉枝手執一盞宮式花燈，不停地跺腳，一副望眼欲穿的焦躁神情。
瞅見夢秋水姐弟倆，黎玉枝眼眸一亮，興奮招手道：“可算等着了，剛才心裏還擔心，要是你們被夫人攔下來，那可咋辦，還好，一切順利。”說著快步迎了上前。
夢秋水流轉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贊道：“玉枝姐打扮得真漂亮，鵝黃色衣裙，降紫色絲帶束腰，盡顯清新靚麗，咦，今天怎地梳個仙女髻，並插上一枝鳳形金釵，好精美的墜飾，我從未見你戴過。”
受此一誇，黎玉枝不禁飄飄然，抬手輕撫髮髻，容光煥發道：“看好吧，這枚彩鳳釵是我娘的嫁妝，當作團圓節的禮物送給我，若不是今晚大家盛裝出行，我才不敢戴它出門呢。”
接着明眸一轉，不留痕迹逢迎道：“秋水姐綽約脫俗，即使蒙了面紗，掩住絕倫麗色，可身上淡雅的氣質有若實質，絲絲縷縷繚繞周身，不禁令人心馳神往，恨不能伸手揭開面紗，一睹芳容。”
夢秋水輕笑一聲，道：“玉枝姐什麼都好，就是這張巧嘴不好，甜得如蜜，迷魂藥灌得人暈頭轉向。”
夢秋雨瞅了瞅黎玉枝，又瞧了瞧姐姐，心裏有些奇怪：“女人們真是奇怪，燈火營造氣氛，玉枝自然比平時好看一些，可用不着如此大吹大捧吧。”
想到這裏，插科打諢：“不是要去猜燈謎嗎，別浪費時間，邊走邊聊吧。”
黎玉枝開心道：“好呀，今晚我一定要猜出三個燈謎。”說著不屑地瞥了夢秋雨一眼，道：“只怕某些人又要亂猜一通，鬧出笑話來。”
夢秋雨訕訕一笑，偏過面頰，把目光投向別處，很快就被花枝招展的少女們勾了魂，惹得黎玉枝貝齒輕咬，恨不能剜了這對不懂欣賞面前明珠的賊眼。
“砰砰砰砰！”
一路上爆竹聲響個沒完，孩子們衣着鮮亮，手執燃香，蹲身點燃二踢腿引線，撒腿就跑，站得遠處，手捂雙耳看着炮仗衝天，歡聲笑語一片。
穿過兩條街，道路倏地寬廣，兩旁林蔭牽着一根根紅繩，上面掛着數百長條彩紙，迎風飄揚。夢秋雨加快步履，興奮道：“到了，到了！今年我非得猜出一條，免得受人笑話。”
黎玉枝和夢秋水莞爾一笑，相視一眼。
夢秋雨朗聲念道：“一把刀，順水飄，有眼睛，沒眉毛。（打一動物）”說著劍眉微蹙，口中喃喃，沉吟不已。
黎玉枝眼眸一轉，嬌笑道：“我猜出來了，是魚！”
夢秋雨眨眼道：“為什麼是魚，難道不能是河豚，河豚的眼睛也沒有眉毛。”
黎玉枝樂不可吱，道：“少爺又胡攪蠻纏了，哪有那麼大把的刀。”
夢秋雨悻悻然道：“怎麼沒有，花錢打一把就是了。”沒再糾纏，繼續念下一道燈謎：“雲隨雁字懸。（打一字）”
“等等！”夢秋雨忽地大聲喝道，“你們不許說出謎底，我好像有頭緒了。”
“雲隨雁字懸，雲隨雁字懸……”夢秋雨輕聲念了兩遍，星眸倏亮，大聲道，“我知道了，大雁空中飛行擺出‘人’字造型，底下添個‘雲’字，那不就是‘會’字嗎？嘻嘻，小菜一碟，剛才是誰說我笨的，少爺我不是猜出來了嗎。”
黎玉枝抿嘴一笑，道：“又沒人說少爺笨，少爺硬是要往身上攏，那可沒辦法了。”說笑間，三人停停走走，各有收穫，又猜出數條燈迷，當然，夢秋雨仍是墊底。
穿過燈熱鬧的燈謎街，前面是個三岔口，黎玉枝抬臂搖指點點燭光，雀躍道：“看，有人在放燈燭船，咱們也去許個願。”
夢秋水凝神眺去，濟陽河蜿蜒迤邐，成百上千盞燈燭船飄流其上，隨波蕩漾，匯成一條光龍，一輪明月倒映粼粼江面，清輝皎潔，蔚為大觀。
心念一動，夢秋水啟口道：“好呀，涼風習習，垂柳棹棹，月色和燭光交相呼應，難得的佳景。”
“我去買燈燭船。”說著夢秋雨小跑而去，來到小攤前，也不講價，掏出碎銀爽快買了三盞。
一行三人行至江邊空地，點燃火燭，把小船輕輕放下河面，闔上雙眼，默默許下心中祝願。俄而，夢秋雨最先張開眼睛，等了半晌，見黎玉枝怔怔凝視飄遠的燭船，不禁問道：“玉枝倒底許了什麼心愿，花費這許多時間？”
黎玉枝雙頰生暈，忸怩道：“不告訴你，心中願望只能給神靈一個人知曉，否則就不靈了。”
見她明眸迷離，玉靨生輝，身上散發一種莫名的美艷，夢秋雨微微愣神，半晌，回過神，若無其事道：“不說就算，拿這些話來搪塞，我還不稀罕呢。”
怕黎玉枝不開心，夢秋水打了個圓場，道：“每個人心中都有小小願望，不想與人分享，更說明它的珍貴，弟弟又何必追問到底。時間不早，咱們快去臨風街，盛大的雜耍表演就要開始了。”
“嗯！”夢秋雨輕輕應了一聲，思道，“我的願望就是快快長大，成為武藝高強的大俠，保護姐姐和家人不受任何人欺負。”
黎玉枝瞥了夢秋雨一眼，羞赧思道：“少爺今年十五歲了，高壯結實，也是小大人了，我若把心中願望透露給他，他會珍惜我十年濃烈得令人心醉的戀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