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鏖戰
這人自然就是封雙了，他慌不擇路的跑了數里，直到完全看不到那座小小的簡陋營寨，才慢下步伐，雙手拄膝，喘起了粗氣。
“難道是哪裏露出了破綻？唐默這個小伢兒，為什麼會中途提前紮寨，如此一來，可是大大打亂了老大的節奏，尖坑塢底的伏兵，怕是要變成一支疲兵。”封雙自言自語嘀咕着，一想到那雙盯着自己的明亮眼睛，他心中禁不住一個哆嗦，這小子看人的目光，簡直比大當家唐嘯虎還要兇狠。
固然有自己做賊心虛的緣故，但這個小孩子，恐怕很不簡單。
不過很快，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譏笑，埋頭卧底十幾年，自己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小了，竟然會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嚇得心驚肉跳？
哼，伏兵也好，疲兵也好，眼下這支護送年例的隊伍，除了一百長刀衛，最厲害不過是內勁七重的四當家唐小山，到時候己方掩殺過來，勝負一觸即分，長刀衛雖然厲害，但人數太少，不成氣候。
封雙早已得到消息，這一次的行動，老大不方便直接露面，但出手的隊伍中，卻是有着一位內勁九重，三位內勁八重的高手，押運隊伍沒有唐伯承或唐仲起坐陣，憑唐小山這個自詡有為青年的毛躁小子，絕無取勝可能。
“呵，呵呵……”一想到此，封雙得意的笑了起來，眼角那道長疤也隨着笑聲而一伸一展，格外的觸目驚心。
“月明星稀之夜，封頭領不在帳中休息睡覺，反而跑來此處傻笑，如此嗜好，如此雅興，實在讓人佩服，佩服啊。”陡然的，一個聲音毫無徵兆的在封雙背後響起，頓時將光頭的愉悅笑聲嚇成了鬼叫。
“誰……誰在那兒……裝，裝裝神弄鬼……”
“靠，你不會自己回頭看啊！”那個聲音再度響起，恍如就在封雙耳邊，近得過分，近得嚇人。
也對！
咬了咬牙，封雙猛然一個轉身，扭過了身子，這一看，又嚇了他一大跳，唐默，這位唐家寨的小當家，此刻正一臉笑容的站在他的身後，如果只論鼻尖對鼻尖的最短直線距離來說，近在咫尺，不過三寸。
“咳咳……原，原來是小當家，真是嚇，嚇死我了。”一把抹去了光腦門上被嚇出來的汗珠子，封雙的臉色好看了許多，“我還以為遇到了什麼孤魂野鬼！”雖然說唐默被整個唐家寨的人稱呼為武道小天才，不到十四的年紀，就有一身六重的內勁修為，還金水雙修，不過真豁出去了，封雙卻不怕他。
只是剛才的事情確實詭異，這小子不聲不響站到了身後一尺，自己竟然渾然不覺，要是他突然出手偷襲，自己這條老命，只怕丟得不清不楚。
大意，是要出人命的！
噓出一口長氣，封雙下意識的退開數步，站在一個相對而言，自認為較安全的位置上。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倒是封頭領的舉動，讓我有些琢磨不透！”唐默還是一動不動，看着滿懷戒備的封雙，就像看着一隻光腦袋的猴子。
這副莫測高深的樣子讓封雙腦門又溜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我，我只是尿急……”也許真是鬼迷心竅了，封雙嘴巴一張，找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的借口，當然，這話一出，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尿急！這個光頭刀疤男，竟然說自己尿急。
哈，哈哈……
指着封雙，唐默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笑得差點連眼淚水都涌了出來。
也許，急着去投胎這樣的借口更具有說服力一些。
“嘿嘿，嘿嘿。”看上去，尷尬的封雙也覺得這個謊話編得挺不好意思，有一搭沒一搭傻笑着，但是，藉著月光可以發現，封雙臉面那條蜈蚣樣的長疤，正在迅速發紅，一隻青筋畢露的右手，也狠狠抓緊了腰間的長刀。
“咦，四當家，您怎麼也來了？”
望着笑成一團的唐默身後，光頭男突然目露詫異，表情無比逼真的叫了一聲。與此同時，他的身形倏得標前，躥到了唐默跟前，使了個假身，先往左方一晃，才往右移，一刀橫掃過去。
“哼，小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臉露獰笑的封雙思忖道：“十三歲內勁練到六重，的確稱得上武道小天才之名，這樣的人物，前途無量，留着大是禍害，拿這顆腦袋晉獻給老大，他必然萬分高興，頒下的賞賜，自然也會更多一些。”
這個封雙有些心計，知道唐默身為唐家寨核心子弟，必然熟悉血戰刀前邊三式，雖然單以威力而論，自己所會的刀法中血戰刀無出其二，但對手既然熟識，就做不到攻其不備，是以使得卻是另一套刀法。
“就算你唐默天賦出眾，可畢竟年紀幼小，道兒嫩了一點，不知道江湖險惡，如果一開始發動襲擊，多半可以得手，但眼下倉促應對，失了先手，以六重的內勁修為，想要免去這臨頭一刀之苦，卻是做夢。”眼見這樣的一個武道小天才，就要被自己斬於刀下，封雙心中既有惋惜，又有興奮。
但是，就在他一刀將要劈到唐默肩頭之時，唐默突然擰身，腿螺旋，頸直立，前胸緊貼後背，全身的骨骼錯動，一個身子似乎在剎那之間縮小了一號，原本劈落肩頭的一刀，就在他胸前重重劃過，砍了個空。
封雙大吃一驚，立即暴退。
一擊不中，他依稀也能察覺出唐默的真實實力，剛才這閃身縮腹的一下，無論勁力、時機都把握的天衣無縫，爆發出來的實力，遠非內勁六重武者所能比擬。
難怪他有恃無恐，不屑偷襲。
一時間封雙心中大慌，再也不敢出刀，縱身就跑。
“想走么，現在卻是遲了。”唐默猛得一提氣，儘管手中無刀，施展的卻依然是血戰刀中一式。
“來鴻去燕！”
刀勢刷得展開，似乎有一道銀光從他腳邊繚繞而起，迅速纏繞周身，隨後唐默邁步向前一推，一斬而出。
“刷刷刷刷……”
幾道勁氣奔騰而過，前躥的那道身影一個趄趔，腳步頓時放慢下來。
月光下，封雙不可思議的瞪大着雙眼，他竭盡全力扭過腦袋，喉嚨中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一張焦黃的麵皮也變得殷紅似血。“哐當”一聲，手上無力，緊握的長刀掉到了地面。
“你，的內勁，到，到底到了幾重境界……”
“猜猜看？”唐默束手垂腰，依舊是笑眯眯的毫無慍色。
“十，十重……”說了這三個字，猛然間封雙吐出一大口的鮮血，栽倒於地，顯然已經斃命。
“錯了。”拾起那把長刀，唐默搖了搖頭，沿着商道一步步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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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似水，沉寂的山原之中，宿鳥驚飛，間或夾雜着野獸的吼聲。
陣陣急促的馬蹄音，由遠及近，一時間此起彼伏的呼哨聲在天邊綿延響起。
“敵襲，敵襲！”
短暫的呼喝過後，所有長刀衛都起來了，圍着一點簡單的防禦工事嚴陣以待，幾十個民夫，也多數捏了根長棍守在五輛銀車邊上。
“該來的終究來了。”觀望着塵土飛揚的寬闊商道，跟在唐小山身後的唐默輕輕說道。
遠遠估莫了一下人數，這一隊騎士竟有四五百人之多，一個個形容彪悍，騎着高頭大馬，尖聲呼哨，氣勢極為驚人。
唐小山臉色發白，一百長刀衛如要突圍，自然毫無難事，但載運着十幾萬兩年例的牛車卻會落入敵手。所以儘管人數相差懸殊，但這場戰必然要打。還好，小外甥唐默料敵如神，日落之前，就在高坡四邊設置了不少的陷阱土坑，又派人砍伐了許多大樹，削尖了用來拒敵。
一柱香不到的時間，幾百馬賊騎士已經奔到高坡之下，聽到山上人嘶馬鳴並不如想像當中般凌亂，知道他們已經有所防備，於是團團的將高坡圍住，過不多時，一個嗓門極大的兇悍胖子上前高聲吆喝道：“山上的人聽着，俺們是卧龍山雙蠍溝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