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逃生
隱在雲層里的夕陽沉墜在地平線下,大地昏灰,空中烏雲鑲着青紫色的彩邊。
破廟外一側,澮玲、澮龍躲躲閃閃,踉踉蹌蹌奔逃在灌木草叢中。
突然,一個黑影緊追他們,越追越近。澮玲、澮龍拚命奔逃,終於摔倒在地。
黑影越過他們面前,躬腰將他們扶起:“孩子,哪去?”
澮玲、澮龍突然一陣驚喜,同時喊到:“潘大叔!”
潘大叔:“今早保長出去抓人,我才知道你們的事。唉!窮人的路都走絕了!還往哪去喲?”
澮玲、澮龍懇切地:“大叔?”
潘大叔:“孩子,這年景兵慌馬亂,餓狗撕屍,偽保地主逞凶傷人。東洋日本鬼子昨晚已開到了南宿州,保長這個二窩鬼子今天要各家買一串鞭炮,明早歡迎鬼子開進咱劉家集!”
澮玲:“天哪,俺大叔,那怎麼辦呢?”
潘大叔:“孩子,不能胡跑瞎闖啊!日本鬼子無惡不作,到處燒、殺、搶、奪。還逼着百姓交‘花姑娘’。你們這樣外逃,等於送上門啊!”
澮龍:“大叔,俺姐還病得這麼厲害,我們往哪兒去呢?”
潘大叔:“我已合計好了,你們都到我家。躲過這一陣子,再想辦法。”
潘大叔誠懇地目光使澮玲、澮龍無比激動。
潘大叔家。大嬸手拿一把剪刀:“閨女,為活命,不受日本鬼子遭踏,就把你的辮子剪了吧。這叫‘割肉保命’啊!”
澮玲把長長的髮辮緊緊地按在胸前,又放在臉上,吻了吻,猛然傾倒在床上:“我不剪,我不剪!”她痛哭着,淚水打濕辮子。
澮龍伏在她身邊,撫摸着她的辮子:“剪掉吧,俺姐,等鬼子走了再長上!”
澮玲:“啥時鬼子才能走啊!”痛哭……
潘大嬸疼愛地撫摸着她,止不住地淚水奪眶而出順腮而流。
大嬸就着床沿一剪刀剪斷澮玲的髮辮。澮玲猛地躍起,奪過髮辮喊到:“大嬸,鬼子來了我們連辮子都不敢留,活的太冤枉了,我們中國多丟臉呀!”
大嬸、澮玲四隻手緊握髮辮,淚滴打在髮辮上。
劉家集街上。房屋高矮不齊,街道彎曲窄斜,人流散亂,慌恐不安。保長家丁們把群眾趕向街兩邊:“靠邊站好!皇軍馬上就開過來了!”
三吊眼:“要是在皇軍面前不規矩,怕是小命難保!”
百姓更是慌亂不堪。
保長身穿長長絲衫,手拄文明棍,兩片耳朵後方的頭髮油光閃亮。腰裏的盒子槍拖在腚上,一走路一晃蕩。
潘大叔扛着根扁擔,扁擔上窩着根繩。澮龍背一糞箕站在他的一側。澮玲穿着男式補丁褂子,臉上抹了幾道黑灰,戴一頂發了白的舊蘭帽,手挎舊竹籃,不由得怒目緊盯保長。
保長在眾人面前趾高氣昂,指手劃腳:“鄉親們,咱澮河邊有這樣一句話‘順水推舟’。現在皇軍要來了,只要我們百順百依,照樣不會出事。不然,我這個保長是擔待不起的,所以等皇軍的隊伍開過來各家點響鞭炮,表示歡迎,我說的和做的都是為大家好!”
眾人一片混亂。嘈聲驟起,唾罵不停。人們紛紛說:“鬼子還沒來他就當了鬼變子!”“這個二窩鬼子,賣國的傢伙,民族的敗類!”“唉!往後沒法活下去了!”
保長怒氣沖沖,大聲嚎叫:“我炒菜先放鹽,有言在先,你們敢和皇軍頂撞,戳出漏子,我不承當!”
三吊眼上氣不接下氣:“保長,皇,皇軍的隊伍開過來了!”
保長手一甩:“放鞭炮,歡迎皇軍到來!”
滿街群眾又驚恐又憤怒,一轟而散。有的罵道:“去你娘的!”,有的罵道:“這些傢伙絕沒有好下場!”。一會兒冷冷清清的街道只剩下保長及其家丁。
一隊步伐和隊伍都很整齊的日本鬼子挑着“膏藥旗“耀武揚威走了過來。五六個家丁點響了鞭炮,保長屈腰拱手相迎。
打着綁腿的鬼子腳下銅掌“喀喀“作響。
鞭炮的響聲連成一片,青煙縷縷飄遊,紙屑四處飛濺。鬼子的隊伍神氣十足,眯眼通過。
保長對着每一個鬼子點頭作揖,家丁們屈腰不敢直身。
偽保府。保長會客室里烏煙瘴氣。桌上擺滿了酒菜。鬼子小隊長松龜、翻譯等和保長同時舉起酒杯。
松龜:“為了東亞共榮,昌盛興旺,乾杯!“
保長甩了一下耳邊頭髮躬腰向翻譯官觀望,翻譯官笑笑,撫了撫眼鏡。保長會意,連忙向松龜陪笑:“哈……嘿……好,干!”
松龜昂臉將酒杯翻倒於嘴中,長長的喉節如吞老鼠一般,上下動了動,咧開貪婪的嘴:“吆細,大大吆細!”然後翹起大拇指。
保長面色如朝土,面向翻譯。翻譯向他點頭:“太君說好”。
保長喜上眉梢,連忙將盤中肥雞撕下一隻大腿遞給松龜。“太君,這是淮南雞最出名,個大、肉肥、食而不膩,最……吆細。”松龜接雞腿狼吞虎咽。眾陪“客”者媚顏附和。
松龜滿手油亮,一張一合的嘴角掛着肉絲對保長:“我中隊的隊部就安在你家裏!”
保長:“嗨、嗨”點頭。
松龜近逼:“我們要五百名苦力修造炮樓!”
保長:“嗨、嗨”點頭。
松龜:“你的要滿足皇軍的要求,皇軍的安全你要負責!”
保長愁眉苦臉:“太君,這個……”
松龜雙手按在桌上,露出凶暴的目光,殺氣騰騰地將臉貼近保長的臉:“哼!”
保長直打哆嗦,汗珠立時掛滿額、腮。不自然地張了張嘴:“嗨、嗨”點了點頭。
(欲知後事詳情,請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