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歸來的少年

第十五章 歸來的少年

茂倩是我表妹,也是我的同桌,更是個人精!所以她很快發現了我的心神不寧,不斷問我:“是不是跟莫晴雨鬧彆扭了?”

我當然回答沒有。

“沒有?我看你們兩個怎麼有點怪怪的,你好像不怎麼理人家似的。”

原來她一早看出來了,我也知道瞞不了她:“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她。”

“為什麼不能面對她?”

“不知道,就是感覺很抱歉。”

“原來是這樣啊。”茂倩拍拍我的肩膀,道,“這樣,找個機會跟她道個歉吧。”

“啊,道歉?”

“你不是感覺抱歉嗎?”

我無言以對,於是又被她套路了一把。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還泡在KTV里沒有走。

當然了,又是茂倩的主意,攛掇着雲城,叫嚷着要給我過生日。莫晴雨則建議叫上身邊好友一起去KTV唱唱歌、喝喝酒。我本來不想這麼大張旗鼓,可是,一來難以拒絕晴雨的好意,二來近來與沈雲斷了夢,心中鬱悶,也希冀藉此發泄一下淤積的糟糕情緒。

雲城不停地催我點歌、唱歌,晴雨也向我投來期許的目光,我只好不斷應唱。

唱了六七首,感覺嗓子有些干啞,於是獨自拎着一瓶啤酒,坐在角落裏,自酌自飲起來。那邊,雲城正在和幾個男生划拳拼酒,晴雨在幾個好朋友的簇擁下唱着一首《夢醒時分》,不時地望向我這邊。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為愛情總是難捨難分,

你又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在每一個夢醒時分。

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

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我聽了這歌詞,仰飲一杯,惆悵之意潮水般湧來。

“你信,或者不信,沈雲都在某處等你,不見不散。”不知道茂倩這丫頭什麼時候已經在我身旁了。雖然平時和我說話調皮搗蛋的,但是最能看穿我心思的還是她。

“你杜撰的吧?”因為我好像聽過類似的詩句。

“不,我抄襲的。”茂倩乾脆的玩笑語氣。

我托起酒杯,晃一晃杯中的酒,問:“你怎麼知道我在想她?”

“你別忘了,我可是玄靈師,會讀心術哦。”她一笑。

我問她:“你會不會覺得我神經病?”

她搖頭道:“恐怕我是最不會懷疑你是神經病的人了,因為我自己時常都神神經經的。”

我奈何地笑笑。

“有時候我會想,我為什麼會對那些奇談怪論感興趣,自己是不是真的相信那種存在。想了很久,結論是,自己根本不能肯定。而又要一如既往的去相信。人就是有這種屬性。就好像,沒有人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但是大家都怕鬼。沒有人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佛,但是就有人信佛。不管心中的那個迷思是信仰,原則,希望,還是夢想,也不管它是真是假,是真理還是謬論,只要他在你心裏紮根結締,就是重要的存在,別人就無權笑話。如果有人笑話你的虛幻主義,你也可以笑話他的現實主義呀。兩邊都有執念,誰笑話誰呀。”

我挑眉:“你相信我說的話?”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她認真地說著,喝下我的殘酒,“雖然我不可能拿出證據,可是我也有種感覺,她一定存在,不只是存在於你深深的腦海里哦。”

“為什麼這麼肯定?“我問。

她的臉有些微醺,悠悠道:“為什麼我喜歡研究靈異怪說,因為我相信有靈異怪說存在。好像有人相信世界上有神有仙,有妖有鬼,有ET開着UFO一樣。哥,別人相不相信其實不重要,只要你堅信。”

我開玩笑道:“你的心靈雞湯好假,一看就有毒,我不喝。”

“這世界真真假假,誰能時時刻刻分得清?說不定現在的你其實還困在那天晚自習的夢中沒醒過來呢。我們這群人現在都是你夢裏的想像,都是假的!”

我搖頭地笑笑。她說的也沒錯,現實和夢境,有時候,誰又能完全分得清呢。

她又飲了半杯,道:“沈雲不斷地出現在你的夢裏,就像播電視連續劇一樣,這足以說明事情不簡單呢。凡事有因有果,我們看到的只是表象,內因只是還沒有看到而已。”

“難道你就不懷疑這一切都是我瞎編的嗎?”

茂倩凝視着我,道:“難道你自己不知道,這已經超出你開玩笑的界限了?”

“呵,那我還謝謝你相信我了!”我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可是為什麼最近又夢不到她了?不是,是我最近都不做夢了,一覺到天亮。”

茂倩晃了晃杯中殘酒,道:“緣分來了,你便夢着他,緣分去了,你便夢不成。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世界那麼大,人有那麼多,每一個人和別人相遇相識都是緣分來的,你和沈雲在現實里不能相見,這就是命數。縷縷在夢裏相遇這就是緣分。現在緣盡夢不回,這也是命數,那是誰也無可奈何的了。”

“你想表達什麼?”聽了她的話,我心裏更是迷醉。

“我想說,”茂倩拿走我手中的酒瓶說,“你還是回到現實世界吧。夢有夢的做法,現實有現實的活法,夢裏只有一個沈雲,現實世界裏,你有許多朋友,我、雲城,還有莫晴雨呀。”

我打了一個激靈。好像是這樣,我因為糾結於夢的真假,而忽視了現實里太多的東西了。

茂倩道:“相信你也看得出來,晴雨是很喜歡你的,她為什麼和你聊陸遊唐婉的故事,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嗎?”

“我知道。嗯,你怎麼知道我們聊過陸遊唐婉?”

“那不是重點啦!重點是你要想清楚呀,不要錯過了以後又後悔。”

我終於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了,她想勸我回歸現實,我知道她也是一片好心。

茂倩突然改變語氣,一拍大腿道:“好啦,該來的總會來的,不來的求也求不來,唱歌去吧!”說完便起身走了。

我坐着深深地思索她的話,又聽着晴雨唱到結尾的那兩句歌詞: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在每一個夢醒時分夢醒時分。

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

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或許,我真的該回歸現實了。我想。

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雲城這傢伙已經喝得酩酊大醉,我和茂倩兩人扶着他走出KTV,外面下起了濛濛細雨。

“老吳這傢伙還吹,說啥比我能喝,終於給我喝趴下了吧。誰有我能喝!”雲城呼呼地說著酒話。”

茂倩罵道:“自己都醉成爛泥巴了,還在逞英雄!”晴雨笑道:“算了,雲城的酒品還算不錯了,你看他,喝醉了,還蠻好玩的。”

“不喝酒就耍流氓,喝醉了就耍酒瘋,我怎麼會認識這種人!“茂倩推了雲城一下,沒好氣道。

雲城忽然惺忪着醉眼對晴雨道:“莫晴雨,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什麼秘密?”

“絕對勁爆,絕對聽得你掉下巴。驚鴻喜歡一個女孩子!”

我驚異萬分,連忙掐一下他的大腿。

“哎,誰咬我一口?”雲城回頭尋着。

晴雨聽了,先是稍稍愣了一下,接着偷偷瞟我一眼,略帶羞澀地說了聲“是嗎”。

我知道要糟!

雲城還在醉語喋喋:“你絕對想不到這個女孩子是從哪裏來的。”

“哪裏來的?”

“哈哈哈……她就一直蝸居在曾驚鴻這傢伙的腦袋裏!”雲城的手在我的腦門兒邊划拉。

我和茂倩都是一凜。茂倩更是狠狠地掐了他的大腿內側一塊。

“幹嘛,幹嘛又咬人,屬耗子的你!不讓說,偏說……”雲城確實喝大了,紅着臉擰着茂倩的氣勢,又道,“驚鴻這幾天神神叨叨的,一直惦記着那個女孩,上課也惦着,睡覺也想着。做事不專心,不做事就放空炮,心裏想着的就是和人家姑娘嘿咻嘿咻,嘿咻到天亮……哎呦!”

“李雲城,喝了過期敵敵畏了吧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茂倩下手,我聽着雲城的殺豬叫都覺着腎疼。

“不說了,不說了!鬆手,鬆手!”雲城再也沒了底氣。唉,酒也壯不起的慫人膽啊!

我對晴雨說:“要不然你和茂倩一起回去吧,你們結個伴安全些。我把這個醉貓送回去。”

“也好,”莫晴雨道,“不過你一個人弄得動他嗎?”

“沒問題,我可以的。”

晴雨便招手攔了一輛的士,茂倩立刻擋住拉開的車門,說道:“哎,不用了。這瓜慫沒多重,我來送吧!”說著話,沖我挑了個眉,跟司機說清了地點,便架着雲城上了車,離開了。

又只剩我和莫晴雨兩個人了。

我感受着濛濛細雨打在臉上,心裏也好似這雨點千頭萬緒。

因為前些天我沒有理她,今晚在KTV里也沒有和她說過話。現在這樣單獨相處,還真的蠻奇怪的。終於還是晴雨先開口,她總是這麼勇敢,直面問題:“那些天,我和你說話,你也不理我,我還以為被你討厭了。”

我愣了一下,笑笑道:“沒有,我沒有討厭你。我只是……有些話,不知道怎麼對你說。”

“哦!”她忽然頷首。我這才想到剛才的話又有點可琢磨的意味了。

說話間,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極其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那是輪胎與柏油路面劇烈摩擦產生的駭人的聲音。

我們兩個人都驚呆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啦?”晴雨害怕地問。

“好像是那邊的街上傳來的,應該是發生什麼事故了。”我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陣心悸。

“咱們去瞧瞧吧。”我擁着晴雨,走向那邊的街上。走近了,果然有一群人圍在馬路中央,那裏還停了一輛貨車,應該是肇事車。

“果然是發生了車禍!“晴雨驚道。

人群越聚越多,我們根本看不見車禍現場。只得站在五十米外的街邊望着,我感覺心下一陣心悸。

過了一會兒,忽有人道:“救護車來了!”

我回頭一看,真的是幾輛閃着藍光的救護車駛過來了。救護車駛進車禍現場,車尾立即跳下兩個白大褂,一前一後地抬着一副擔架,匆忙奔進人群。

我莫名地張着脖子望向那裏面,見兩個白大褂抬着一個人上了救護車。我瞄了一眼,那個傷者身上、手上、臉上都是血,好像是個女的。

“你怎麼了?呼吸這麼急促。”莫晴雨扶住我的胳膊關切地問道。我的心悸突然變成了心慌,道:“不知道,可能是我怕看見這種慘烈的場景。”

晴雨嘆氣道:“希望那個人能救活。”雙手微微顫抖地握住我的手臂,害怕道:“我們走吧,我也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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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夢頻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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