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所有的事情,都得從許老爺子曾經講過的這個故事說起。
那是1946年的6月,國民黨蔣介石撕毀《雙十協定》,大舉進攻解放區中原,國共二次內戰爆發,瘡痍未平的中國再次陷入戰爭局勢,社會動蕩,人員複雜,趁亂起事,海中“暗潮湧動”。
那時候在京都有個古玩世家,姓陳,國民統治之前商務最高可佔據市場百分之六十之多,八年抗日,為避風頭熄商從政,逢迎國民黨。適逢國共再次內戰,不說為其主子攻打江山,暗地裏卻從社會上尋了四個人來,說是顧他們找六樣東西。
其中一人姓柳,單名一個字惠,二十歲年紀,家居江南,生意世家,也可以說是江南一霸,跟在江北混日子的許家是世交,與下面的許素轅也就成了好友。雖然是大家之子,但此人性子頑劣,****,並不喜商場上的事情,打小就喜歡全國亂跑,因家裏爺爺喜歡收集古玩,平時在外面的時候也就習慣為其摸點兒東西,在圈子裏人氣頗高,人稱一聲小柳爺,下面的許素轅就是被他從家裏勾出來的,因為名聲在外,固被陳家相中。
第二個人姓許,名素轅,十七歲年紀,長相小,人都管他叫“許牙子”,別看人不大,來頭卻不小,世代相傳卜算神卦,被人稱為素衣先生,封建朝堂那會兒服務過皇室家族,在風水界是響噹噹的大哥級階層,對於中國風水學很有研究,觀山望水探龍點穴的本事滿肚子都是,不過造化弄人,由於前些年戰亂,加上此人年幼不經家事,並不老實本分跟隨父親相傳家術,從小倒喜歡跟着朋友在外面跑,礙着家父的名聲,被陳家邀來。
第三個人姓唐,名字不詳,外號鬼皮六,二十歲年紀,本是藏族人士,抗日戰爭那會兒遊走到了中原,平日裏跟着一幫社會上的人東瞅瞅西看看,掏點兒看得上眼的東西,對於中國的歷史文化頗有研究,幾年來幾乎跑遍全中國,拿出來的東西也不少,久而久之名聲也在圈子裏響了起來,故此,陳家經人打探尋得此人。
第四個人姓金,二十一歲,名字連他自個兒都忘了,人家都叫他斗子金,從小就是在地底下打洞鑽窟窿的,他爹也是,他爺爺還是,是個地地道道血統純正的地耙子,挖人家祖墳破解點兒裏面的機關啥的有着豐富的經驗,對於古墓的選擇也頗有挑剔,所以每次刮沙不但不會空手而歸,寶貝換來的錢還保准超過一斗,故此人送外號“斗子金”么。人紅了,僱主就多,本來陳家請他他還不想來,正琢磨着娶媳婦兒的事兒呢,結果就被小柳爺找上了門兒,生拉硬拽的總算拖了過來,延續後代的大事只能放到以後再說。
請人的目的說完,講了報酬幾何,覺得合理之後四人便點頭答應了,隨後陳家告知了物件的相關信息,只說是在晚清的時候被人埋在東西南北四邊角的六條鎮地龍,聽意思還是教派中人幌子皇族說成的振國之寶,有圖有真相,給人家打工也不好多說什麼。
給人做工不問根由,這是他們這行的規矩,只要最後東西拿回來交到人家手裏,取了報酬之後轉身走人,兩邊自此互不拖欠,時限,最多一年。
本來說是四個人,臨走的時候本家又派了一個人過來,此人姓李,二十二三歲的年紀,看模樣倒像是個當兵的,所謂剛正不阿,說著的可就是這個李副官。
干這行的都知道,這是人家派來監督自己的,不禁害怕打工仔拿到真東西之後掉包,還擔著別亂動周圍其他東西的責任,既然是關乎國家命運的寶貝,陪襯點兒什麼也是在正常不過的,動了它們,招來點兒報應啥的也不是沒有的事兒。
裝備好一切,五個人帶着些許跟班組成的秘密小組冒着敵人的炮火吹着衝鋒號就出發了,可現實又哪裏如同說的那般簡單容易,六樣寶貝統統被埋在不見天日的地方,僱主給的資料也不齊全,這一大半都得靠自己摸索,結果第一次完成任務就花掉了三個多月的時間,說好的一年時限之後,第三樣東西還沒見面呢。
那個時候,國共兩黨的戰事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程度,政權最終歸屬問題已經成為了一個很讓人敏感的話題,陳家對於這次行動也愈發催促起來,之後柳,許,唐,金和李拼了近大半條命終於在九個月之後找全其他四條鎮地龍,然而那個時候已經是1948年末,三大戰役之平津戰役早在十一月發起,國軍的失敗已經成為了註定,不過這似乎跟“咱們”沒有什麼“大”的關係。
五個人在完成那次任務之後便分道揚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養傷復原身體最為重要。
1949年4月,人民解放軍對國軍發起了渡江戰役,六月結束,後來國軍退到了台灣,鎮地龍事件就此風吹雲散,再無人提及,陳家和李副官也在大陸失去了消息,聽說是跟着國軍到了台灣,再後來,好像去了海外。
鬼皮六回到西藏之後養了大半年的身體,新中國成立之後依着自身的條件和經濟上的優勢,加入了國家部隊組織,聽說在那個行當裏面乾的風生水起,再沒有出來跑過路。
許牙子回家之後跟着父親潛心學了兩年的風水卦術,雖說當時新中國已經成立,但信封神鬼之論的人並不在少數,所以卜算這個勾當在當時還是過得去日子的。許家本居於北方,又是古都北京,京劇在當時已經很是流行,許素轅的爺爺父親都喜歡這一口,這人倒也不例外,經濟上富裕,就在家裏開了個場子,請了幾個人過來,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喝喝茶聽聽戲,後來自己也能唱上幾段了,戲場子也就慢慢大了起來,賣賣門票倒也能賺幾個茶錢,隨着十年**,風水卜卦這門功夫也漸漸被掩蓋了起來,到了後來,這老爺子也就撒手不問了。
小柳爺回家不過倆月,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就又跑了出來,先是在周圍看了看社會風貌傾向,後來到北京跟許素卿在天安門廣場親眼看了毛主席宣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還拍了照片,掰着手指頭算算以後的日子,又被許素轅語重心長的好好教導了幾通,後來也就老實接手祖上的生意了,沒事兒的時候也喜歡跑到北京在許家戲園子裏喝茶聽戲,三十多歲的時候,就將許家的一位當紅名角給娶回家裏去了,不久之後,許素轅也完婚大吉,兩家就此平息過活。
至於斗子金,回到老家之後依舊干他的老勾當,聽說主要原因是因為當初說要加他的那姑娘被別人給搶了,讓他心靈很受創傷,為此這人還跟人家鬧了一大通,估計是這件事對他打擊太大,後來都沒再見他娶妻,更別說生子了,不過這人平時活動範圍廣,手下的徒弟一大堆,在這個圈子裏甭管江南江北的,都有他的人。照着新國勢,後來也做起了古董買賣,在圈裏也算是個響噹噹的人物了。
轉眼,離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七十年,許素轅從最初的那個許牙子混到後來的許爺,再到老爺,直至今日的老太爺,在中間這段漫長的歲月里發生了太多事情,有頭緒的,沒頭緒的,看似平靜的水面,卻不知在下面隱藏着多少玄機,直到他最小的孫子許素卿的出生,這個老頭兒的生活似乎才歸於到了一種暫時的平靜。
然而這種平靜,在許素卿二十二歲這年被再次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