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節 崑崙往事
見摩訶寂滅臉上端正之色，摩炎伯雄緩緩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傲然之色，緩緩道：“我崑崙七族自摩雲大能創世以來，各司其職，安居樂業，後世子孫繁衍無數，傑出的修仙玄士雖不能像創世大能那般擁有出神入化、無所不能的神通，但我等皆是摩雲大能子孫，蒙大能恩賜，七族各具神通，神州大地任我縱橫，摩雲大能在進入永久沉睡之前賜下七顆崑崙之心，造就七部正神統管着七族修仙之士，人有人王，玄有神管，崑崙一族能傳承億萬年不消亡，始祖當日的安排可謂精明獨到！
老祖留下無數的修鍊法門造就出英雄俊傑，能人異士無數，飛天遁地、呼風喚雨更是不在話下，其蠻族、碧眼等下等種族聞我崑崙之名望風而逃，七族合力，天下無敵，在這片大陸上，還有誰敢欺我崑崙？”
說起崑崙往事，摩炎伯雄蒼老的面龐上露出了神往之色，摩訶寂滅心中暗暗好笑，人越老，脾氣越大，倒是越來越像小孩一般，不過，當權者總是不會將有關於自己的歷史真實記錄，這一點倒不需懷疑，先生口中的歷史與書中歷史差別在哪呢？
“先生，你剛才說到崑崙之心？那是什麼東西？”寂滅一臉好奇的追問了一句，現在朝庭刻印的崑崙史記中有上古時代的崑崙歷史，也有千萬年演變的過程，但是卻奇怪的沒有摩炎伯雄所說的什麼‘崑崙之心’……
摩炎伯雄嘆息道：“崑崙之心是摩雲大能聚天地七靈造出來的神器，每一個崑崙之心具備一項大威能，能造就一位崑崙七部正神，也就是傳說中的聖體仙人！七部正神是我族的守護神，凜然於眾生之上的最強者！只可惜後來因為七部正神突然隕落，七族又忙着爭權奪利巴不得七部正神消失，所以利用崑崙之心成就聖體仙人的神通法門失傳了，六個崑崙之心也不知去向……。”
寂滅知道，這七部正神，也就是七族平民經常膜拜的神明！這樣強大的神居然是由崑崙之心造就？那崑崙之心究竟是何等神器，竟能造神？
“六個？不是說有七個崑崙之心么？”回過神來，寂滅忽然覺得先生會不會年老糊塗了，連六個、七個都分不清楚了，剛剛他明明說有七個崑崙之心的……
摩炎伯雄一瞪眼喝道：“痴兒，遠古時代唯獨流傳下來的最後一個崑崙之心不就是如今蒼龍世家手中的傳國玉璽么？否則他怎麼可能擁有皇朝正統的名義？蒼龍世家將神器崑崙之心製成玉璽，刻上：‘上受天命、號令崑崙’八個大字，嘿嘿！想以一枚小小的玉璽便獲得大義的名義，他們好打算啊，真是痴心妄想！”摩炎伯雄說到這裏發出一陣寒意十足的冷笑，眼中神色滿是怨毒、不滿和悲憤！
寂滅聽得一陣心驚，白髮摩羅手上居然一件神器，那崑崙六族還有什麼能力來抵擋他們的統治？
“不用擔心，蒼龍世家也同樣不懂得使用這件神器，他們只不過用來擺擺樣子罷了，神器，非神人不能用之。”摩炎伯雄像是看到了寂滅的擔心，開口解了寂滅心中之疑，淡淡的接着道：
“七族之中依着地域差異和為崑崙帝國立下的功勞分成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部族，歷代崑崙皇帝冊封了無數歷史悠久、為崑崙一族做出卓越貢獻的部族，每一個部族的旗幟上，都用符號和紋飾刻畫著它們曾有的功勞和榮耀！只要有這些忠誠的部族存在，我們崑崙就永遠不會倒下！今日當權的蒼龍世家，便是萬年前無數部族中的蒼龍部族罷了。”
摩炎伯雄感嘆了一會兒，接着又道：“可惜啊，七族歷經千萬年後，其文化、社會架構變化日新月異，上古部落時代人心淳樸，上有七部正神管着，下面七族可以相安無事，到了萬年前歷史變遷，便有了崑崙帝國出現，大而一統的帝國由全族平民選出帝皇，那時的皇帝由於不是家天下，還算是愛民如子，不想到了一二千年前，七國分裂崑崙，七族的紛爭越來越多，終有一天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聽到這裏，摩訶寂滅接口道：“先生可說的是七族爭霸之役？崑崙史記只記到三百年便語焉不祥，還請先生賜教。”
摩炎伯雄冷笑道：“什麼語焉不祥？那都是一班爭權奪利的蠢貨罷了，部族到了千年前早已變成實力強大的家族！這就是所謂的世家！為了權利，崑崙帝國早在二千年前徹底分裂為七國，只不過在七部正神的壓制下名義上還是統稱崑崙帝國。
七部正神的使命便是傳我崑崙道統，有他們在，哪一個敢推翻崑崙？
七個大部族將整個崑崙帝國分成了七個王國，而崑崙皇帝便由七族之王選出，有當時的七部正神支持，那時的皇帝還算有點權利，可以詔命四海五州，以天命號召七族誅滅入侵者，以大義平息七族糾紛。
不過，為了當皇帝，七國紛亂多年，勾心鬥角，弄得崑崙全族上下雞飛狗跳，為了讓後世子孫不會因為分裂而受到外侮，七部當時的正神便設定了一套不是辦法的辦法，就是所謂的七族爭霸！
七族爭霸，是七族族長上崑崙神殿比試神通，哪一族族長力冠群雄，七族便奉他為主，每一百年便進行一次，這便是已故的七族正神定下的規矩，是解決當時七族紛爭的最好辦法，若是七部正神猶在，這個辦法還可以讓七族合在一起，只可惜千年前最後一代七部正神突然隕落，崑崙之心消失不見，便有了禍患的開始。
三百年前，他摩羅一族用卑劣手段毀我六族精英，壞我崑崙根基，這種醜事他們當然不敢記於史書之上，但我崑崙六族至此元氣大傷，崑崙全族實力大降，只怕將來為禍不遠，若有摩雲大能有靈，定會將所謂的摩羅皇族斬殺一空！”
摩炎伯雄說起歷史，臉上一片憤恨之色，雙目之中寒光閃閃，有若刀鋒凜冽！
“摩羅一族？不就是如今的皇族？如今摩羅帝國已是天下最強帝國，三百年前的七族爭霸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摩訶寂滅大是好奇，聽到崑崙秘事，他再也沒了往日的沉穩之色，先生以往從不提崑崙過去，今天倒是一股腦兒全說出來了，正所謂機會難得，寂滅便連連追問心中不解之處。
摩炎伯雄淡淡一笑道：“三百年前，在開天神劍化成的昆崙山巔，七族爭鋒，山下更是聚集了無數七族精英觀戰，可恨摩羅一族竟勾結蠻族、碧眼族中的高手，趁六族精英不備之際，引發昆崙山底的滅世天火，天地神威之下，除早有準備的摩羅一族外，六族精英死傷殆盡，正在比武台上爭奪霸權的六族族長聞訊心神亂，被摩羅族玄士高手擊敗隕落於崑崙之巔！從此以後，摩羅一族獨霸天下，六族一厥不振，其中便有你摩訶一族在內！你也不想想，黑髮摩訶原是七族中的上位種族，如今你又如何？”摩炎伯雄淡淡的語氣之下，不知掩藏了多少仇恨與怨毒！
數百年前，能成為七族族長的人，一般都是飛天境界的高手，這樣的高手若是想要殺死，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只有全族大亂，心神失守下才有可能被人算計，摩羅一族為了那一日估計不知道籌劃了多少年！
‘始祖初造黑白二族之祖，黑白二祖生下七發色之子，始有我崑崙七族……’
崑崙史記中的創世篇文字緩緩在摩訶寂滅心中閃過，身為七族上位種族的黑髮摩訶此時成了流浪兒、奴僕、被任意欺凌侮辱的下等賤民！
原來七族爭鋒不過是輪流當家罷了，最多算是自家兄弟打架，不傷元氣，白髮摩羅一族竟然勾結外敵將自己的兄弟種族精英殺得一乾二淨，這處舉動實在與禽獸無異！
難怪先生提起摩羅便勃然大怒，七部正神若在，當時的摩羅便會滅族！失去了正神的崑崙諸族，就像失去了父母的小孩……
“那後來呢？為什麼我一直都沒聽說過這段歷史？”
摩炎伯雄冷笑道：“本來我七族玄士自在逍遙，只要他們不做出對崑崙不利之事，七部正神從不現身；修仙玄士們只敬天地造化而不受皇權束縛，只捍衛崑崙大義而不管國計民生，但是崑崙一役之後，這一切都全變了，天下最強的派別就只有摩羅一族的蒼龍世家，天下從來都是由最強者定下規則，精英死傷殆盡的六族再也無力與摩羅爭雄，幸好，摩羅一族還不敢觸怒神靈，對六族平民網開一面，只是多受些勞役之苦罷了，神通廣大的玄士受到的壓迫就更大了。”
摩訶寂滅皺眉道：“玄士又如何？”
摩炎伯雄嘆息道：“一入玄門，便需登記在朝庭之上，若具神通者不記名於朝庭三山者——殺無赦！若玄士進階者而不更換身份牌——殺無赦！若玄士抗命不遵皇命者——殺無赦！這三樣便是摩羅一族為修仙玄士定下的鐵三則！”摩炎伯雄說到這裏，心中自然想起那三百年來慘死在同族玄士手下的玄士們，鐵三則其實就是無數玄士的熱血造就了赫赫威名！
鐵三則？聽起來在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玄士到了如今倒成了摩羅一族的爪牙和打手？他們將六族玄士當成了什麼了？奴才么？豬狗么？這樣下去六族玄士哪還有成就飛天仙人的希望？
摩訶寂滅眉頭皺得更緊了，他雖然此時還算不上什麼玄士，但是通往天道的路途忽然多了朝庭的干涉，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玄士是什麼？是凡人心中逍遙自在的神仙，他們呼風喚雨、無所不能，這樣的存在還需得到朝庭的許可和任命？他們難道不會反抗么？
看到少年眼中的疑惑，摩炎伯雄冷笑道：“他摩羅一族佔據了帝國內最好的仙山靈府，靈石礦脈，天下靈品仙根、絕世法門予取予求，摩羅一族發展至今，光是普通百姓已達億萬，仙山門派、玄士高手更是不計其數，六族勢力大衰，三百年前便無力與摩羅抗爭，三百年後的今天，六族還拿什麼與摩羅爭雄？”
摩訶寂滅沉重的點了點頭，他完全明白了摩羅皇族的手段！一個佔據了全天下最山的靈山，全天下最好的靈藥培育出了全天下最強最多的高手，另外六個無論人才、洞府都漸漸沒落的種族無論從哪一方面都無法與他們再爭短長，這便是強者為尊的道理！
時間過得越久，六族就越無力與白髮摩羅爭雄！這就是摩羅一族的手段！不可謂不精明，不可謂不狠毒啊！
寂滅忽然間明白先生為什麼總是長吁短嘆，滿臉鬱郁了，因為六族除非發生奇迹，就永遠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這對一生志向於重獲自由、重建崑崙的先生來說，是一個多麼殘酷的現實！
摩炎伯雄拍拍少年的肩膀溫聲道：“六族被欺壓的日子已久，也不急於一時，我火炎世家也是萬年由大部族轉變而來的世家，論歷史一點也不比白髮摩羅的蒼龍世家差，真相總會記載於家族族譜之中，今天我對你說起這些，只是希望你牢記我六族之恥，有朝一日你若能練成神通大能，定要為我六族伸冤昭雪！”
摩訶寂滅汗顏道：“先生說笑了，我六年之中還未登堂入室成為玄士，哪有什麼練成神通大能的可能？”
摩炎伯雄搖頭毅然道：“三百年中，我六族之中也曾出現過幾位驚才絕艷的玄士，只不過，他們最終都未能逃過摩羅蒼龍世家的算計，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只要我六族中人記得歷史，不甘壓迫，就算一百年不行，就等上一千年、一萬年！終有一日會出現一位入聖級高手推翻摩羅霸權！還我六族自由之身。”
摩訶寂滅的心中一陣顫動，相處三年來，眼前這位人老雄心猶在的老者對他關愛有加，雖然有同仇敵慨的意味在內，但是摩炎伯雄對他的教導之恩卻不容忽視！
既有相同之恨，亦有師生情誼，摩炎伯雄對寂滅寄予了極大期望！其實準確的說，他只是將希望寄托在每一個受欺壓的崑崙六族人身上！
這其中，也包括了摩訶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