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9（2）、20、第三章 21（1）

太倉縣中在今年高考中，全縣三個高考狀元佔了兩個，受到副縣長的表彰，校長臉上大放光彩。副縣長又鼓勵參加會議的高考尖子們，日後在高校努力深造，做國家的棟樑之材，向家長人民彙報。那天，三位高考狀元還被戴上了大紅花，劉國華被指定代表高考狀元講幾句話，雖然講得有點磕磕巴巴，但也表達出了不辜負縣領導和家鄉人民期望，一定努力學好為人民服務本領的決心。

劉國華成了今年全縣的文科高考狀元，這在解放后的鶴塘鎮是第一個。當然，鶴塘鎮出過聞名中外的近代教育家唐文治，但那畢竟是近百年以前的事了。大凡孩子考上大學，家裏都要慶賀一番，條件好的要大辦酒宴，親朋好友都要來慶賀送禮，還要請老師，又叫謝師宴。但劉國華家沒有辦酒宴，主要是父親劉二貴不想這樣招搖，他的出身成份使全家在歷次政治運動中吃夠了苦頭，雖然這時**已經結束，“***”已經粉碎，但他還沒從歷史的陰影中走出來。這也難怪他，這次縣裏召開的高考尖子和家長代表座談會，另兩個的高考狀元的家長都邀請了，他就沒被邀請。所以，他感到還是繼續夾着尾巴做人為好。

劉二貴雖然沒給國華辦酒宴，但兩個姐姐都給弟弟送了禮品。銀華送來了一套嶄新的西裝，一件羊毛衫，兩件襯衫和兩套內衣。菊華送來一個皮箱和一台小巧精緻的收錄機及一塊上海牌手錶。張保根也來了，他是帶着小華一起來的，他的條件不如銀華和菊華，他送給國華三件東西，一本上海譯文出版社最新出版的《新英漢詞典》，一本是《中外名人名言錄》，還有一支普通的依金筆。雖然三件東西不值多少錢，但國華還是非常感謝這位細心的大姐夫對他的殷切期望。張保根對女兒小華說，三年後也希望你和舅舅一樣，考上名牌大學。小華只比國華小四歲，因為她是七歲正常上學的，今年已初中畢業，並以全縣中考第一名的優異成績也被太倉縣中高中部錄取。國華說，小華肯定會考出好成績的。銀華說，等小華考上大學，我們一定好好慶賀慶賀。保根對小華說，你有沒有決心考好？小華靦腆地說，有。國華說，要說得響亮些。小華又大聲地說，有！一家人都高興地笑起來。

20曉天護母

自從銀華與丈夫離婚後，曉天跟母親一起回到鶴塘鎮的外婆家。開始由於銀華進第二服裝廠后工作非常忙，顧不上他。時間一長，銀華怕他在家閑着無事，外婆外公又管不了他，到時候又跟社會上的小混混學壞。銀華現在當廠長了，說話辦事畢竟有些份量了。銀華問曉天願不願再讀點書，如願意可讓他在本鎮中學上高中。因為銀華有個同學在鶴塘中學當副校長，答應如果曉天想上學的話，他可以幫着弄個機動名額，讓曉天讀到高中畢業，如果成績好，一樣可以參加高考。但曉天死活不想再上學了。銀華說，你不想上學，那就只有早點參加工作了，我不能一輩子養你。銀華本來想用這句話逼着曉天回心轉意上高中，沒想到曉天說，我早就想參加工作了。被他這麼一說，銀華又感到於心不忍，畢竟曉天才16歲，本來正是上學的年齡，但話已說到這種地步，只好讓他參加工作了。

到別的單位畢竟要麻煩些，那就進銀華所在的第二服裝廠吧，兒子在這裏幹些什麼還有點照應。銀華問曉天，願不願到第二服裝廠？

曉天說，願意。

銀華說，你只是個初中生，只能在一線工作，是比較苦的。銀華還想用這句話嚇嚇兒子，看他還有沒有回心轉意上學的可能。

曉天說，我不怕苦，幹什麼工作都行。

銀華本想讓曉天到裁剪班，在那裏工作，體力上輕鬆點，還可真正學點技術，如果自己鑽研的話，將來可以成為服裝設計師。但進裁剪班的條件，除了必須是熟練縫紉工外，還必須有高中畢業以上文化程度。這兩個基本條件是銀華自己主持制定的，她不能自食其言。正好包裝車間有個空缺，銀華就讓兒子進了包裝車間。

包裝車間除了給做好的成品服裝打包外，還要將包裝好的服裝搬進倉庫，給銷售外運車輛裝車，是標準的苦累活。

有時，銀華看到長得很單薄的兒子和其他工人一起滿頭大汗地在扛大包，心裏真不是滋味。可曉天卻沒有怨言，幹得很起勁。回家后食慾飯量大增，沒過半年，身體比以前強壯了，個子也往上躥了半個頭，長成大小夥子了。特別是當他每月拿到工資獎金后，雖然只有一二百元錢，但總是非常高興地交給母親幫他存好，母親給他留點零花，他還要給母親和外婆外公買些小禮品。

包裝車間有個來自安徽的外地小姑娘李娟很能幹，生活很節儉，因母親患重病做手術，家裏欠了一屁股債。曉天知道了，把一個月工資獎金全給了她。李娟開始怎麼也不肯要，後來看曉天是一片誠心，才勉強收下。一來一去，曉天對這個比她大一歲的李娟逐漸有了感情，時時處處總是關心着她，並向她提出了確立戀愛關係的要求。但李娟始終沒有表態。她是個十分理智的姑娘，感到自己長相一般，家庭又這麼困難，曉天是廠長的兒子，自己怎麼配得上他？

生活中總有意想不到的事。本鎮有幾個好吃懶做的地痞，看到哪個廠辦得紅火了，就會隔三岔四地“借”點錢花花，還美名曰收點“保安費”。如果不滿足他們的要求，或報警，就要給你本人或家人掛點彩，甚至給你玩命。一般廠家為了圖太平，只得一次次滿足他們的要求，而這幫地痞看你軟弱，胃口就越來越大。

曉天就不買這些人的賬，過去在縣城自己也跟這種類似的人打過交道，你要軟了，他們會在你頭上拉屎拉尿，你只有硬過他們頭，他們才不敢欺負你。那天下午，曉天看到三個地痞又搖搖晃晃地走進了的廠長辦公室，怕母親吃虧，就放下手中的活，尾隨他們進了辦公室。那幾個地痞也不管後面進來的曉天，理直氣壯地要收“保安費”。

銀華說，你們不是半個月前剛來過，怎麼不到一個月又來了。

一個留着小鬍子的地痞說，你們廠的服裝在外面賣得那麼好，你劉廠長發財了，也得讓我們吃口飯。

銀華說，這都是通過工人辛辛苦苦勞動換來的……

銀花還沒說完，另一個剃着光頭的地痞說，老子沒工夫跟你多羅嗦，趕快把錢拿出來！說完把一把匕首扎在銀花的辦公桌上。

曉天火了，大聲對母親說，別給他們！

三個地痞看到後面的曉天，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小鬍子說，哪裏冒出來個程咬金，你小子活膩了，你一個小工人也想管我們？

曉天說，我就要管，她是我媽。

光頭說，你是她的兒子，你媽不想給錢，我們就找你算賬。

銀華說，曉天你別管，你給我出去。

曉天說，我就要管。

小鬍子說，這小子嘴硬，給他點利害看看。

曉天根本不怕他，冷不防一頭撞過去，把小鬍子撞了個四腳朝天。

小鬍子在地上說，這小子無法無天了，還不給我打。

曉天就和他們扭打在一起。儘管曉天打得也狠，但終究不是三個人的對手。等銀華叫來本廠保安並報警叫來派出所公安幹警，曉天已倒在血泊中不能動彈了，而三個地痞卻逃之夭夭。

人們趕緊把曉天送到鎮衛生院，醫生一看傷勢很重，可能有生命危險，馬上派救護車把他送到縣人民醫院。雖然三個地痞很快緝拿歸案，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曉天卻落得個終身殘疾。他的腰椎處被扎了一刀，下半身喪失了知覺。

曉天是因公受傷，他住進人民醫院后，廠里要派人去服侍，李娟主動要求服侍曉天，銀華同意了。半年後，曉天在李娟精心服侍下出院了，雖然下身已有了知覺，但走路還很艱難。不過，曉天和李娟的感情更深了。這回是李娟主動提出要與曉天確立戀愛關係，曉天卻沒有答應，他不願拖累這個善良的姑娘。但經不住李娟反覆懇求曉天和母親銀華，終於答應了她。幾年後，到了結婚年齡，他們真的幸福地走進了婚姻殿堂。

第三章

21保根蓋房

日子在老百姓的手上一天天流過，看似每年相同的生活，卻漸漸有了變化。冬去春來，轉眼又是幾年。夏雲珍早去了鶴塘鎮第一服裝廠工作，而且當上了服裝廠的車間主任。保根已當上了東風大隊小學民辦教師。小華已是初中一年級學生了，學習成績在鶴塘中學初一年級四個班中一直數一數二。小金也是小學四年級的學生了，成績雖比姐姐稍遜一籌，但也是名列前茅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