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皇后練兵記

番外 皇后練兵記

蕭緣書在宮中生活近兩月,日子閑得令人發慌。初時還可以帶帶孩子,逛逛皇宮,待她將皇宮的每個角落都熟悉后,新鮮勁一過,就開始不習慣了。

忙忙碌碌的過了這許多年,一下無所事事令她渾身不自在,後宮之中無嬪妃,她雖然掌管鳳印,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可打理。宮內的瑣事,有幾個原先肅王府的執事尚宮處理,還有內務總管、大小太監。

一下子,她成了皇宮裏最閑的一個,就連她的兒子,也每天忙着咿呀學語,忙着喝奶長大!

她悵然,未出嫁之時,她縱使是女人,也可以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現下所謂的皇後娘娘,不過是困在牢籠里的金絲雀,不由笑得開始少了些。

樓韌正午時得了空,從御書房回到萬壽宮內。自他們大婚之後,蕭緣書便一直是與他同居萬壽宮裏,從未去過鳳儀宮。

他進屋時遣退了守在外間的宮奴、太監,以為她在午睡,特意放輕了腳步。哪知進到裏面,便見她仰躺在榻上,雙手平放,雙腿大敞,雙眼圓睜,眼神空洞的看着屋頂。

見她這個樣子,樓韌心裏一緊,她原是喜歡熱鬧,喜歡和人擠做一堆的性子,如今這皇宮於她便是大大的牢籠!

他上前,俯身將她抱起,就勢躺靠在床上,道:“娘子,你不開心嗎?”

蕭緣書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不開心嗎?不算的,她最想要的,已經有了,該知足的。只是,只是……有點落寞,有點迷茫!

“那你開心嗎?”

蕭緣書挪動身體,將臉埋在樓韌的胸膛上,悶悶的回答:“不知道,最近越來越覺得自己終日裏就是一個米蟲,遊手好閒的!”

“不如……我讓人給你設個位置,你明日和我一起上朝聽政?”

想也不想,蕭緣書便朗聲拒絕:“不!政事多虛偽,我不喜歡這些!而且,我也不願意那些老學究,老古董又寫什麼進言,什麼辭賦暗罵我無德!”

“誰敢?”

蕭緣書抬頭看他,見他滿臉的霸氣,輕輕哼了一聲,道:“沒人敢我也不去!我討厭朝政之事!”

說著,她眼裏精光一現,試探的說:“在朝廷里,怎麼會有在軍營里來得自由,若是我能繼續帶兵……”

樓韌蹙眉,滿臉不悅,她想到邊關軍營之中,他能理解卻不能允許。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絕不會再讓她離開!

不及她說完,他便已出聲打斷她道:“我絕不會讓你到邊關做什麼大將軍!還有,以後也不許你和協文通信,若是讓我知道他又鼓吹你,我定饒不了他!”

蕭緣書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垂着眼皮,像蒲扇一般的睫毛忽閃忽閃,在眼底留下濃濃的陰影。

見她如此,樓韌又有些心疼,心思一動,提議說:“不如,我將皇城禁衛軍交於你管?”

“不!皇城禁衛負責皇城安全,若是我今日接管,明日便就是一陣陣紅顏禍國和圖謀不軌的罵聲!再說了,我也不想搶協武的活來干!”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其實哄妻子開心,比處理朝政還讓樓韌難為!

他略微沉吟,說:“不如,現在開始,你便如在書院裏一般,每日練習騎射,讀點古籍?雖然比不得在草原上縱馬奔馳來得痛快,可也到底能讓你打發時間!”

從生了孩子到現在,蕭緣書便沒有再碰過弓箭,樓韌這般一提,她手頓時有點痒痒的,道:“那好啊!”

樓韌見她喜上眉梢,微微鬆口氣,當即牽了她的手,取了她擱置已久的弓箭,與她一起到了騎射場。

此番太陽正盛,耀眼的白光照在騎射場上,刺得眾人眼睛眯成一線。宮奴和太監在蕭兩人身後小心的舉着華蓋,為他們遮陽。

蕭緣書回頭看向宮奴和太監,眾人會意,連忙退後兩步。帝後果然是一個脾氣,皆不喜歡有人近身侍候!

她久未射箭,樓韌恐她手指被傷,命人取來兩個保護手指的玉扳指,為她戴上,方才指着前方百步距離的靶子道:“娘子可還能正中靶心?”

蕭緣書不答,徑直舉高弓,手臂微微用力,將其張開,視線順着羽箭尾部到箭頭之處,再到靶心,開始調整姿勢。

久不射箭難免生疏,她這調整的時間長了一些,半響才‘嗖’的一聲,羽箭不負眾望,沒入正紅的靶心之內!

樓韌搖了搖頭,說:“雖然正中靶心,可這與你當年的箭術相去甚遠!”

蕭緣書抿緊嘴,鬥志被激起,一言不發,抽出一枝羽箭,再次張弓瞄射。

連射三箭,準頭不錯,但速度和力度都有待加強。

樓韌看了微微笑,道:“娘子,你一個人射箭實在無趣,不如我們打個賭?”

她將弓放下,看向他,問:“打什麼賭?”

“看到天上的蒼鷹了嗎?娘子若是三日之內能射下一隻蒼鷹,那便是娘子贏,不然……便是為夫贏!”

“輸贏又當如何?”

“娘子不是很想玩上次玩的遊戲嗎?若是娘子輸了,便要扮作太監任為夫使喚。若是娘子贏了,那為夫便全聽娘子的……”

蕭緣書呼吸一滯,兩眼之中精光一閃,迫不及待地問:“若是我讓你扮成侍寢的宮妃,你可願意?”

樓韌聞言,別有深意的看了看她,嘴角上翹,回答:“娘子的嗜好好生特別!不過願賭服輸,只要娘子贏,就是要為夫穿着透明的宮紗為娘子侍寢,那為夫也是願意的!”

蕭緣書呵呵的傻笑起來,腦海里呈現出太監特意為她準備的侍寢宮紗。透明得,簡直能直接看到肌膚和各個部位。

她穿過一次,被他哄騙了……現下想起來,還微微有些臉紅,若是讓他穿上一件如此有情趣的宮紗,呵呵呵,該是如何的景象?

她做事本就認真,又和他打了賭,當即摩拳擦掌,全心開始練習箭術。

她只是生疏而已,練到第二日,手腳便有了當年的感覺。

到第三日之時,弓箭好像又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樓韌無暇陪伴,她也不在意,後面有如此多的宮奴、太監看着,只要她射下蒼鷹,他還能賴賬?

她張滿了弓,對着在蒼穹之中盤旋的蒼鷹,嗖的一箭,蒼鷹應聲落下。

她大喜,忙命人去稟告樓韌,她已將蒼鷹射下!

一干宮奴很是佩服,當即有個叫做柳荷的女子說道:“皇後娘娘神勇,身為女子有如此身手,將男兒都比了下去,讓奴婢真是既佩服又羨慕!”

樓韌沒來,蕭緣書也無人說話,聽到柳荷這樣說,也有了些談話的興緻,側頭看向她,問道:“你羨慕?”

柳荷連忙俯首,恭敬回答:“豈止奴婢羨慕,皇後娘娘的本事令天下所有女子都羨慕!”

“我……本宮的本事?”

“正是!奴婢一早耳聞您當年助陛下打江山之事,當稱偉女子!”

當年!當年是蕭緣書不可觸及的回憶,時間荏苒,一去不返,不管當年如何,她現在還不是個米蟲!

聞言,她情緒低落,道:“當年之事,已經是過去,有什麼可羨慕的?”

見狀,柳荷有些着急,她一心奉承討好皇后,結果討好不成倒讓娘娘惆悵,娘娘縱使不怪罪,陛下知道了……

思及此,她忙補救:“不說當年,就說現在,單憑您的身手,便是奴婢日求夜求也求不來的!您是不知道,這宮裏,有多少宮奴和尚宮想和您學習,有多少女子對您敬若神靈!”

咦?蕭緣書雙眼一亮,大家想跟她學?

她呵呵樂開了,道:“都是哪些宮女想和我……本宮學藝?”

呃?柳荷不明白她為何會如此問,自己的話只是一個奉承話,她怎的還詳細過問呢?不過,奉承話說出來,最怕的就是對方不感興趣,既然皇後娘娘對她的話起了興趣,她豈有不賣力吹捧之理?

“啟稟娘娘,宮中的大小宮女都想和你學藝呢!”

“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蕭緣書聞言,看向不遠處的一個宮奴,道:“你可想跟本宮學藝?”

皇後娘娘問到了,宮奴哪有說不願意的道理,當即跪地回答:“皇後娘娘的身手令所有人羨慕,奴婢自然不例外!”

本以為,奉承兩句,哄哄皇后開心,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哪知,蕭緣書一拍掌,呵呵笑了起來,朗聲說:“既然大家都願意跟本宮學藝,那本宮便成全你們!傳令下去,明日卯時所有宮奴和三十歲以下女官及大小尚宮,準時到騎射場內集合,本宮教你們武功和箭術!”

怎…...怎麼會這樣?柳荷及一干宮奴震驚。但轉念一想,皇後娘娘想玩,大家陪着便是,都是女人,想來所謂的學藝也累不到哪裏去!

當天夜裏,宮內剛剛掌燈,她坐在案前看書。樓韌乖乖的換上了一身白色宮紗裝,裏面連個褻褲也不穿,十分招搖的走到她面前,柔柔的說:“娘子,天色不早了,我們歇息吧?”

她聞聲望去,鼻頭一熱,差點……差點流鼻血!

“你……你怎麼穿成這樣?”

“今日為夫耳聞娘子射下了蒼鷹,便早早批完奏摺,來履行和娘子的賭約!”

蕭緣書的眼睛,不斷的往他結實的胸脯,有力的窄腰,和雙腿之間望去。脫光了,她都受不了,何況這種……朦朧美?

她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向著樓韌走去,樓韌微微笑,眼神深邃的盯着她。

眼看她就要走到他的懷裏,她忽然調頭,撒歡的跑到一邊說:“夫……夫君,我們改日……”

樓韌蹙眉,如此有情趣的時刻,她要改日?

“娘子為何要改日?身體不方便?為夫記得你的葵水剛過幾日呀?”

不行了,實在太熱,熱得蕭緣書不斷吞咽口水,回答:“不……不是不方便……”

“那是為何?難道為夫這身宮紗娘子不滿意?不如我們一起去選,反正為夫令人準備了好幾件,還有黑色的!”

黑……黑色的?一想到黑色的輕紗罩在他精瘦的身上,蕭緣書的鼻頭又開始熱,口水咽得越來越厲害。

樓韌眼看她雙眼冒幽光,不斷吞口水,一副餓極了的小狼崽子模樣,不由得意,索性走到了她面前的坐塌上,半靠在榻上,一膝曲起,另一支腿平放,雙腿大大敞開。

這個動作本來極是放浪,可由他來做,不覺低俗,只覺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蕭緣書看向他大大拉開的領口,他如玉一般光潔的脖頸和力感的鎖骨,真是……

她急忙跑進內間,大喊:“改日,改日!我要改日!我是贏家,我說了算,現在睡覺!”

樓韌看着到嘴的緣書飛了,一時有些獃滯,下上查看,難道說顏色不對?可看她那樣子,明明是極喜歡的呀?

他下了塌,跟着進了內間,她已經用絲被將自己包了起來。

他扯被子,道:“皇上,臣妾來侍寢了,還特意穿了您喜愛的透明宮紗!您……難道都不看一眼嗎?”

被子裏的蕭緣書身體一抖,隨即裝死。

“皇上,臣妾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到了皇上點臣妾的宮牌,皇上卻不搭理臣妾,難道要臣妾在這裏枯等到天明?”

妖孽!

蕭緣書本來是懼怕明日腰酸背疼,無法訓練宮女,可被樓韌這一挑撥,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掀開被子,火急火燎的壓住樓韌,道:“愛妃說得極是,良宵苦短,朕不能辜負了愛妃!”

樓韌得意,仰首吻她,朗聲說:“皇上,來吧,臣妾任你為所欲為!”

第二日卯時將盡,樓韌輕手輕腳起床,豈料蕭緣書掙扎着,也要跟着起床。

他忙按住她,親親她的嘴角小聲說:“緣書,現在卯時未到,你昨日累了,再睡一會,我不要你陪!”

蕭緣書低嚶,腰酸背痛,好生難受!

她半眯了眼,說:“我不是要陪你,我是要去練兵!”

說著,也不管樓韌的反應,咬咬牙,一鼓作氣爬起來,閉着眼睛穿衣服。

她二人就寢和晨起之時從來不要宮奴和太監侍候更衣。她不喜歡宮奴接近他,他也不喜歡太監侍奉她,即便是假男人,也不行!

慶幸二人是開國之主,不是承襲父輩祖業,連衣服都不會穿的皇上和皇后!這更衣之事,便從來都是他們自己打理!

見她睡眼惺忪的樣子,樓韌索性將她的衣服接了過去,為她邊穿衣服邊說:“昨日聽聞你要訓練宮奴,還以為是開玩笑,不成想竟是真的!”

“嗯!我要在宮裏練出一支娘子軍!”

“這名字取得好,娘子的軍隊,便是娘子軍!”

“……”

宮奴大多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前朝自懿高宗時起,便善待宮奴,所以她們當中沒有幾個吃過苦,干過體力活。

眾人本以為是陪着皇後娘娘玩玩,哪知道皇後娘娘是當真的!

一上午,蕭緣書便讓她們圍着騎射場跑了十圈,堅持不下來的,中途偷懶的,還要挨板子!

跑完步,便是扎馬步,一刻鐘的馬步,個個站得渾身發顫。

眼瞧着蕭緣書背對她們,幾個膽子大點的宮奴便一下改馬步為站立,想偷偷懶。

誰知,蕭緣書倏忽扭頭,將幾人抓了個正着。

她板着個臉,抽出腰間的劍,宛如樓韌當年一般,命幾個宮奴伸出手,就着劍面,噼噼啪啪的打了下去。

被打的宮奴想哭又不敢,咬着下唇悶悶哼着。

一旁看的人,都是心驚膽顫,當即無人再敢偷懶、犯錯。

練了幾日的兵,蕭緣書感覺漸入佳境,宮奴們不說身手有多大的進步,起碼精神面貌是改變了不少。

快到午時,樓韌到騎射場找她,見她精神煥發的樣子,深感安慰。

樓韌身後的太監總管見了,贊道:“皇後娘娘真是好手段,這往日裏懶散的宮奴,到了娘娘的手中,就全都脫胎換骨了!”

太監總管說完偷眼望去,見樓韌面帶笑容,顯然龍心大悅,忙又說:“這些宮奴可真是好福氣,能得皇後娘娘提拔!奴才手下的大小太監們都說,若是皇後娘娘肯教教大傢伙,就是死也甘願了!”

太監總管的話不算大聲,可也不小聲,騎射場上的人差不多都能聽見。

蕭緣書當即扭頭,問道:“你說太監們也想跟本宮學藝?”

“是呀!”

聞此言,宮奴個個同情的看向太監總管,又來了,又來了,這便是第二個柳荷!

果然,眾人聽到皇後娘娘高高興興的說:“那明日卯時,除了當值的太監,其餘人就按時到此集中吧!”

什……什麼?太監總管一時反應不過來,看向身旁的萬歲爺。

樓韌斜睨他一眼,道:“還不快快謝恩?”

太監總管無從悔改,忙雙腿跪下,道:“奴才等,謝陛下和娘娘隆恩!”

蕭緣書的娘子軍,無形壯大起來…..

幾月下來,宮奴和太監都用血淚的教訓悟出一條真理,跟皇後娘娘說話,做不得虛假妄語,只能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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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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