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完美畫靈
荒涼深坑遍地道路從平坦而被毀成崎嶇的荒野，隨着一絲清晨陽光，將這一切都照耀的如此清晰。這兒經歷了一場驚天大戰，方圓數十里都被毀的不成樣子，附近山峰倒塌，村莊被砂石覆蓋，好在徹底震蕩之前已有小震蕩讓他們準備逃命。
原有的叢林也盡數消失，此地如同無數個巨大隕石降落於此，能量衝擊的覆蓋下，只有滿目瘡痍。
不久后這兒就匯聚了大量人前來圍觀，他們或許認為是兩個超級強者昨夜在此決鬥，或許是從山域跑到此處的妖獸一決雌雄，雖然當時的情況無人知曉，但從這戰後余危可感受到那番驚心動魄。
行人指指點點，也不敢大聲說話，怕這兒強者猶在，能造成這麼大威力的，恐怕也在畫師大能命理境或者真武命魂境以上的大能和三控了，光是昨夜產生的震感和爆裂，有些人甚至一生未曾感受過。
雨老取得青帝真氣后，未能制住魔物青石，也不敢在此處停留，生怕被其他家族得知青帝真氣在他手中，趁着天還未亮，寫下陣技去了不知哪裏。
而另一個‘人’，此時還在這廢墟之中。
妖紋畫師，有賦予生命之力，被大陸稱讚的名號成百上千，但唯獨一個廣為人知，那便是‘聖手’。傳聞聖手作畫，可畫萬物眾生，可將任何事物轉為現實。
他們的畫作能從紙中走出，他們猶如造物主，畫什麼，就是什麼。
但作畫的條件很苛刻，必須要凝聚妖紋筆，而且還需要用祭品做成靈墨，祭品也需要實物源，比如想畫一張床，得先將木材做成祭品，想畫獸類生靈，必須先殺掉一個，用肉體做成祭品，想畫妖獸，需要用妖丹作為祭品。
做祭品的過程很是複雜，每個妖紋畫師都有無需這麼麻煩過程的方法，便是生命力為祭品。自身生命力，是妖紋畫師的萬能祭品，但跟所畫之物的複雜程度成正比，像植物木材礦產之類的畫作，需要時間很短，像生靈獸類，需要時間則很長。
如若沒有妖丹做祭品卻想畫妖獸，那麼恐怕自身一生生命力，也畫不出來。畢竟妖獸所需的生命力極為漫長。威力自然不用多說。
說到此處，便有妖紋畫師的一個禁忌話題，畫人。
此事雖然明裡沒有幾個人敢拿到枱面上說，私下卻是津津樂道的話題。畫人，以人為祭。做法是，先殺一人，將其靈魂做成祭品，祭品經過材料轉化成靈墨，妖紋筆蘸墨，畫人可出。
妖紋畫師畫作，從中走出的畫靈，是會受到作畫之人靈魂控制，無論畫的什麼，只要畫作成功，那便任由妖紋畫師擺佈。古往今來，有很多引發輿論狂潮的事件常有發生，比如有些人探訪古墓，獲得遠古大人物的殘魂，然後利用妖紋畫師之手將其畫出，那麼這個大人物現世，由妖紋畫師控制，以他的力量推翻各個勢力之類，此事件傳出，妖紋畫師立刻成了逆天般的存在，曾與大陸掀起一陣浪潮，大陸甚至因此而動蕩格局。
後來，有一妖紋畫師步入巔峰，以妖紋筆指點江山，以天地為紙風雨為墨，畫出一副震古爍今的畫卷，這幅畫卷，便是隔着妖域的東洲。而這人，也是後人尊為聖者的畫聖。
畫聖曾在一次天地聖會時發表了一番至今被記入史冊的話語，他說，妖紋畫師有三忌，一忌，以自己生命力為祭品。那般會破壞命理，所要承擔的惡果往往無法想像。二忌，畫人。畫靈是會被畫師控制，畫人的行徑，是對亡者靈魂的踐踏和褻瀆，將亡魂作為畫奴，此生必遭天譴。這也是最後津津樂道的真武巔峰階，輪迴劫之中的第一重，生死劫。不過幾乎沒人能到那個階位。
三忌，也是最重要一忌，囊括了前兩忌，那便是，畫自己。
首先畫自己，肯定是沒有相匹配祭品的，必須要有自己生命力為祭品，便是一忌，破壞命理。再者，畫自己也是畫人，便是二忌，對靈魂的踐踏。
最重要的一點，畫師是賦予生命的過程，畫出的一切都有獨立意識，那畫出自己，這個‘自己’究竟是誰？是本體還是畫靈？他擁有意識之後，擁有了本體的記憶經歷生命，還會認為自己是畫靈嗎？
畫師可以控制畫靈，但畫靈就是自己，到底是誰控制誰？畫師控制自己？還是自己控制畫靈？
總之，這個問題非常玄妙，萬載以來少有人能講清楚聽明白，畫聖所說，天下萬物，任何都是獨一無二，如若不然便違反了自然準則，那麼問題來了，畫出的那個自己，到底是誰？
兩‘人’或許會因看到彼此而陷入死循環之中，至於這個過程誰也無法得知，但據畫聖所講，如若相互看到，必然會有生死之戰，以證天下間，唯獨一人。
當然也有人說，能成為妖紋畫師的都不是傻子，誰會蠢的畫自己呢？然而有些事情並非所想，妖紋畫師身處險境，必死之下，也可這般做法。
比如這五年來，秘境之中一直有個傳說。
青族即將被滅時，族長青龍身中劇毒，萬般無奈之下，左手持刀砍向自己頭顱，右手匯聚妖紋筆畫自己。畫作結束時，本體頭顱被砍掉死亡，畫作之中在度走出一個青龍。
如此豪情一直以來都被人讚揚，但有所不知的是，殺掉自己，自殺或是被自己殺，都需要眾人都難以承受的勇氣。
青石死了嗎？
廢墟之中，一個衣着狼狽的青年看向天空，目光里是無盡迷茫。
沒錯，死了。他死的很徹底，死的很無奈。用盡生命力，以剩餘的所有生命為祭，以雙眼為祭，以五官六覺五臟六腑為祭，讓斷魂刃之威可劈天地，釋放了從未使用過的三界乾坤。
后，生命力被後背的影子全部吸取，最終意識消失變化成魔物，三域角無心鬼人，誰也無法逃避的最終結局。
青石活着嗎？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現在就在廢墟之中躺着，識海之中空蕩蕩的，唯獨三域角的一些零散記憶。
一些讓他陷入無限循環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記憶中，他在生命力耗盡的最後瞬間，身體不受控制，匯聚出妖紋筆，以諦聽妖獸的生命力為祭品，畫出了一副畫，那個畫作，是自己。
他親眼看到自己變化成魔物，看到雨老以大陣壓迫魔物最終被他逃走，他見證了自己的死亡過程，真真切切的死亡過程。
那他，是一副畫的畫靈？
青石瞳孔微顫，額頭不由自主的冒出大量冷汗，這讓他如何相信？自己是畫靈？一個畫靈，怎麼會擁有如此完美的身體，一個畫靈，怎麼會擁有那般完整的記憶？
一個畫靈，怎麼會有彌袋？彌袋之中怎麼會有他離開武院前親手裝進去的一切東西？有他跟岩蠍戰鬥時的繩索，有他借楚夢的金筆，還有那一份跟雨萱的婚約？
一個畫靈，怎麼還帶着黑匣子？黑匣子中，還是他的心臟？一個畫靈，右臂怎麼會有無心鬼人的刺青？一個畫靈，後背怎麼還會有如此強大的諦聽紋？
那麼死去的那個人，生命力耗盡變成魔物的那個人，又是誰？
假如自己是個畫靈，死去的那個人是本體，那誰有能證明，本體又不是一個畫靈？或者，他所看到的所有人，都是畫靈？而自己就在一場夢境之中？
細思恐極。青石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雙目逐漸變得血紅。
然而未等這個過程開始，左臂之上金光閃爍，立即將心中的嗜血之意鎮壓。沒錯，一個畫靈，怎麼會有道松大師給的伏魔印？
“青石？青石？你到底怎麼了？”
耳邊又一次出現了冰鸞暖人心肺的話語，已經在他心中呼喚了一整天。
“冰鸞...我好像，遇到**煩了...”
一個畫靈，怎麼可能還可聽到冰鸞的話？青石聲音極度沙啞，眼神中的迷茫貫穿了前十八年。
“終於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情了。”
那邊嬌聲有些着急，聽到青石的聲音總算緩了一口氣，“你是不是...不想見我呀。”
“怎麼可能。”青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晚，我是不是跟你說話了？”
“恩，莫名其妙的。”
“是啊，我記得，那個時候瀕臨死亡，是我生死搏殺這麼多年，最為絕望的一次。我用剩餘的所有生命為祭，釋放了鬼影閃最強招式...然後，我就死了...”
青石說的斷斷續續，那段記憶非常清晰，但就是不知道怎麼描述。
“說什麼呢，什麼死了？”
冰鸞不解，騙誰呢，死了還說話呢。
“不知道...”青石更加迷茫了，在畫靈和本體的無限循環之中糾結，“我確實死了。”
“什麼呀，你現在在哪？身邊都有什麼？”
“昨晚戰鬥的廢墟中，身邊有個大石頭...哦，還有個蒼蠅飛來飛去，挺煩的。”
“那怎麼...哎呀，你到底想說什麼。”
“呃...這麼說吧，我好像，在生死關頭，身體不受控制的做了一副畫，然後...腦子有些暈乎乎的，緊接着，視角好像轉移了一樣，就看到自己站在不遠處生命力耗盡，死亡。”
“你該不會...用妖紋筆，畫自己了吧？”
冰鸞咽下一口唾沫，溫柔的語氣變得極度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