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什麼地方都沒漏
“應該...是有這麼一個過程。”
青石內心不願承認，因為這等同告訴冰鸞，他現在是一副畫作。然而意識里源自靈魂般的清晰，他並不是畫作，而是活生生的人，最真實的青石！
“天哪！你你你你...”
冰鸞嬌呼，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而青石還是那麼迷茫，處於這個廢墟之中已經一日一夜，他感受到饑渴，源自於人類最根本的需求，他需要食物和水。這一切都在肯定着自己的猜測，他不是畫靈。
“你...”
兩人之間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冰鸞總算嬌聲開口，還是不知道說些什麼，“畫工...應該沒多好吧...”
“相比我的一個同窗，很差。”
自然是跟楚夢相比，這個畫工指的是純粹畫工，也就是跟實物的對照。
“那你...”那邊在度沉默了半響，“現在...還像，像，像人嗎？”
本來怪異的對話讓青石大驚失色，連忙拿出彌袋中的一些晶石反射自己臉龐。
視線之中，是一張熟悉至極的臉龐，正是他自己。經過那一番雕琢，模樣未曾有半分變化，氣質也等同如初，但怪異的是，他先前因殺妖獸使用了九月壽命致使相貌急速衰老，現在晶石中的自己又重歸十八歲，雙目看起來囧囧有神，皮膚不再那麼鬆弛，頭髮變得烏黑，脫落的眉毛也長了出來，雖然有些狼狽，容貌卻跟剛出三域角毫無變化。
“你...青石，我知道，你彆氣餒，氣餒，你變成了什麼樣，我都不會討厭你...”
少女嬌音幾乎是咬着銀牙說的，話說回來一個才成為畫師沒多久的傢伙，畫工會有多好？但願別跟正常人畫風有別，也別丑的不忍直視。真是不敢想像，自己最初練習畫工時畫的人跟鬼似的，現在只能祈禱到時候看到青石別是這幅模樣。
“沒事，好像跟之前沒有區別。”
青石也是鬆了一口氣，果然自己不是畫靈，否則怎麼會有這麼精緻的畫作，跟真人一模一樣。
“那就好，那就好。”
冰鸞明顯是帶着安慰的語氣，“鼻子什麼的，沒歪，沒歪吧？”
“沒，沒，挺正常的。”
對着晶石拱了拱鼻子，感覺自己就是個神經病。
“那頭呢，會不會比以前更大，大一些，或者小一些，就是，跟身體看起來不在一個時空？”
“沒，頭長得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
如此詭異事件，讓冰鸞說話都有些結巴。
“胳膊和腿呢？總沒缺胳膊少腿吧？”
“沒。”
動了動手臂和雙腿，非常靈活，甚至比之前要更為有力一些。
“眼睛呢？是不是眼珠子往兩側偏移？”
冰鸞腦洞大開，自己對這個從未見過的朋友正在繪製容貌圖，但按照她說的那些，估計也不敢出門了。
“沒，說正事。”
青石滿頭黑線，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如此的自己，怎麼可能會是畫靈，而且畫靈會跟實物有一些偏差，這全靠畫工，從他第一次畫的蒼蠅就能感覺出來。
還有一些未曾提及，那就是畫靈是有時間限制的，比如那個蒼蠅就是兩個時辰，他能感覺到自己生命非常完整，活個八十歲不成問題。
想到此處，驀地有些心驚，顫抖着雙手從彌袋之中拿出那個黑匣子，這是當時修鍊影殺術奉獻出去的心臟。
生命的活力跟心臟相連，他知道，假如有一天生命力耗盡，那麼心臟會變成純黑色，出三域角的時候，心臟幾乎已經全黑，只剩一小部分還在跳動。
咽了口唾沫，強行按捺住顫抖的雙手，打開黑匣子。剎那間，心跳急劇加速，瞳孔猛縮！
他是該開心，還是痛苦。
視線中的黑匣子裏，有一顆鮮紅的心臟，它充滿了活力正在跳動，如同剛從體內拿出一般，不見半點黑色，這一幕，像極了剛開始覺醒修鍊影殺術時的場景。他奉獻心臟，鮮紅色的心臟。
然而隨着他使用影殺術不斷變黑的那個歷程，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也就是說，他的壽命，很完整。命理，也從未破壞。看似像從未使用過影殺術一般。
但是，他知道自己使用過很多次。那些招式使用的各種場景，現在還在記憶中那麼鮮活。
他若不是畫靈，這個如何解釋？
重生了嗎？還是魔聖大發慈悲，把他耗去的生命力歸還？抑或，這是畫靈的特性？
頭腦瓮聲作響，雙目剎那間又一次變成血紅，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件發生，心魔猛然爆發！
屠戮之意與嗜血之意回蕩在意識之中，然而這一切未曾發生，左臂上伏魔印在動，化為四個金色持棍武僧，將他鎮壓！
“青石...”
一瞬間感覺自己好絕望，意識在各種矛盾之中掙扎萬分，逃逸不出宿命之輪。
“啊...”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到底是誰呢？到底是什麼？
“青石，沒事吧？”
“沒...”
“你感覺一下，看真氣還能用嗎？”
“恩...”
屏息凝神，脈路忽然間瘋狂運轉起來，虛無的黑暗識海之中，驀地竄出一團青色火光，火光將體內一切照亮，將脈路衝擊的無比通暢，武源之內，隨之形成一個命輪！
命輪九齒，不可逆轉的開始轉動！它看似猶如一個玄妙陣技，上方有些生命符文，被青光點綴的晶瑩剔透，散發著光輝！
咔咔...
命輪在度轉動，猶如一個時鐘，轉動了整整一圈，停留在最開始位置，命輪第一齒被點亮，耀眼奪目，緊接着，第二齒也散發著青色光輝。雖然不如第一齒那麼明亮，比起其他七齒的黯淡，要顯眼的多。
“我擦啊...怎麼連命輪都出現了...”
青石在激動和痛苦之中被淹沒不知所措，命輪九齒，是武者之基，若命理被破壞，就不會出現這個。
像妖紋畫師，若用自己生命力為祭品，命輪九齒會立刻消失於一旦，像影殺術，利用生命力作為招式能量，也會不見蹤跡。
他聽這個命輪九齒聽了無數遍，可惜不曾擁有過。
相對於正常武者而言，命輪轉動一圈，相當於提升一階，現在青石已經轉動了一圈，成功到了真知二重。
他到底是破后而立的新生，還是妖紋筆下的畫靈？
“說什麼呢？”
“沒...真氣能用...妖紋也能用...你說畫術，會有這麼強嗎？”
“啊？怎麼會這樣？按理說，就算是完美的畫術，也會有些小缺陷，至少妖紋不可能在度出現，而且你的還是諦聽紋...天哪，你說這世界有兩個諦聽紋？”
“我上哪知道去？”
青石欲哭無淚，根本找不到一個詞語來形容現在的自己，百味陳雜。有命理修復的興奮，有生命跡象正常的激動，有懷疑自己是不是畫靈的糾結，也有懷疑過後幾乎確認的痛苦。
“除非...你的真氣是青帝真氣！聽說這種真氣可以完美複製任何東西，跟妖紋融合之後也是如此...青...你是青族之人？！”
冰鸞自語了半天，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恩，我的是青帝真氣，也是聽別人說的。”
他出三域角也在這幾月之內，之前還不知道自己能使用真氣，成為畫師也就這一個半月，關乎真氣的事情半點沒提。
“早該想到的...青氏本就很少，也沒人敢姓那個...”
“這其中又有什麼？”
“不說這個了，你現在或許以後，或許永遠都接觸不到。總之你知道，你真是幸運了，青帝真氣的完美複製，將一個完美的畫靈給製造了出來！”
“我不是畫靈。”
青石立刻皺眉反語，這個詞一提，心頭就有些不快，哪怕對方是冰鸞。
“恩，我知道。”
冰鸞很理解的柔聲輕語，“其實我也不太了解...你確認過了嗎？就是身體的部位。”
“確認過了，很完整。”
“腳趾呢？”
“一腳五個，共十個。”
暗罵自己腦子有問題，還是脫下鞋看了一番，好讓自己對自己的質疑消失。
“那，性，性別呢？”
溫柔的聲音有些羞澀，但這種最關鍵的事情還是需要確認一下。
“呃...”
極度不恥的伸手摸襠，摸到后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還好，是男的。”
“那就好。那就好。”
那邊跟着他舒了一口氣，“現在沒事吧？”
“沒事。”
今日這一番對話，刷新了青石對冰鸞的印象，以往都是那麼溫柔，僅僅一個音節，都能讓他無比安心的那種，可現在說的都什麼話。
“好，沒事走兩步，起來走兩步，看看自己是不是一個腿長一個腿短。”
“...”
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居然跟一個人確定自己的存在，確定自己是否正常，是不是缺胳膊少腿，是不是頭比以前大，或者十八年的性別居然是個謊言的問題。
“能跑能跳...”
最終還是忍不住站起來走了兩步，步伐輕鬆活力十足，或許是心臟成了最初的鮮紅色，那抹只剩兩年生命的沉重也隨之消失。
“好...青石。”
“啊？”
“要是有一天我們見面了，能不能拜託你帶上面罩...”
“為什麼？”
“我怕你畫工...會有一些小瑕疵...若是五官畫的有些塌陷...嘔...不過你放心，無論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討厭你！”
先是猶猶豫豫唯唯諾諾的說了兩句，最後好像為了鼓舞青石的自信而肯定語氣。
“...你的腦補能力，要不要這麼強？都說了我很正常！相貌沒有變化！”
“恩，我知道。讓我先適應一下。”
“別腦補我的臉了好嗎？真不知道你把我想的有多噁心...”
“不不，不噁心，就是臉有點潦草...”
“受不了你。”
青石又好氣又好笑，不過聊了許久，心中的陰霾消失了不少，糾結畫靈與本體的事一時半會肯定是完結不了了，但其他的毋庸置疑，比如使用影殺術消耗的生命力歸還回來，破壞的命理也被修復，就連命輪九齒都出現在武源之中，而且轉動一圈，成功進階到畫師的第二個階段，真知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