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邀
聽到兩人對話談及自己，夢秋水飄然而立，柔順秋波宛若一張細網撒了過去。
黎玉枝明眸一轉，清聲道：“三年來，秋水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來有些氣悶。今年團圓節盛曠空前，如此佳節美景，錯過豈不可惜，秋水姐，今晚我們一起出府鬧團圓節，排遣排遣心情好嗎？”
夢秋水美睫微顫，躊躇不定，輕嘆一聲，緩緩道：“唉，前些日子，清風城‘死皮賴臉’四大惡少又托媒婆上門，爹娘費盡口舌，才息事寧人。我怕……我怕這一露面，又惹出什麼事端，連累家人。”
黎玉枝心中不甘，沉吟片刻，眼眸倏亮，興奮道：“秋水姐可以帶面紗出行呀，把傾城傾國的絕色容姿遮掩起來，那樣就不會魅惑眾生，引發騷亂了，嘻嘻！”
“照呀！”夢秋雨用力一拍大腿，附和道：“我怎麼沒想到這招。其實姐姐早該出府透透氣，憑姐姐現在的武藝，就是‘死皮賴臉’四大惡少聯起手來，也非姐姐對手，三招兩式便叫他們哭爹喊娘。”
“武力解決不了所有問題。”夢秋水知曉自己絕倫的美艷，即使戴上面紗，金黃眩目的長發，淡雅飄逸的氣質卻無法處隱藏，仍會引得登徒子生出覬覦之心，於是委婉道：“我金黃如瀑長發引人矚目，一出門就會被有心人認出，倘若那些惡少糾纏不休，這平靜的日子只怕要到頭了。”
黎玉枝仍不死心，建議道：“秋水姐可以把長發盤起來，用黑紗網罩住，再戴上白紗面巾，宛若婦人打扮，那樣就沒人認出來了。”
夢秋水其實很想出府散散心，略一思索，覺得這個法子可行，微微一笑道：“這個法子妥當，值得一試，今晚我們就去鬧團圓節吧。”
夢秋雨不禁雀躍歡呼：“太好啦，三年來沒陪姐姐出遊一趟，今晚我們終於可以開開心心遊街賞景了。”
夢秋水莞爾一笑，道：“這件事可不許透露給爹娘，免得他們擔心受怕。”
夢秋雨隨口應道：“那是自然，爹娘若知曉我們出行的計劃，肯定橫加阻撓，那樣豈不是泡了湯？如此佳節，看門的孫老頭定然要喝上兩盅，晚上團圓飯咱們吃快些，就可神不知鬼不覺偷溜出去了。”
心中憧憬，夢秋水明眸流睞，嬌柔一笑，道：“玉枝姐陪我回屋，咱倆好好商量晚上的行頭，定要十全十美，讓別人看出端倪。”
“欸！”黎玉枝甜甜一筆，快步上前，挽起她的玉臂，一邊輕扭纖腰，一邊嘰嘰喳喳：“黑紗籠罩姐姐可有？若是沒有，玉枝回家向娘要去……”
“噼里啪啦”爆竹之聲暄鬧，夢秋水一家圍坐一起，圓桌上擺滿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熱氣騰騰，空氣中洋溢闔家歡樂的喜慶氣氛，其樂融融。
夢秋雨溜轉目光掃視一遍，拿起筷子，伸手去夾炸得金黃的年糕，道：“娘，我餓了，等不及了，先開動了。”
夢夫人瞪了他一眼，道：“急什麼，就差這會兒？你爹還沒祝賀歲詞呢。”
夢昊軒微微一笑，舉起酒杯，笑容滿面道：“來來來，大家都舉杯，祝全家平平安安，福氣多多。”說著仰面一飲而盡。
夢夫人優雅抿了一小口，含笑道：“看秋水秋雨越長越大，越來越讓人放心，娘心裏高興，今天許你們喝一小杯酒，自己斟吧。”
夢秋雨開心一笑，探身拿過酒壺，欲為姐姐斟上，夢秋水玉手一攔，微笑道：“我信佛不喝酒，還是以湯代之。”
夢秋雨道：“信佛就這點不好，這不許，那不許，老多禁忌了。”說著為自己斟滿，端起呷上一口。
“噝！”夢秋雨皺眉乍舌，吐了吐舌頭，道：“娘，咱家釀的桂花酒加了什麼草藥，酒勁厲害！”
夢夫人笑道：“當然是大補的珍稀藥材，少喝點，別上了火。”
“嗯”夢秋雨輕聲應道，很快轉移注意，甩開腮幫，大塊朵頤起來。
“慢點，慢點，別噎着了！”夢夫人看着有趣，慈愛道，“滿桌的好菜，沒人和你搶，秋水也吃。”
“嗯”心中惦記今晚的出行，夢秋雨繼續狼吞虎咽，含糊應道：“好吃，好吃。”很快，夢秋雨摸着圓鼓的肚皮，心滿意足道：“真飽，娘，我先下桌，走動走動以便消化。”
夢夫人笑道：“這孩子，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下去吧。”
夢秋水放下筷子，跟着道：“爹，娘，我也吃飽了，你們慢吃。”
夢夫人稍感詫異，道：“秋水今天沒吃多少呀，再吃一些。”
夢秋水起身道：“越是過節，越是大魚大肉，我的胃口越小，實在吃不下了。”
夢秋雨連忙打個掩護，道：“姐陪我放焰火去。”“嗯！”夢秋水配合默契，點頭應了一聲，娉婷而行。
走出廳門，夢秋雨壓低聲音道：“姐先去打扮，我在院子裏放上兩個焰火，記得時間，快去快回。”
“知曉啦！”夢秋水笑吟吟道，“又沒有化妝，不過換身衣裳，很快的。”
夢秋雨揄揶道：“姐天生麗質，哪用得着化妝，弟弟就怕姐姐照鏡子，一照呀就把自己個迷了。”
夢秋水微嗔道：“沒大沒小，自從姐姐修鍊《往生經》，再不會顧影自憐了。”
“嘻嘻！”夢秋雨應道，“別忘了，姐姐還修鍊《百花劍經》呢，一照鏡子，便要看看身上多了哪種氣質，是冰清玉潔，還是高雅端莊，還是浪漫慕情，還是……”
“好啦，好啦！”彷彿秘密被揭穿，夢秋水惱羞成怒，轉身就走，口中辯道，“姐姐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嗎，哪有你所說的不堪。”
“砰砰！”隨着兩聲爆響，夢秋雨在院中點燃兩枚花炮，吐出兩道火舌，“咻”地射向夜空，綻放五光十色，絢麗多彩。
這時，夢秋水一襲素白，面戴白色紗巾，炫目的金髮盤成髮髻，用黑紗罩住，僅僅脖頸露出幾縷金色茸毛，被衣襟擋着，若不細察，根本看不清。
“中！”夢秋雨上上下下打量一翻，滿意道：“夜色昏暗，暮靄掩蓋姐姐仙靈氣質，雖然姐姐打扮怪異，引人多瞧兩眼，但絕不會讓人為之形銷骨立。”
夢秋水嫣然一笑，飄然而行，道：“行，那我們快溜吧，別讓孫師傅攔個正着。”
……
林府與夢府相隔三條街，享用完團圓飯，林煜祺踱步到院子中央，心思活絡：“今晚月朗星稀，夜色撩人，且是團圓節，清風城請來西域最有名氣的雜耍團助興，轟動一時，不知夢秋水會否出府遊逛？三年了，三年來她足不出戶，沒見着一面，她現在過得可好，窈窕風姿長大后又會如何變化，沉魚落雁，還是傾城傾國？”
“嗯，不管如何，今晚再次上門相邀，希望見上一面，了卻心中牽腸掛肚的思念。”身子剛動，只聽弟弟喊道：“哥準備去哪裏呀，我陪你一道。”
林煜祺轉過身子，道：“我要去趟夢府，好久沒見着夢秋雨這小子，挺想見見他，順便邀他出府鬧團圓節。”
林煜城仔細踅摸哥哥臉上表情，忖道：“哥哥打着探望夢秋雨的幌子，真正目的和我一樣，想藉機見夢秋水一面吧。”微微一笑，不動聲色道：“我還以為哥哥要去黃府呢，早上弟弟在街上遇到黃莉姿，約你我晚上邀她出門，一道賞景鬧團圓節呢。”
“哦！”林煜祺淡淡應道，“既然莉姿相邀，我們不能失約，就去黃府吧。”
“算了！還是哥哥一個人去吧。”林祺城打斷道，“黃莉姿喜歡的人是哥哥，我夾在當中反而難受，不若我去夢府邀夢秋雨出來玩。”
林煜祺轉過身子，信步出府，淡淡道：“好吧，隨你便，咱們清水街碰面，人多熱鬧些好玩。”
林煜城追上前，並肩而行，應道：“行，那就說定了，不管我邀沒邀到，咱們都在清水街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