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見君(2)
一時間她為逝去的自己感到有一絲心疼,是的她心疼以前的自己,而同時她又希望,以後的路將一帆風順。
他轉過身來,一雙眉眼盯着她看,她真的很美,可以用傾國傾城,禍國殃民這等詞語來形容。
可是此時她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她低垂着眉眼,似在想什麼。有好幾次,他看她時,她都不知道神遊到了何方。
但也是這種時候,讓她看上去格外的平靜,比之她與他說話時,要來的讓人覺得可愛。
那似羽翼一般的長睫毛,在眼瞼下打下一圈陰影。高挺的鼻樑,把她的五官顯得格外立體,卻又不是如男人一般的剛硬,反正她就是很美,即便此刻並未點朱唇,並未施粉黛。
她白皙剔透的臉頰,仿若透明一般,能夠看到她臉上紅色的毛細血管,而她的肌膚亦是好到,連毛孔都不曾看見。
他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她,好像時間仿若已經靜止了一般。猛然間,她忽然抬頭,他來不及收回視線,但是眼神中還是閃過一抹異樣,他輕輕咳嗽一聲,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
她聞言心中一怔,是啊,她如今該叫什麼名字為好?以前她在凌霄王府時,她的閨名叫做納蘭嫣然,後來被德聖帝賜號為顏,也就是顏妃。
很明顯,以前的名字,此時是萬萬不能告知他,那麼她該叫什麼?她瞟了一眼他玄色的長袍,啟唇道:
“奴婢叫玄嫣!”玄取自他衣服的顏色,而嫣本就是她名字中的一個字,這個名字說出來,應該不會被懷疑。
果然他只是看了她一眼,隨後嘴裏喃喃念了一句玄嫣便轉過身去。她看着他轉過的背影,暗自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未懷疑,還好她回答的也算利索,不然以他的聰明,自然會看到這其中露出的蛛絲馬跡。
“你進宮前,本王會給你再造一個身份,以後你便按着那個身份活。記住,你不是燕國後宮的宮女,你只是一個普通的楚國人,十六歲進宮為婢,也是為了生計,切記你如今的身份,明白么?”
他說到此,回身冷冷問道,她自然是明白的,進宮不比在外面,稍有不慎,皆會性命不保。
而她跟着他,不就是為了保住性命,不就是為了在餘下的人生里,過得安穩么?可是另一種想法不由在心中浮起,既然選擇了進宮,又豈會有安穩的生活,她真是想的太過安逸了。
這般一陣思索,加上一路的奔波勞累,繃緊了一天的神經,終於在此漸漸鬆散開來。
迷迷糊糊中,終於窩進被子中睡了過去,他望着睡得正香的她,伸手本是要去輕撫她額前的碎發,卻硬是止住了手。
發覺她睡着時,亦是與醒着的時候,有些不同,只是為何她睡著了,眉頭仍是皺得這般緊?
她皺了皺眉頭,嘴裏喃喃的念叨了幾句話,可任憑他仔細去聽,仍是聽不真切,索性他伸手把錦被幫她蓋緊,而後裹緊了衣裳,靠在了車壁上。
經過幾天的車程,楚國的帝都邯鄲城終於到了,自那日之後,楚燁便未有和納蘭嫣然再講話。
好在天氣在後續幾日都頗為好,晴空萬里,太陽普照,直到今日,她才再次看到楚燁,他騎在那匹棕色的高大駿馬上,都城的百姓,自發守在城門旁,迎接凱旋而歸的景王楚燁。
而納蘭嫣然,卻在此時,被帶到了另一處角門,掀開門帘,一位宮中太監打扮模樣的宦官站立在那。
他長得白白凈凈,眉清目秀,只是一雙眼睛如老鼠眼一般,靈活非常。他見納蘭嫣然從馬車中走了下來,遂微笑着走近她。
“想必這位就是玄嫣姑娘吧!”他聲線比之女人要較為粗,而比之男人,又尖細了不少。
她叫玄嫣只告訴了景王,而這小太監直接喚她為玄嫣,如此一來,該是那景王所派之人了。
她聞言淡淡一笑,向那小太監行了一禮,方回道:
“正是,勞煩公公了!”
“嘿!跟咱家客氣啥,咱家這就帶姑娘去新住的屋子,再給姑娘詳細講些宮裏的規矩!”
他在前頭帶路,順便如此說道,納蘭嫣然自然是緊隨其後,小聲的應答着。其實宮中規矩,她自然是懂得,只是當時,她是以後妃的身份,也就是主子的身份,懂得的自然就不多,到底主子與奴婢是有所區別的。
那公公帶着她七拐八繞的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終於走到了一座小院門口,這小院風景不錯,雖然屋子小,卻很是安靜。
剛一踏進拱門,她莫名的就有些喜歡這小院子,那公公走到門口,轉身,微笑道:“姑娘這就到了,咱家叫小順子,以後姑娘也可以這麼叫!”
納蘭嫣然聞言,自然是連忙擺手,她一個新來的菜鳥,又豈敢叫人家在宮中比她混的久的舊人為這名號。
除非她真的把自己還當燕國的顏妃,她只是道:
“以後奴婢便喚您順公公吧,奴婢初來乍到,許多地方不懂,還望公公能夠不吝賜教!”
她埋低了臻首,樣子畢恭畢敬,這讓小順子心裏多少有些高興,遂抬手虛虛扶了她一把,抬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
“大家都是王爺身邊的人,自然會相互照應,你放心,王爺早就打點好了一切,只要你放聰明點,小心些,自然不會有事的。”
說到這裏,他才站直了身子,而後恢復了以往說話的聲音,道:
“咱家還有事,就不陪姑娘了,姑娘今日勞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明日會有人告知姑娘具體做哪些事情的!”
說罷他轉身,納蘭嫣然聞言低了低頭,只道:
“公公慢走!”等那小順子一走,這院子又恢復了夜間該有的寧靜。這秋末的天氣,已經有些冷,特別是這傍晚時分,太陽下山了,便感到身體四周涼意陣陣襲來。
伸手搓了搓手掌,轉身朝屋中走去,屋中燃着暖爐,陣陣暖意襲來,而屋中的擺設亦是她較為喜歡的。雖然不及燕國後宮中來的富麗堂皇,但是這種簡單,卻讓她由衷的有種舒心的感覺,若是不用轉入後宮權利爭鬥中,她想這輩子就這麼平靜過完,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事實卻總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