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季(四)
為您打造最舒適閱讀環境,最及時的更新對跡部來說,這次是因禍得福。
最近柳家老頭子頗為猖狂,有事沒事就在外面放一些話,在那裏忽悠媒體,再不就是故意使絆子,讓他負責的幾個商業開發案擱淺。
雖然這些都是小事,在他大爺英明的決策下,最後都化險為夷了,但是,受了這股閑氣,他實在是覺得憋得慌。
於是,在跡部每天苦心謀划著怎麼樣回敬柳家老頭的時候,一份頗為白痴的新聞材料出現在他的眼前。
說這份所謂的材料白痴,不是沒有道理的,裏面因果關係不分,人物關係錯綜但是沒有任何根據,幾張拼湊的照片下面附上了一段堪比八點檔的故事,跟看圖說話沒兩樣。
若是平時,跡部早就讓人把這個什麼破材料放進碎紙機里碎個稀巴爛了,但是他現在拿在手上的這玩意兒可不行。原因很簡單,這個八點檔故事其中兩個主角就是他跟他女朋友。
跡部當時火大急了,等他發完火靜下心來,仔細再去研究時,才發現了其中的利用價值。
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要善於利用各種身邊的資源,將利益最大化。
跡部還沒有成長成一個十足的商人,但是在跡部家爺爺孜孜不倦地努力栽培之下,也學會了不少奸商所要具備的本領。做起這種打擊報復的事情來,也是得心應手的。
他大概掃視了一下那些離譜得不能再離譜的材料,心裏面吐槽了一把那個編這份故事的不華麗君,然後雙眼一閉,招來秘書,直接就把東西退了回去。
這幾年跡部家在娛樂產業上砸了不少錢,吞了好幾家權威雜誌報社,成了裏面的大股東,當初為了各種考量,都沒有大張旗鼓地向外公佈。
這些資料,都是被人匿名投放進報社的,經那幾家報社的主管回憶,收到的時間都差不多,不過寄出地不一樣罷了。
這是一場有準備的陰謀。
日本的新聞媒體不都是跡部家的,他之所以放任這個消息流出去,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沒有把握在一晚之內把這些流出去的資料全部收回來。他只能把寄到自家旗下報社電視台的材料撤下來,但是卻沒辦法阻止這件事情曝光。
與其自亂陣腳,還不如將計就計,看看對方到底有什麼陰謀。跡部家手下的幾家報社,都是新聞界赫赫有名的,能夠引導一定的輿論方向,若是在這種時候把新聞隱瞞不發,倒是會打草驚蛇。他考慮之後,覺得按兵不動,發上幾則新聞,將實力掩藏起來方是良策,靜待事情發展。
現在表面上看起來,是對方在暗,他們在明,但是拖上三天之後,他們這邊掌握了充分的證據,情況就不一樣了。暗處明處的位置顛倒過來,主動權反而掌握在他們手自己上了。
所以,算計柳家老頭子只是順便,真的只是順便。
既然人家都把大好的機會送上門了,他當然不介意趁機敲打敲打柳家。他不想再跟柳家老頭子耗了。父親和母親多次提起出國深造的事情,或許就是明年,也可能是後年,這些都未可知。柳家老爺子最近幾年年紀漸長,身子卻越發硬朗,於一雙孫子孫女的婚事上,百般挑剔。雖然菡瑾的態度已經明朗,但是他不確定中間再被折騰出什麼名堂來。他跡部景吾,從來不做什麼沒把握的事,也不想懸着一件事跑到國外去。倒不是他不自信,而是他自信慣了,無法容忍這種不在他掌控之內的事。
在這件事上,他唯一沒做對的是,沒有提前通知菡瑾,跟她商議再做決定。這件事發生得比較出人意外,處理得也很急,待他冷靜下來,分析完了各方形式之後,時間已近深夜了,當時計上心頭,一猶豫,就沒提前告訴她。
菡瑾和他不同,她有太多的顧慮,雖然喜歡他,但是他心裏明白,這種喜歡,還絕對達不到為了幫他,算計自家爺爺的地步。跡部暗自好笑,如果菡瑾真的為了他,把主意打到她爺爺身上,估計他現在又是另一種想法了,心裏更多的是寒心了。人都是矛盾的,世上還是俗人多,即便是他,亦不能免俗。
菡瑾的反應也在他的預料之內,她的心是極軟的,特別是待他們這些自己人。果不其然,她猜測到事實真相之後,也只是朝着他抱怨了幾句,便沒有了下文。
跡部拉着菡瑾的手往院子裏走,心裏暗自佩服自己好算計,昨天連夜計劃的那些事,幾乎都成了,現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沒有超出他預期的圈子。
想着想着,他就更加自得起來。眼瞅着四下無人,也就沒了顧忌,下巴不由得抬高了,臉上也有了笑意。
菡瑾在旁看見了,差點笑出聲來,想到自己方才還在跟他置氣,也不好現在又笑,倒顯得自己喜怒無常了。她也不想給他自己很好哄的錯覺,其實她心裏本就不是很生氣,但是架子卻還是要擺一擺的。不然這次欺瞞了她,指不定以後還會背着她折騰出什麼事來的。
菡瑾嘴角彎了起來,又撇過頭,裝着在看院子裏景色的樣子,抿了抿嘴,把笑意壓了下去。
跡部和她一路走,到了拐角處的晦暗處,菡瑾的臉被屋檐的陰影遮住了一半,再加上刻意地嚴肅,跡部在旁邊瞅着,愣是看出了幾分淡淡地不悅。
菡瑾先前已小發過一趟火,依着她的性子,此時卻不太可能再生氣的。她的脾性跟一般女孩子不同,要麼是隱忍不發的,要是發作了,就習慣跟人說清楚弄明白才肯罷休的。今天這般,和往日卻有些不同。
跡部心中一凜,臉上笑意斂了起來。菡瑾調整好了面部表情,回過頭時,看見他板着一張臉,倒是唬了一大跳。
她奇怪地看着他,眼神禁不住上下打量:“好好的,這是怎麼啦……”
跡部看不出她的心思,方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大驚小怪,於是哼哼了幾聲,企圖掩飾過去:“沒什麼,想到待會兒要見你爺爺了,有些……”
“少來!”菡瑾笑罵了他一聲,這下可是忍不住了,嗔怪地笑了起來,嘴裏不忘念叨着,“你和爺爺,我可是一個都不同情的,兩個人,一個成天慈眉善目,看着以為是好的,卻是只笑面虎。另一個……”
跡部笑,他自曉得這“一個”指的是哪個。
“另一個嘛,”菡瑾拿眼角餘光瞟他,“自恃甚高,擺出了成年人的樣子,只是行事卻讓人看着想笑話……”
“咳咳……”跡部惱羞成怒了,再一看菡瑾,分明連眼睛裏都帶上了笑意,方覺得格外沒面子,恨恨地說道,“柳菡瑾,你別以為本大爺不敢教訓你……”
菡瑾掩嘴偷笑:“現在不緊張了?”
“本大爺什麼時候……”跡部知道她誤會,又不想解釋,扭過了臉,不接話了。
因為臨近初夏,天氣還不是很熱。悶在屋子裏卻有些透不過氣,索性兩位好友也是知根知底的,大家認識許多年,也就不需要太拘禮了,乾脆把談話的地點搬到了院子裏。
難得三個人聚在一起,即使眼下情況不是很如意,卻也沒有影響他們的好心情。在樹蔭下品茗,涼風習習,相互調侃調侃對方,平時忙慣了,現在輕鬆下來,倒也不錯。
柳家老爺子習慣了深居簡出,孫子孫女搬過來跟他一塊住之後,他感覺到了身上的擔子。本來十幾年前家裏被那個不孝子鬧出那一堆醜事之後,在家族生意上興緻缺缺,現在老了,卻又重新接管起家裏的生意來,順便提點孫女。柳家再次起勢之後,風頭更勝從前。柳家老爺子也不是拘泥的人,這幾年看開了不少,被人打趣時,也是頗為鄭重地說上一句“這只是為孫女攢嫁妝錢”。柳家的底子本來就厚,現在的資財更是難以估量。
跡部和菡瑾站在廊下輕聲說話,時不時傳來笑聲。三位老人在僻靜處,兩個孩子不一定看見了他們,他們卻能將院子裏發生的那些事情盡收眼底。
柳老爺子自從看了剛才的新聞直播之後,眼皮就一直在跳,他不加思考得直接斷定跡部家那死小子是為了氣他,至於自家孫女,他則是自動腦補成“年紀輕不懂事被騙了”。
菡瑾帶着跡部繞了幾個彎,穿過了花園的小路,過來拜見幾位長輩。
兩個人行過禮之後,還不等柳爺爺出聲刁難,跡部爺爺就搶在了他前頭,把話給截了:“景吾,把小瑾帶回來了?路上沒出什麼事吧?”
跡部“嗯”了一聲,淡淡地應道:“只是在公園的時候被記者圍住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得到的信息。”
真田爺爺在旁邊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跡部卻仍然是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跡部爺爺眼睛咕嚕嚕轉了轉,笑意在臉上稍縱即逝,馬上又恢復到了初時不苟言笑的表情。作為一名長輩,他非常欣賞孫子敢說敢做、唯我獨尊的性格,比起他年輕時,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這種時候,他最好不要表現出什麼得意或者讚賞的情緒來,免得刺激兩位好友。
柳爺爺坐在那裏,板著臉,慢吞吞地端起杯子喝茶。
真田爺爺眼角瞥到了跡部爺爺的笑意,鼻子裏不由輕哼出聲,他是年紀大了,但是還沒退化到眼盲的程度。這次,兩位好友算是吃了一個悶虧。粗看起來,這只是一件小事,只不過是被八卦娛記拍到了一些不好的照片,再拉出來隨便炒作了一番而已。但是,細細想起來,這畢竟也關係到了另外兩個孩子的名聲,特別是柳家這邊,一個女孩子,莫名其妙被人說成這樣,家裏人不開心是應該的。
想到這些,真田爺爺之前的火氣消散了一些。小透這孩子,心思不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母親的病情被查出來之後,他為自己這幾年刻意地冷落她感到後悔,畢竟,那是自己的孫女,還只是一個孩子。他一直以為,只要假以時日,將她放在他身邊慢慢教導,她總會改變。沒想到,這些日子地教導,還不如她那個神經錯亂的母親的幾句話。十幾歲了,國中二年級,是個大孩子了,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她不會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想做這些事情,她的母親,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菡瑾大致地講了一下那天跟真田透相遇的經過,同時腦子裏也在回憶那天說得那些話,怎麼想,都想不起來自己言語上哪裏過分了,居然能讓媒體直接判定為她是在欺負真田透。
昨天真田小姐出現得本來就很莫名其妙,鬧了一通之後,又急急忙忙地走了,從頭到尾,她們都不知道她鬧事的目的是什麼。當時有過疑惑,不過沒在意,誰會想到,這位大小姐會這麼無聊,直接學起了三流小明星出名的把戲,鬧上了娛樂版頭條。
柳爺爺聽完了孫女的敘述,倒也沒表現出多大的憤怒。事到如今,鬧成這樣,該解決的肯定是會解決的,在看完一大早的新聞直播之後,他原本針對真田家的怒氣,已經徹底轉移了。孫女這次,被真田家那個丫頭擺了一道,算是徹底出名了,而且還是惡名。這種不入流的伎倆,他還不放在眼裏。他現在生氣的是,跡部家的小子出來摻和個什麼勁。
早上那段菡瑾被圍堵的新聞真是何其精彩,生生就成了跡部景吾公開兩人關係的跳板。從早上直播到現在,短短一個小時不到,他就接到了一堆打過來以恭賀為由,實則是探聽虛實的電話。連他都不得不承認,跡部這小子,真是有夠毒,不聲不響就將了他一軍,讓他根本就沒時間預防。被人算計,還是被一個小輩算計,這種感覺,簡直堪比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
菡瑾一見爺爺神色有異,私下猜測他又在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她連忙扯開了話題:“真田爺爺,我和跡部打算三天之後開記者招待會,說明這件事情……您看真田小姐那邊……”
說心裏話,菡瑾是沒準備放過真田透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冒犯,她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了。這種極限,讓她憋了許多年的火氣,全部累積到了一起。菡瑾現在心裏面是恨透了真田透,新帳老賬一起算,怎麼也要把她往死里整上一回,不然,就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只是,就算是動手,也不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她可以不顧及真田透,但是不能不考慮真田爺爺的感受,提前打個招呼,總比到時候得罪人要好。畢竟是長輩,她要動得還是他們真田家的大小姐,再怎麼不受寵,也不能自作主張甩他們臉。打狗看主人這句話的意思,她還是知道的。
真田爺爺端着杯子的手僵了一下,嘆了一口氣,隨即揮了揮手,道:“你們看着辦吧。”
柳爺爺和跡部爺爺對視一眼,只不作聲。
“小透這個孩子,這次實在是做得太過分了,”真田爺爺摩挲着茶杯,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身為真田家的小姐,不顧面子,惹出這種亂七八糟的新聞,還扯上了別人。她以為,媒體把她說得好聽了,她就萬無一失了?真不知道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跟她那個媽一樣糊塗。”
菡瑾抿了抿嘴,有些話,當著真田爺爺的面不好說。她可不認為真田透這次是腦袋發熱,她幹什麼事,總有她自己的道理,可能有時候這些道理在他們看起來充其量只是歪理。
她欠了欠身,小心翼翼地說道:“真田爺爺,有您這些話,我們就放心了。如果到時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您多多包涵。”
她做事一向謹慎,今天就算真田爺爺不來他們家,她也會提前去請示一下他老人家的意見。事前說明跟事後道歉,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她可不想時過境遷之後,突然醒轉過來,發現自己得罪了真田家的家長猶不知。
“你這個丫頭……”真田爺爺看向菡瑾,眼神頗有深意,“挺聰明的啊!放心,你真田爺爺我答應的事情,不會賴賬的。”
菡瑾沒有被戳破詭記的尷尬,笑了笑,一本正經地致謝:“謝謝真田爺爺。”
“咳咳……”柳爺爺輕咳一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才慢條斯理地說,“真田丫頭的事情解決了,那麼,我們現在來討論一下跡部小子你和菡瑾的事情吧!”
說完,便把手裏的杯子擲到了桌上,“嘭”地一聲,杯子在桌上打了幾個轉,才穩下來。
跡部爺爺冷不丁聽到這聲巨響,手一抖,被熱茶燙到了,杯子差點脫手掉到地上。
他氣急敗壞地看向柳爺爺,吼道:“柳老頭,你看不慣本太爺就直說,沒看見這裏有人在喝茶嗎?景吾怎麼了?他和小瑾是自由戀愛!你是越老越頑固不化了,年輕人的事情,你瞎摻和什麼!為老不尊!”
菡瑾眼皮跳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把拽住了跡部的手。
跡部愣了愣,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家爺爺,安撫性地攥住了菡瑾的手。雖然這樣說有些對不起自家爺爺,但是,此時此刻,他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堵上他爺爺的嘴巴。還說自己跟柳家老頭是幾十年的老朋友,連他的性格都不清楚。柳家老頭一看就是那種是軟不吃硬的傢伙,爺爺還在這裏跟他硬碰硬,沒看見對方現在臉都綠了嗎?
柳爺爺頭上青筋暴起,喋喋不休的跡部爺爺,絕對是讓他徹底爆炸的導火線。孫女被拐走的事情已成定局,跡部老頭子的表現,讓他直接想起了一句話: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哼了一聲,不屑地說:“我就是頑固不化,為老不尊,那又怎麼樣?”
孫女是他家的,嫁不嫁給跡部家孫子,得他說了算。難不成除了跡部家,小瑾就還嫁不出去了?
跡部爺爺炸毛了,這是挑釁,□|裸地挑釁。見過賴皮的,沒見過這麼賴皮的。
他指着柳爺爺:“你……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半天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柳爺爺氣定神閑,嘴巴卻不饒人:“彼此彼此。”
情況很不樂觀,這事情還沒正式開始談,雙方家長就有要談崩干架的趨勢。
跡部揉了揉泛疼的太陽穴,提醒自家爺爺:“爺爺,少說兩句,現在可不是吵架的時候。”雖然他大爺也很火,但是理智尚存,吵架什麼時候都能吵,這麼好的機會,白白浪費了可不好。
“爺爺,剛才情況緊急,我和景吾也是迫不得已,不然,還不知道那些記者會寫成什麼了……”菡瑾說著說著,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在柳爺爺地瞪視下,垂下頭,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爺爺……你不要生氣……”
跡部拉住菡瑾,把她拽到了自己身後,再抬起頭時,眼神有些不贊同地看着柳爺爺。
柳爺爺嘴角抽了抽,心裏暗罵了一聲“臭小子”,面上卻沒有再為難他們。他低下頭,又開始悠哉悠哉地喝起茶來。
氣氛很僵硬,罪魁禍首柳爺爺不表態,兩個小輩誰也不敢插嘴,剩下兩個上了年紀的爺爺級別的老人家在那裏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跡部爺爺沉不住氣了,都說祖孫連心,現在孫子在那裏承受低氣壓,他也不好在那裏獨自樂呵了,他笑着打哈哈說:“柳老頭,你看看你,沒事嚇小瑾幹嘛……真是的,好好的氣氛都被你弄壞了……一段時間不見,你脾氣漸長,比本太爺還大了,真是太不華麗了!”
真田爺爺笑着附和:“柳,嚇到孩子們了。你剛才還在說我脾氣太火爆,怎麼現在反而自己發起火來了?”
風裏帶來一絲花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這個花園裏的花,是菡瑾和跡部在初春時一起種下的。陰雨綿綿的天氣里,兩個人搬來了一大車的花苗,偏偏鬧着不要誰幫忙,折騰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種得七歪八扭的,卻奇迹般地存活了下來。到如今,又為家中平添了幾分綠意。
他抬起頭,看見站在跡部身後的孫女,她臉上的惶恐和掙扎,帶着些許自責,不避不閃地迎上了他的視線。
他今天的反應,確實是有些過度了呢。演戲時間長了,連他自己都快分不清心裏的真實想法了。自己相依為命的孫女,一直以來,他都想把自己認為最美好的事物送給她。或許他該慶幸,在他密不透風的保護下,她沒有成為柔弱的菟絲花。
哎,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在菡瑾期待的目光下,柳爺爺遲疑着開口了:“小瑾,你知道……吧?”這件事,以跡部家的能力,不可能攔不下來。若只是幾家不入流的小報,不可能引起這麼大的反響。正因為跡部景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說,刻意縱容幾家主流媒體,才會鬧出今天的事來。
“爺爺,我知道……”菡瑾咬了咬嘴唇,點頭,“我都知道……”不是第一時間知道的,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人的一生中,總會有那麼一兩次冒險,這一回,她想再賭一把,把未來交給未知的命運。
柳爺爺嘆氣,似乎除了這件事,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這天,柳蓮二從醫院回來,長時間以來壓在心上的一塊石頭放下了,幸村的手術成功了。所以,他的心情很好,即使他們隊輸掉了這一次的比賽。
事情變得很好玩,他進家門的時候,立刻感覺到了氣氛不同以往。
早川奶奶接過他手上那隻可笑的背包,裏面的食物已經被隊友們一掃而光了,背包現在被壓扁了,團在一起,跟爛鹹菜似的。他揉着泛疼的太陽穴,動作在早川奶奶欲言又止地話語中,戛然而止。
“老太爺今天答應了……跡部家的求婚……小瑾要訂婚了……”
小瑾要訂婚了?對象是誰?
當然是跡部景吾了。
他見到菡瑾時,菡瑾正在陪着爺爺喝茶。
祖孫兩開心地討論着什麼,似乎外面的低氣壓都跟他們無關。
柳爺爺對他不顧形象的行為相當不滿意,皺了皺眉頭之後,乾巴巴地問他:“誰告訴你,訂婚了,小瑾就會嫁給他了?”
柳蓮二錯愕,菡瑾苦笑。
在很久很久以後,當跡部歷經千辛萬苦,成為柳家女婿的時候,他才真正後悔,自己當初自作聰明,給自己多設了多少障礙。
三天後,跡部拉着菡瑾的手,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宣佈訂婚。
許多年後,當人們再坐在電視機前,回憶起的那一場堪比首相就職般隆重的記者招待會時,都會不由自主地驚嘆:那對風華絕代的男女,終究只會在電視上才會出現。
那些無聊的緋聞在這場記者會之後不攻自破了。
在洋洋洒洒地關於跡部家和柳家的訂婚宴之後,報紙上開始出現關於真田家大小姐的新聞。
其實在記者會那天,跡部和菡瑾並沒有過多提及真田家,只是,世界上總不乏那些看笑話的知情人士。先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報踢爆了真田家夫人的病史,然後用很不經意地口氣提到了前些日子那樁沸沸揚揚的三角戀新聞,矛頭直指真田透小姐,認為她可能有遺傳的精神疾病。接着,其他的報導也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真田家這潭水,越抽越深,怎麼抽都抽不幹。
跡部家和柳家做做樣子,稍微攔了一下,約束了一下自己旗下的幾家主流媒體,便不再去管了。
真田家的反應也有些有氣無力,一直以來,他們的勢力都是在政界的,等這件事淡開之後,真田老爺子發了一通火,把幾家鬧得沒底線的報刊告上了法庭,也就不了了之了。
從頭到尾,菡瑾和跡部都沒有見到真田透。
等事情稍微消停點,真田爺爺帶着真田透上門請罪的時候,跡部已經開始比賽集訓了。去的那一天,把菡瑾也帶上了,美其名曰,做志願者。
作者有話要說:小唐我吊著手臂過來更新……
打着石膏的日子,果然很猥瑣……天很冷,但是沒辦法好好穿衣服~~
用一陽指打完這一章,手指麻啊!更新最快及時閱讀請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