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魔高一丈
“說什麼也不能再原諒他,絕對不能!”紅岫在他背後碎碎念着,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神經質的做着自我催眠的洗腦。
謝尋燕也開始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教訓自己:“對,絕對不原諒他!絕對不能心軟!”
好看又怎麼樣?小爺才不是只看皮相那麼膚淺的人!
做好心理暗示準備的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帝矜身後,磨牙聲帶出了十足的怨氣:“帝矜,這裏可是出院子很遠的地方了。”
笑容溫柔的男人優雅的轉身,幾日的調養讓他的氣色更好了,唇紅齒白的斯文雋秀,勾着薄唇的樣子挑撥的人心裏發癢:“在下知道。”
“知道還來?”紅岫氣得哆嗦,太惡劣了,讓人擔心成這樣還心平氣和的,真是太惡劣了!
“不是說好只是在院子外面嗎?”謝尋燕還能平靜一點,不過怨念仍然滿滿的寫在一張陰雲密佈的小臉上,“你又騙人!”
比楊斂那混蛋還惡劣!謝尋燕忿忿不平。
帝矜掩嘴輕笑:“在下有說過那種話嗎?……”
沒等他說完,已經可以把後續背下來的紅岫一口打斷他:“沒有什麼能改變的!稍微一點也不行!你還是古人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總比我們清楚。君子一諾,一諾千金,哪能事後反悔的!”
“可是,在下已經很久沒有沐浴過了呀。”帝矜苦惱的斂目,把璀璨的光芒全部收斂在眼中,在下可從沒說過自己是君子喲,小紅岫。
他難為的表情:“快半月的時間了吧?如果加上封印的時候,有千年了光景,想到這個就全身不自在。”
“哪有半月?之前大師兄每天都有幫你洗的。”紅岫口無遮攔,說出來才知道後悔,恨不得直接就地投水算了——大師兄,我真不是故意的!
垂下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笑意,帝矜微微困惑的樣子:“在下之前並不知道。再有,這身衣衫也該洗洗了。”
“看上去不臟嘛。”謝尋燕瞅瞅那素白的錦衣,有些疑惑,“對哦,怎麼不見臟呢?”
紅岫眨眨眼睛,吸了口氣,才不敢置信的求證:“大師兄……也有幫忙洗衣服?”
謝尋燕呆住了,大師兄洗衣服的樣子,那雙總是握緊烏黑劍柄的手捏上衣領的樣子……他捂住抽搐的胃,很抱歉的表示他想像不能。
帝矜也怔了怔,然後揚唇笑了出來:“呀,真是麻煩他了。大師兄,還真是一個好人。”
紅岫跟謝尋燕華麗麗的囧了,滿心詭異的扭頭,臉色表情慘不忍睹。
不過,這件事經過這一鬧,之後便不了了之了。
紅岫和謝尋燕絕對不承認他們是看着帝矜的微笑面紅耳赤的再次妥協的。
不過晚上在床上閉上眼睛的時候,兩人腦子裏同時浮現出帝矜在斑駁光影下的揚唇輕笑,捂在被窩裏全身發燙,像是燜熟的大蝦,羞愧捂臉——自己果然還是只看皮相的膚淺小人啊!
當然此後日復一日,帝矜自然沒有消停過。
從每天一起來就尋人,發展到貼身守衛,吊在帝矜身後一起探索周邊環境,謝尋燕跟紅岫完全習慣了,一邊麻木的安慰着自己美人無罪,一邊謹防跟丟了人或者不長眼的小妖魔打擾。
不過後來發現帝矜走過的一路上都青天白日的乾乾淨淨,沒有絲毫妖氣存在,兩人私下裏湊合著商量了,才恍然大悟,有跟妖魔不兩立的大師兄在附近,還擔心什麼呢?
於是兩人連緊張的心情都沒了,優哉游哉的權當做是陪帝矜清晨散步來着。
唯一可喜可賀的一點,兩人終於認清了帝矜斯文溫柔表皮下的一點特質。
帝矜他,其實就是一個超級任性的傢伙啊!
不想聽的東西,這人絕對會這邊點頭那邊忘記,笑得那麼溫柔又不忍心責備,只能鬱悶到自己內傷,慪得人想死。
就算是怒極了,但一看那人的笑容,就沒轍的繳械投降。紅岫與謝尋燕很是憂傷,為什麼自己就那麼立場不堅定呢?歷史告訴他們,牆頭草可沒好下場呀!
這天是帝矜從冰山中被救出之後的第三十天,整整一個芳菲四月就這麼過去了。而他從小院向外延伸的腳步,已經到了山中的密林。
水汽豐盛,連空氣充滿了草木香味的濕潤。
身邊的大樹樹榦粗壯,根系發達,盤根錯節的虯結在一起,深扎入地下,露在外面的手臂粗的樹根上,佈滿了一塊塊的青苔,水分蘊含,生嫩而充滿生機。
他好笑的看了一眼身後放鬆下來四處觀賞的兩人,這兩個孩子是不是壓根都忘記了得保護他呢?
“回去了。”他轉身下山,目光若有所思的掃過周圍層層密林,眼中笑意盎然,那位大師兄,就在附近某處看着這邊吧?
為什麼每天都要出來走走,帝矜自然也有他的理由。
敏銳的察覺到,當他一有異動,比如走出屋子,朝更遠更深處走去,藏在暗中的人就會有瞬間的氣息不穩,應該是離開隱匿地點跟了上來,動作雖小,但足以讓他清楚,身邊有人藏着。
帝矜笑眯眯的想,雖然看不見那人在何處,但是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他就不信,這樣逼不出那位大師兄來。
若是走進了山中深處,那人還能無動於衷的再躲下去嗎?
雖然這種拿別人掛心自己安危的心情來當籌碼的威脅行為很是無恥下作,但為什麼要叫那人躲着他呢?
帝矜一襲素白長袍在蒼青色的山間劃過潔白的痕,消弭在乳白的山嵐里。
高陳青謀,你能躲到什麼時候呢?
道高一尺……還有魔高一丈呢。
跟在他身後的兩人心裏拔涼拔涼的,哆嗦着小心肝不斷猜測這位任性的古人又打算怎麼折騰人了,最近把常識性知識都一一教給他了,也讓身為學校吊車尾的兩人成功見識到了美貌與智慧的並存是可能的,比如眼前的帝矜。
這男人記憶力與學習能力都天殺的好,好到讓人連嫉妒眼紅的心思都生不起來。當差距太大,攀比對象遙不可及的時候,攀比的想法都會銷聲匿跡的,只剩下膜拜的仰望背影的目光。
於是閑下來的帝矜喜歡上了閑聊這項活動,當然大多數時候是紅岫跟謝尋燕說,他聽,偶爾適時的插上一兩句,讓他們能更自然的講下去。說實在的,帝矜在某方面來說,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聽眾。
但紅岫跟謝尋燕沒想為自己找一個聽眾,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有一天會這樣期盼那位冷血無情的冰山師兄出現在自己面前,接手這個妖孽。
這麼期盼,只是因為再這麼下去,他們的老底都快被帝矜不動聲色的掏光了,或許連壓箱底的秘密都會在自己一無所覺中泄露個徹底。
不要啊!
兩人愁眉苦臉的回到荒涼山谷間唯一的一座院落里,看着帝矜搬出三隻板凳放在陽光流瀉的院子裏,優雅坐下示意他們也過去的姿態,無力的哀嚎一聲,再來,他們大概連今天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都要說出來了,帝矜大爺您放過我們吧!
帝矜輕笑着招手:“我們來聊聊吧。”
多熟悉的一句話呀,兩人聽得臉色煞白。
“過來坐吧。”帝矜拍拍身邊的凳子,斯文的笑,“今天的天氣不錯呢。”
陽光,遠山,小院,籬笆,木凳,美人,田園式的溫馨美好。
如此美色宜人,不過看在謝尋燕眼裏,那就是惡魔在引誘人墮落的場景,過去了就屍骨無存。
“不能過去。”他聽見身邊的紅岫在小聲嘀咕。
“對,不能……”他肯定的支持紅岫,心中有找到同盟的欣慰感動,餘光瞥去,卻看見平素大大咧咧的同伴低垂着紅通通的臉,一邊低念着“不能過去”,一邊小步小步的朝那邊挪去。
謝尋燕無語的抬頭看天,連嘲笑的力氣都沒了,紅岫你口不對心的也太厲害了一點吧?
“燕子?”帝矜好笑的看着面色緊繃嚴肅的謝尋燕,這孩子跳脫的很,現在卻擺出這樣一副神色,好像天塌地陷了似的,緊張兮兮,莫非自己之前欺負的太狠了?
自我反思的某人心中有些擔憂,擺脫了過往的自己在這幾天太過悠閑,是不是有些忘形了?
謝尋燕一眼望進一雙溫柔的滴水的漆黑眸子裏,裏面是滿滿的擔憂,像是被蠱惑了,他白凈的臉一點一點的蹭紅,終於堅持不住的低了下去,好像這樣就能降低一些面上的溫度。
帝矜掀起薄唇輕笑:“過來。”
陽光在他斯文雋秀的面龐上跳躍,給完美的輪廓灑上了一層金粉,散發著朦朧柔和的微光,宛如西方天使,聖潔美好。
謝尋燕低着頭小碎步磨蹭過去。
謝尋燕,你沒救了。飛揚跳脫的少年在心中陶醉的勾勒出天使被惡魔誘惑墮天的畫面,頓時有些了悟墮天使路西法的心情了——路西法筒子,下次出任務遇見你,我不會再幫米迦勒打你了,真的,你也是身不由己。
美色宜人,就算是屍骨無存也認了。
——坐上硌着屁股的木板凳,紅岫與謝尋燕默契的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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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ing:
①謝尋燕一眼望進一雙溫柔的滴水的漆黑眸子裏,裏面是滿滿的擔憂,像是被蠱惑了,他白凈的臉一點一點的蹭紅,終於堅持不下去的低了下去,好像這樣就能降低一些面上的溫度。【紅岫(酸溜溜的):小燕子你臉紅個屁啊,人家帝矜又不是在擔心你好不好!】
②飛揚跳脫的少年在心中陶醉的勾勒出天使被惡魔誘惑墮天的畫面,頓時有些了悟墮天使路西法的心情了——路西法筒子,下次出任務遇見你,我不會再幫米迦勒打你了,真的,你也是身不由己。【話說吾輩萌煞了紙大《天神右翼》裏的路西法筒子呀~拉來打個醬油先~】
③最後……這是現代文……目前處於深山老林ing,扶額,親們一定得有現代這概念呀,淺沒寫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