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愛的瘋狂
他從新將腳放到水裏洗了洗伸個懶腰道,“很久沒這麼舒坦過了,可惜啊,再舒坦的地方還是要離開的。”他慢悠悠的整裝,少年就這麼站着,看着他,一張嘴抿的緊緊的,眼中不時閃出奇特的光芒,有好奇,有欽佩,有憤怒,也有殺意。
燕輕侯整頓完畢忽然問道,“我偷了你老婆?”少年道,“尚未婚娶,何來老婆?”燕輕侯又道,“我借了你錢?”少年道,“初次相見,何處借錢?”燕輕侯再道,“我殺了你父母兄妹?”少年搖頭道,”本是孤兒,何來父母兄妹。”燕輕侯奇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老是殺氣騰騰的盯着我後背?看的我頭皮直發麻。”少年臉色變了變,但瞬間正常,淡淡道,“你的感覺未必正確,也許是我剛放了個屁恰好你聞到了,錯以為是誰在對你放毒煙所以才會頭皮發麻。”燕輕侯鼻子嗅了嗅,自言道,“是么?看來真感覺錯了。”
他搖了搖頭忽然叫道,“不對不對,聽說現在江湖上正重金懸賞我的人頭,你會不心動?”少年道,“在我眼中金銀財寶都是狗屎,我隨手一抓一大把,我會為這點錢而殺人?”燕輕侯奇道,“你殺人不為錢財?可我記得有一個叫‘追風貫日’的少年差點被你宰了。好像那一次就是有人出三萬兩白銀買他的命。”
少年瞳孔一縮,驚道,“你...”燕輕侯笑望着他,道,“我怎麼樣?”少年抓住刀柄的手緊了緊,嘎聲道,“你原來早已認出了我。”燕輕侯道,“認出又如何?”少年道,“看來當夜在松林古路上偷襲我的果真是你!想不到堂堂‘解劍樓主’竟然也會偷襲!可笑可笑。我知道你現在和‘追風貫日’是朋友,現在你是不是想殺我?”燕輕侯笑道,“你不想殺我,我為什麼要殺你?而且他不是沒事么!”驚雷笑了,笑的彷彿很開心。燕輕侯忽然發現他的笑容是這麼和煦,這麼可愛。但不笑的時候就如同黑夜中走出來的殺神,魔鬼。
燕輕侯忽然問道,“你想不想喝酒?”驚雷道,“我只喝一種酒。”燕輕侯道,“什麼酒?”驚雷道,“朋友請的,不要錢的酒。”燕輕侯笑道,“對,朋友的酒,免費喝的酒。”
酒,的確是免費的,燕輕侯身上一分銀子也沒有,但店家還是把酒給他們送了上來。而且送的還是三壇陳年女兒紅。不光有酒,還有一隻色香味俱全的正宗川中特色‘叫花燒雞’。因為這家店本就是開在瑤山腳下的,瑤山又有誰不認識燕輕侯。所以就算一分銀子沒有他也吃得很開心。他們的酒一碗碗下肚都喝的很快,燕輕侯喝一碗驚雷也喝一碗。
燕輕侯瞧着他,目中充滿了愉快的神色,他很少遇見能令他覺得有趣的人,這少年卻實在很有趣。彭霸西雖然對他很夠朋友,卻未免太實誠了些,而這少年不同,身上彷彿籠罩的一層看不穿的神秘色彩。越是這樣的人,燕輕侯越覺得有趣。
燕輕侯忽然放下酒碗,瞪着驚雷道,“你的名字就叫‘驚雷’?”驚雷一怔,慢慢點了點頭。燕輕侯笑了笑道,“那我叫你‘小雷’好不好?”驚雷眼睛驀地瞪起,“你可以直接叫我驚雷,但是不可以隨便叫我小雷。”他的手又抹上了腰間的刀。燕輕侯道,“可我覺得小雷這個名字很不錯,也挺好聽。”驚雷紅着臉道,“再好聽也不能叫,你不要逼我拔刀。”燕輕侯慢慢將他面前的碗倒滿,才道,“如果你的刀不能斬到我身上還是不要拔的好,這酒可是好酒,打爛了就可惜了。”少年的臉漲的通紅,但握刀的手卻慢慢鬆開了,然後抓起酒碗一飲而盡。
燕輕侯放下碗,又盯着他道,“其實你並不喜歡殺人是么?”少年默然半晌,又從罈子裏倒了一碗酒,仰着脖子喝了下去,燕輕侯含笑望着,很欣賞他的喝酒的樣子。明明很痛苦,卻偏偏裝作無所謂。
過了半晌,少年竟嘆了囗氣,道:“殺人的確不是件愉快的事,但有時我一定要殺人,非殺不可。”燕輕侯道,“你不是為了錢殺人。”驚雷道,“不是。”燕輕侯道,“有人逼你去殺人?”驚雷道,“沒有,我殺人只為變得更強。”燕輕侯道,“變強以後呢?”驚雷道,“變強以後就可以....”說道這裏他忽然閉上了嘴巴。
燕輕侯微笑的看着他,緩緩道,“我知道是為了什麼,是不是變強以後才能配的上你心中的那個女人,變強以後才可以幫他做更多的事,殺更多的人?”
驚雷臉色一變,霍地長身而起,黑而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燕輕侯道,“你...說什麼?”燕輕侯笑笑,不緊不慢的道,“怎麼,我說的不對?”驚雷沉聲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燕輕侯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看見你眼睛裏彷彿有一個女人的影子,她是誰?就是你們門主風有淚么?”驚雷面色變的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燕輕侯又道,“我生平經歷大小戰三百餘次,怎麼會感覺不出來一個人對自己的敵意?你口中雖然不說,但心中隨時準備着一刀要了我的命,我說的對不對?”驚雷緩緩坐下,沉聲道,“你怎麼看出來的?”燕輕侯笑道,“這還不簡單,就在剛才喝酒的時候,你明明不會喝酒卻還要和我一碗碗的喝,顯然想將我灌醉好下手,你剛才故意發怒便是想試試我到底醉了沒有。可惜的是一個人酒量再不好,若是酒喝多了也難免會變的好的。若以後還有人說喝酒沒好處我一定扇他耳光。”
驚雷搖頭苦笑道,“燕輕侯果然心細如髮,這都能被你看出來。可是你又怎麼知道我想殺你的真正目的?”燕輕侯道,“因為你的眼睛。”驚雷道,“我的眼睛怎麼樣?”燕輕侯道,“一個情根深種的人眼睛總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的。他的目光會時而迷離,時而深情,時而帶着一種瘋狂。”驚雷奇道,“瘋狂?有愛的人也會瘋狂?”燕輕侯道,“當然,比如說,你無比愛她,可以為她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把你當回事,遇到這樣的女人你說你會不會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