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陰風陣陣
院子裏,一陣風吹過,陰風陣陣,原本陽光明媚的小院一下子變得陰暗起來,老槐樹“沙沙”的聲音越發的響亮。放在石桌上的白色罈子,此時搖晃起來,風吹得越發的陰涼。原本密封的壇口,有一股陰氣緩緩升起,天空越發陰暗,像是夜幕降臨。
“老婆子,”隔壁的小院傳來老頭子哄亮的嗓子,“這鬼天氣怎麼回事,剛剛還晴天的。”老頭子走出房子,看到天陰暗得跟黑夜似的,奇怪地道。
“老婆子,老婆子,”老頭子見自家老婆子沒應聲,越發地喊大聲起來。
“唉,老頭子,你喚啥啊。”還在安慰阿慶娘子的老婦人終於不耐老頭的叫喚,出屋來。
“喲,這是咋回事啊。”見到陰暗的天,她驚訝得不亞於她家老頭。
此時,石桌上的罈子早已不再搖晃,風也漸漸停歇,那股陰氣跟回鏡頭似的縮回到罈子裏。而這一切,老婦人似乎一點也沒發現院子裏的異常。她抬頭看看天,只見陰暗的天空,層層烏雲籠罩,一絲陽光慢慢透出雲層,烏雲漸消漸散,轉瞬間,就消得無影無蹤。
老婦人心中奇怪,卻也沒當回事,對着院牆外的自家老頭喊道,“老頭子,俺等會就回。”
老頭子見她應了,也就沒再說什麼,而是轉身回了自家屋子。
老婦人回屋,見阿慶娘子躺在坑上,臉上掛滿淚痕,卻已沒有眼淚流出,雙眼無神,無力地垂着雙手,整個人變得毫無生機。
“唉,”老婦人長嘆了一聲,坐在坑沿上說道:“阿慶嫂,你想開點,這都是命啊。!”
老婦畢竟是老實的山裏人,也不怎麼會安慰人,說完,便陪着她默默垂淚。
此時的阿慶嫂已兩眼空洞,似是聽不進任何話語。
老婦人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道:“阿慶嫂子,你節哀吧,既然人死,你就安心得過日子吧。”她說著,慢慢站起身來。
女子此時才有點反應,勉強起身,對着老婦人道:“老嬸子,您回吧,俺沒事。”
老婦人搖搖頭,知道再勸也無用,便出了屋回去了。
女子再次無力地靠在坑上。
沒過多久,隔壁就傳來老頭子哄亮的聲音:“老婆子,咋回事啊?”
“唉,”老婦人直嘆氣,“命苦啊,這日子,該怎麼過啊!”說著,她的聲音漸漸小下去,隱隱約約地聽到她說,“阿慶沒回來,方才有人來傳信,死在外頭了……”
女子聽了,眼淚又下來了。她從隔壁山村嫁過來,當初只用了兩頭豬,三隻羊,幾隻雞作了聘禮,娘家原來有個老娘隨着哥嫂生活,自從她嫁過來,沒過兩年,老娘就病故了。她現在就算有家也歸不得。
原本指望着靠夫婿過活,沒想到夫婿新婚三月就離了家,說是要進城打工賺錢養家。她苦等三年,日盼夜盼期望着他能平安歸來,不指望能過上大富大貴的生活,就望着夫婦和睦,能生幾個娃子,平安過一生就好。
卻原來夫婿身死外頭,叫她以後如何指望?她越想越灰心。外頭晴朗的天氣又變得陰暗,寒風陣陣,雷聲隆隆。她突然想到夫婿的骨灰罈子還在外頭,強打起精神起身,搖搖晃晃地扶着門檻出了屋子。
只見院子裏,石桌上,那個白色的罈子,陰氣繚繚,一縷青煙在陰風中徐徐上升。女子睜大了眼,身上一下子有了力氣,撲向石桌。
“夫君,夫君,是你回來了嗎?”女子淚眼婆娑,伸着捧着那白色罈子,激動的搖晃着。
“夫君,你是不是放心不下為妻,真的回來了嗎?”女子大聲的呼喊着,毫不在意聲音漸漸漲大。
“阿慶嫂子,你這是怎麼了?”隔壁傳來老婦人的驚奇地喊聲,只聽見“噔噔”地聲音傳來,沒過多久,就見老婦人慌張地跑來。
“嬸子,你快看,俺夫君回來了,阿慶回來了。”女子激動地向著老婦人喊道,整個人像打了雞血般興奮起來,將手裏的白色罈子遞向老婦人,示意她看。
老婦人看了看一切正常的罈子,懷疑地看向女子,“阿慶嫂子,你是不是瘋魔了?”她有些遲疑地道,心想這阿慶嫂該不是受打擊太大,失心瘋了吧?
“不,嬸子,剛剛這罈子冒出青煙來了,是阿慶回來了。”女子手捧着白色罈子,還是有些激動。
“阿慶嫂子,你還是先進屋歇着吧!”說著,老婦人伸手扶着女子,引着她回屋。
“你看,天都暗下來了,看這樣子像是要下雨了呢,你還是把這罈子抱回屋吧”老婦人扶着她邊往屋裏走,邊嘮叨:“先放幾天,等到了頭七將阿慶安葬了吧。”
女子見罈子不再冒出青煙,難道方才真是她看錯眼產生幻覺了。可能是自己太過傷心了。她將懷裏的白色罈子抱得更緊了,隨着老婦人進了屋。
看到堂屋裏的案桌,對着旁邊的老婦人道:“嬸子,你看將阿慶放在這好嗎?”
老婦人見那案桌,乾淨整潔,點了點頭,“就放這吧。”
女子將白色罈子輕輕放下,又找來的抹布,將案桌擦了擦,將罈子重新安放好。老婦人助她擺放上了香爐,上了香。安置妥當了,就扶着女子進了裏屋,重新將她安置在坑上,問:“阿慶嫂子,你也該餓了吧,老婆子這就回去給你下碗面去。”
女子拉住她要起身的手,說道:“嬸子,不用了,俺吃不下。”說著,便又哽咽起來。
“唉,飯還是要吃的,人是鐵,飯是鋼啊。”她輕聲安慰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