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一線
殘陽如血,一點點的縮回了雲層深處,又是一天要結束了!
樹葉也耐不住寂寞不停的肆意搖擺,慢慢的帶動了樹枝,不斷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音!
起風了!隨着風起,幾滴雨水毫不留情的砸在樹葉上。
“這該死的鬼天氣,怎麼這會下雨了!”一個黑衣人站在樹下咒罵道。
罵完之後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同伴,見幾人的臉色都如同自己一般難看心裏這才平衡了些。想要再說點什麼,“轟”的一聲巨響嚇得他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然後一道白光閃過,整個天空都為之一亮。
閃電過後,傾盆大雨瞬間落下,豆瓣大的雨珠砸在臉上說不出的疼,幾人幾乎同時閉上眼睛。
“大雨過後所有痕迹都會被沖刷乾淨,這小子又要從我們眼皮子地下溜了。”另一個黑衣人鬱悶的說:“這小子怎麼和他的死鬼父親一樣難纏,釣着我們跑了七天不說還殺了兩兄弟,連老八都被打成重傷,我對抓住這小子越來越不報希望了。”
連續不斷的追逃,對都君是一種摧殘,對他們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追捕,他們的神經也快達到了極限。好幾次眼看着都君就在眼前,只要伸伸手就能抓住,可等你將手伸出去的時候他又像泥鰍一樣轉瞬間消失在你的眼前。
那種得失之間強烈的反差讓人忍不住抓狂。現在倒好,連老天爺都站在了對方那一邊,一場大雨讓他們好幾天的努力又白費了。
雨滴不斷落下,如同萬箭齊發般讓人躲無可躲,幾人眯起眼睛向樹下躲去,還未靠近樹榦一道白練從樹上斬下,一人躲避不急腦袋被當場劈成兩半,另一人大驚急忙向一邊躲閃,不過還是慢了半拍,被刀鋒掃中臉龐,一道傷口從嘴唇連到左耳,深可見骨。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轉眼間兩個同伴一死一傷。這時幾人才反應過來,急忙舉刀向來人砍去,不料那人甚是狡猾,一擊之後立刻撤退毫不戀戰,致使幾人的攻擊全都落在了空出。
幾人又驚又怒的看向來敵,只見眼前之人長發凌亂的披在肩上,臉上沾滿污漬根本看不清相貌,身上的衣服也佈滿了刀劍和樹枝的划痕。
此人右手拿着和黑衣人手中一樣的長刀,左手拿着一把巴掌長的刻刀,兩把刀上都沾着血跡,顯然兩把兵刃都見了血。
他筆直的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在身上毫無所動,雨水從他身上流到地上時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紅色,顯然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可他好像沒有知覺一般盯着面前的幾人,眼神中的兇狠讓幾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啊…”身後傳來一聲慘叫,眾人被嚇得一個激靈,急忙回頭看去,只見那位受傷的同伴雙手捂着傷口,青黑色的鮮血從指縫中流出,將一雙手也染成了青黑色。
“有毒!”幾人心中同時冒出這個想法。
幾個呼吸之後,那人雙手無力的垂了下去,雙眼圓睜望向天空死不瞑目。
“小雜種,你好狠!”又一位同伴死於非命,幾個黑衣人眼神不善的看向面前的敵人。雖然此人滿身髒亂看不清相貌,但他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糾纏了多日的敵人—媯都君。
都君同樣看着黑衣人,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剛才在樹上他早已經看清了這群不速之客,六個人被自己瞬間斬殺了兩個,可面前的四人還是讓他感覺到了壓力。
當年自己在後稷大人門下學藝時除了稻穀的種植還學習了一些簡單的藥理,葯能害人也能救人。這幾日逃亡時看見路邊的藥草他就順帶採集了些,搭配成毒抹在兵刃上,沒想到效果如此明顯,此刻到有些後悔沒有多採集一點,更後悔的是當日在後稷大人門下沒有多學習一些。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哼,若不狠怎麼能陪你們玩的盡興,你們殺我父母滅我族人,比起這滿門血仇我這點手段又算的了什麼,閣下可真太抬舉我了。”都君不屑的“呸”了一口。
黑衣人一時語塞,這種事爭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切衝突到了最後都是要靠刀劍來解決,他也懶得耍嘴皮子,猙獰的盯着都君冷笑道:“小子,一切都該結束了,這裏將是我們兄弟為你選擇的墳墓,去死吧!”
話音未落,刀光已出,其餘三人緊隨其後,勢要將都君斬於刀下。
都君見此,腳步輕移躲開了四人聯擊,左手刻刀擲向一人腰間空檔。那人見識過刀上劇毒不敢怠慢,急忙舉刀格擋,不料都君一躍而起,手中長刀狠狠的砍了下來,那人剛剛格開刻刀,見此有些慌亂的舉起長刀。
一方蓄勢待發,一方倉促應敵,兩刀相撞之際,黑衣人突然有一種被猛獸撞擊的感覺,一股巨力襲來,他的虎口當即裂開,不由自主的連退三步,眼神中充滿了驚愕。
一擊見效,都君臉色一喜正要再次出手,突然一道寒光襲來,都君腳步一錯躲向一邊,有些遺憾的看向被擊退的黑衣人,那人同樣驚懼的看向都君,又看看同伴,頓時收起了輕視之心。
困獸猶鬥,要是被這小子臨死前拉了墊背可就太冤了。
四人分散四周將都君圍在了中間!
“殺!”四人如同四隻野獸再次撲向都君,攻勢太猛都君不敢硬接,只能不斷的躲閃。四人越打越是心驚,每次砍向都君的攻擊都會被他驚險的躲開。
看到都君腳下的步法四人又氣又急又有些妒忌,這種高明的步法他們是永遠也沒有機會學到的。
自古以來這種高深的神通術法都掌握在世族門閥的深宅高塔之中非嫡系子弟不能學之,像他們這種普通人就算資質再好窮極一生也無法窺探絲毫。
都君卻越來越欣喜,沒想到句望傳授的這套“殘雲步”如此神奇,起初還有些生澀,最後越打越熟練,隨着步法的熟練他驚奇的發現身上的傷勢也好了一些。真氣在體內遊走的也越來越如意。
果然實戰才是讓人進步的捷徑。
殊不知這套步法是句望多年征戰總結的精華,最善於避實就虛,以少勝多,憑着這套步法數十年來未嘗一敗,只在相柳手下吃了點小虧。這既是步法又是兵法,只是都君離句望的境界還相差甚遠。
自保無虞就該考慮進攻了,都君一邊躲閃一邊觀察着幾人的招式,四人明顯擅長合擊,一擊之後立刻回防絕不貪功,隨後另一人攻擊又來,以此為之都君一時還真找不到空隙。
一個人能力再強總有缺陷,可這種缺陷卻被同伴很好的彌補了。都君鬱悶的發現一時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若想打破他們的配合,貌似只剩下一個辦法。
同樣的一刀又砍向都君腰間,都君踏前一步避開要害迎向刀刃,手中長刀卻橫砍向剛收刀退卻的人。刀身入肉都君一聲悶哼,強忍着劇痛一刀砍向敵人。
已經習慣攻擊被躲開的情景,突然擊中目標此人有些驚愕,隨後便是狂喜,正準備再使一把力不料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都君長刀砍向後退之人,那人同樣有些驚愕,急忙舉刀相抗,不料都君手中長刀改砍為刺,此人一時應變不急竟被刺中,都君又一個窩心腳踢了上去,趁那人後退之際拔出長刀躲向一旁。
一擊得手都君得意的看向四人,他也沒有想到這種避實就虛的打法如此有效,不管敵人有多少,自己面對的始終只有一人,此刻雖然挨了一刀但戰果卻讓人欣喜不已。只見那個中刀的黑衣人傷口已經滲出黑血,抹在刀身上的毒又見效了。
此人就算不死也暫時失去了戰力,都君對接下來的戰鬥更有信心了。
反觀對方,又一位同伴中毒,其餘三人看向都君眼神中充滿了怒火,三人舉刀再次殺向都君,三把刀毫無章法的砍向都君,這一刻什麼合圍,什麼配合早被三人拋之腦後,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殺掉這個該死的混蛋。
有道是亂拳打死老師傅,都君畢竟臨敵經驗淺薄,三人這樣胡亂進攻一時竟搞得他手足無措狼狽不堪,幾個呼吸之後他身上就多出了好幾道傷口,疼的他整張臉都有些扭曲。
“轟!”又一道閃電劃過,眼前一片光亮,幾人一時竟不能視物。閃電過後三人再次看向都君,一望之下大驚失色,一人沖向都君,其餘兩人竟轉身而逃。
只見都君站在遠處舉刀向天,刀身上一絲絲電光不斷遊走越來越粗,明顯在施展一種他們沒有見過的神通,都君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抖動的也越來越厲害,顯然這種神通對他的身體也是一種負荷。
“啊!”都君終於承受不住揮刀砍向來敵,一縷嬰孩手臂粗的電光從刀尖射出,瞬間擊中來人,只見那人身上一陣電光閃過,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電光又順着雨水蔓延,瞬間蔓延到了正在逃跑的兩人腳下並順着身體繼續向上蔓延,不斷發出“呲呲”的聲音,兩人站在原地打起了擺子。
十幾個呼吸過後,兩人才驚愕的看向對方,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恐懼。
當他們回過神來看向都君時,只見都君早已跑向遠處即將脫離他們的視線,看着都君搖搖晃晃似隨時都可能跌到的樣子一人問道:“他看起來不行了,追不追。”
另一人略一思索便說:“追吧,就這樣回去大人那裏沒法交代,以大人的脾氣恐怕…”
談起那位大人兩人同時打了個冷顫,顯然他們心中的大人要比都君恐怖的多。
都君顧不上回頭查看自己的戰績,剛才一擊用盡了他體內殘存不多的真氣,此刻他感覺全身被掏空了一般,隨意一個孩童都可能殺死他,因此他不敢戀戰,希望乘着幾人沒反應過來之前盡量跑遠一些。
跑了許久他忍不住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兩個黑衣人正朝這邊追來,離自己已經不足十丈,都君又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可身體傳來的劇痛越來越清晰,連挪動一下腳步都無比的艱難,又如何逃得過身後的敵人。
“終究沒能逃過啊!”都君心中一片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