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德堡

哥德堡

哥德堡人的自豪讓人啞然失笑,他們居然那樣嘲謔首都,說斯德哥爾摩的最大優點是還有一條鐵路可以回哥德堡。

然而哥德堡確實不錯。半夜海風浩蕩,港口的路燈全部用航海器具支撐,日本式的亭座衛護着它們,一眼看去便是萬里之遙。只遺憾臨水的歌劇院造得大而無當,可能出自於航海人的粗糙和狂放。

17世紀重建被丹麥人摧毀的哥德堡的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二世像。

在這冷雨之夜我最喜歡的是每家每戶的燈。大家都拉開窗帘,讓點燃着十幾支蠟燭的燈座緊貼着窗,燭光下全是當日的鮮花。數里長街萬家燈火,連接成了一個縹緲的夢境。

自己入夢之前先把整個城市推入夢境,即使半夜驚醒也毫無失落,這個主意真好。

我們趁他們全都夢着,悄悄地起個大早,前往他們瞧不起的斯德哥爾摩。

早晨從哥德堡出發時昏天黑地,恰似子夜時分,接近中年才曙光初露。還沒有來得及尋找太陽,只見路邊所有黑色的樹枝全部變成了金枝銅干,熠熠生輝,一路行去延綿不斷,好像此刻整個世界都會是光柱的儀仗。

但是這個儀仗是那麼短暫,不到100公里光輝漸淡,樹榦轉成灰白,樹冠皆呈酡紅,而那酡色又越來越渾,越來越深,終於一片昏昏沉沉,讓人胸塞氣悶。

18世紀的哥德堡。隨着瑞典印度公司在此成立,哥德堡迅速發展成北部歐洲的商貿中心。

大霧不知從何升起,車隊的各輛車儘管靠得很近卻已經不能互相辨認,只能隱約看到昏黃的霧燈。車窗上又噼噼啪啪響起雨點,從此這霧再也不散,這雨再也不停。

我知道,一個白天就這樣火石電光般地匆匆打發了。餘下的一切絕不是零頭,要人們自己去想辦法消受。

路旁似乎有一些小屋閃過,立即為它們擔憂起來:如此漫長的冬季,它們能否在愁雲慘霧中找到一個可以結交的信號,哪怕是留住一盞昏黃的霧燈?

今天終於明白,寂寞是可以被觀察的,而且以天地間最隆重的儀式。以隆重儀式觀察來的寂寞,讓人不寒而慄。

位於哥塔河左岸的哥德堡中心主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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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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