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的發現

“他不是人。”

大辰子如是說。

從戰國地宮裏逃出來之後，本以為這下可以好好放鬆一把，沒想到老孫頭的孫子大辰說出了一句驚世駭人的話，而恰巧在同時外面打起一陣響雷，嚇得眾人當場呆立在桌前。

這一個炸天雷實在是威力不小，封鬼打懂事起還真沒見過這麼嚇人的雷電！再加上剛才大辰子的那句話，讓他的整個心都跟觸電一樣劇烈的抽搐了起來。

大辰子竟然說那宋阿拽不是人！這怎麼可能啊？他要不是人的話，那會是什麼？神仙？妖怪？還是鬼魅啊！

就在這麼一瞬間，發生在宋阿拽身上各種詭異的事情與無法解釋的謎團接踵而至的浮現在封鬼的腦海之中。他怎麼會認識陳癩子的？又如何得到戰國銅鏡的？進入龍王地宮的目的是什麼？與封家人尤其是爺爺封九公有何淵源？他到底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東西？而他身上的那條龍為什麼會自行變幻？他怎麼會有一身異於常人的冰冷寒血，為什麼又會百毒不侵？而這個宋天官到底是何許人也？與那四方神又是什麼樣的關係？最讓封鬼糾結的是，他娘的怎麼就在地宮崩塌的時候非要追着那已經變成犼的陳癩子，而不跟着大家一起逃命呢？

這一切的一切，所有無法解答的問題，簡直就如同毒蛇一般纏着封鬼，讓他實在是寢食難安啊，如果說宋阿拽不是人，那自己倒更願意相信他是個鬼魅，一個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與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聯繫的鬼魅。如果不是這樣，那實在是無法解釋有關他的一切啊。

“我說什麼來着！他娘的那宋阿拽根本就不是人！他就是個妖怪！你這2貨還把自己的傳家法器給了人家！你他娘的傻缺啊！”二胖瞪着封鬼大罵，封鬼這時候哪裏有心情跟他耍酒瘋，死死的盯着大辰子就問：

“你這話什麼意思？能不能說清楚點？”

“是啊，怎麼能說人家宋老闆不是人呢？雖然他是有些古怪，但是怎麼看也是個人啊。我說玄武，你們難道也不為自己的老闆辯護嗎？”陳老四來回看着玄武四人，這些手下也太不盡職了，竟然由着外人對他們老闆說三道四卻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啊。

玄武看了眼封鬼，這其中的緣由自己跟他說過，別人卻是不知道，不過到了這時候也沒什麼好瞞的，就對眾人說：

“其實我們並不是宋老闆的手下，也是受人委託跟着他來的，對他也並不了解多少啊。我們倒是也想知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玄武轉而看向大辰子，見他也是一聲不吭，一點兒沒有要往下說的意思，眾人看着那個急啊，老孫頭就罵了他一聲悶瓜，勸說：

“大辰，你就跟眾位爺說說，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啊？”

大辰子一向都很孝敬他爺爺，畢竟是老人家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他的話那是從來都言聽計從啊。既然老爺子都發話了，他肯定不會違背啊，於是看了看眾人，低聲說：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可他確實不是個活人。因為他身上沒有靈魂。”

不是活人！難不成還是個死人？沒有靈魂，這又是什麼話？一個沒有靈魂的人還算是人嗎？別說人了，就是動物他也不算啊。天地萬物凡是活的那就都有靈魂，就算是花草木石，吸取天地日月精華久了那也能成精成怪，又怎麼會沒有靈魂？這他娘的怎麼可能？這，這簡直就是鬼扯淡啊！

“大辰子！你胡說什麼呢？沒有靈魂怎麼可能活着？”鴉門對宋阿拽多少還是有特殊的感情啊，不願意就讓人家這麼誹謗他的清白，難免語氣不怎麼客氣。大辰子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怎麼情願的說：

“信不信由你，我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發現他身上的三把陽火滅了，根本就沒有靈魂。所以我才怕他，也什麼都不敢說。”

大辰子說完，就噤聲表示話題到此為止，其他更多的自己也無法得知了。所有人都是腳底一涼啊，渾身的雞皮疙瘩也全都起來了，完全就摸不清狀況。之後又有人想繼續問，大辰子乾脆躲開去忙別的了。

之後眾人又議論一番是毫無結果，連玄武他們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都怏怏不歡而散。二胖早就喝得東倒西歪了，被宮六扛回去睡覺，封鬼叫住玄武，就問他還知道宋阿拽的什麼事，更不願相信他就這麼死了。

“你們到底是哪邊兒的人？為什麼跟着宋天官？你們到地宮的目的又是什麼？”

封鬼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差點就脫口而出是不是為了傳國玉璽。小鬍子嘆了口氣，搖着頭老氣橫秋的說：

“小封爺，我早就說過，這些都不是你現在該知道的，等時機到了，你自然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封鬼也料到他不會說什麼有營養的話了，本就沒抱什麼大希望。不過又想到一件事，就急忙問他：

“在地宮石台上的那些話，是不是你說的？”

在那個詭異的夢境中玄武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實在是神秘莫測令人匪夷所思啊，事後他怎麼猜都想不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本以為這麼直接的質問他會得到什麼答案，可沒想到的是，玄武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別有深意的看着封鬼搖了搖頭，冷笑着一聲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封鬼愣在原地，看着那人慢慢消失的背影，這下子心裏更是難受啊。他娘的還不如對自己說什麼都不知道呢，這古怪詭異的表情又是幾個意思啊？自己到底是不是犯了沖了，怎麼最近身邊凈是出現這種行事詭秘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古怪傢伙呢？所有事情正朝着一個雲譎波詭的方向發展，根本就讓人無法預測。

這一夜的雨實在是瓢潑滂沱，再加上電閃雷鳴不絕於耳，心中又有千萬個想不通的問題縈繞，封鬼整晚都沒睡上兩個小時。到了第二天，四方神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自己先走了，而封鬼他們為了顧及陳曉又在湯土村休整了一天。臨走前陳老四給老孫頭留了一大筆錢，祖孫倆千恩萬謝的送走了眾人。

解鴉門還真就送了二胖一輛路虎，不過他身上沒帶駕證，只好還做飛機回去，等到了北京就去找鴉門拿車。回來的路上二胖是精神抖擻說個不停，封鬼本來不想理他，可又覺得自己這兩天一直都在想那些惱人的問題實在頭疼，乾脆就和二胖一起扯皮侃天，倒是可以暫時將諸多問題拋諸腦後輕鬆不少。

到了北京機場，就已經有人在那接他們了，封鬼一看竟然是周翎花。二胖見了他更是受寵若驚，點頭哈腰的就要上前說話。可人家也只是客套的應付了兩聲，就看向了旁邊的陳曉。陳曉見到他這憋了一路的眼淚就忍不住了，抱着他就在機場裏哭了起來，嚇得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對側目駐足的路人尷尬的回笑。

好不容易穩定情緒，周翎花就跟陳老四說人他先帶走了，讓陳曉先在自己家呆兩天，等他心情好點之後就回來商量辦陳國祥的喪事。臨走前周翎花還不忘跟封鬼寒暄一番，深深看了他兩眼就低聲對他說：

“小封爺，留心那姓趙的，可別著了他的道啊。”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封鬼當場就懵了，什麼姓趙的？自己有認識姓趙的嗎？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周翎花他聽錯了？不過仔細一想就想起來，周翎花不是也姓趙嗎？真名叫趙麟，難道是要自己小心他？他以後會對付自己？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啊，先別說會不會有個敵人傻到讓對方提防自己，首先一點周翎花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他姓趙啊，就算陳曉已經告訴了他，可“留心那姓趙的”顯然不是指他自己，分明是另外一個姓趙的人啊。

這他娘的簡直就是把他往深淵裏推啊，前面一大堆問題還沒解決，又拋給自己一塊大石頭，到底什麼時候算是個完！他快要被這些莫名其妙給折騰的瘋魔了，真想找個人給自己洗腦把所有的事忘個一乾二淨啊。不過想歸想，還是得找個機會向周翎花問清楚，他說的姓趙的又是誰。

和陳老四解鴉門分道揚鑣之後，回到聊茗齋，封鬼就把那枚從地宮裏帶出來的印章給二胖看。兩人研究了一下，發現這是枚純銀的印章，表面已經變得烏黑斑駁，也看不清上面的紋飾。這枚印章有兩根手指粗細，成圓柱狀，帶有扣眼可以穿孔掛繩；底面是正方形，上用陰刻寫了四個古字，兩人都不認識。

封鬼就說要問問他二叔，讓二胖先回家休養一段時間，有什麼情況就立馬聯繫他。又說店裏喜歡什麼只要不是他二叔的隨便挑兩樣帶回去孝敬他父親。二胖說不用了，鴉門的一輛路虎已經夠了，他只要正常給自己開工錢就行。封鬼就說除了每月幾千塊錢的基本工資不算，只要是有買賣那就三七開。這一回陳老四可是大手筆，二胖捏着張六位數的支票笑呵呵的就回家了。

霍二胖在家裏好吃好喝的養了一個多月，其間就參加過一次陳三水和陳國祥父子的追悼會。據說陳老四和陳曉把大部分真相給藏了起來，對外界宣稱父子二人是正常死亡，又在祠堂立牌位供奉。而陳曉為接管屠烏門開始做各種培訓，由須厄門撐腰，陳老四幫襯，也算是有條不紊。

生活日漸清閑，二胖就開始懷念之前的冒險與刺激，實在憋不住，也不等封鬼聯繫就自己去了店裏。到了聊茗齋就看見封鬼正和一個青年男子坐在那攀談。那男的看年紀三十多歲，戴着副金絲邊兒眼鏡，穿着一身黑色西裝，言談舉止蘊藉風流，那是相當的帥氣瀟洒。一見二胖來了也不等封鬼介紹就熱情的打招呼，還叫他霍爺，說他家小封承蒙他照顧，真是感激不盡啊。

二胖心說這誰啊，自己認識這麼個風度翩躚的貴公子嗎？封鬼就介紹說這是他堂哥，是二叔的兒子，叫封龍。

我擦！二胖抖了一下，心說從大學到現在，可算是見着神秘的封家人了，這名字也真夠威武的，比封鬼還霸氣啊！連忙握住封龍的手就套近乎：

“哎呀！原來是龍哥啊！您說的這是哪裏話，都是自家人嘛，小封跟我那是拜把子的兄弟，他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這大哥到了京城小弟怎麼說也要盡地主之誼啊！走着，帶你們下館子去。”

封龍見二胖這麼熱情，還挺高興，客客氣氣的答應了。封鬼簡單收拾了一下，走到一輛越野車前才算明白，怪不得二胖今兒個轉性這麼大方的要請客，敢情是要顯擺一下鴉門送他的路虎啊。

路上和封龍攀談二胖得知，封鬼發了個郵件給他二叔把之前發生的事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就問認不認識覺海和宋阿拽這號人，又把佛骨舍利和那枚地宮帶出來的印章拍了照片給他看，可是他二叔實在有事抽不開身，就讓兒子封龍親自跑一趟來看看情況。

封龍跟他爹一樣喜歡倒騰古董，到了北京正巧趕上個拍賣會，結束之後就直接來見封鬼，連衣服都沒換。二胖又把人家誇了一通，說什麼天生的衣架子，穿着就是有型有范，還讓封鬼多學着點，別一天到晚打扮得像個書獃子。

到了亞運村二胖說的那家雙流老媽兔頭，店面是新開張的，人不多比較清靜，環境那是相當不錯，裏面的川菜也夠地道有特色，封龍是相當的滿意，二胖也覺得倍兒有面子。

點完菜封鬼就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玉篋，裏面用絲絹裹着舍利和印章。封龍先是拿起佛骨舍利看了半天，說他對這個不在行，爹看了照片也說不清楚，必須等以後有空親自見了再說。又拿起那枚印章，不過這回封龍一看就是大吃一驚，忙問這是從哪裏來的，封鬼就把水下九鼎的事和他說了一遍，封龍顯然是比較激動，搓着手興奮的說：

“這是戰國璽印，上面的字是籀文，也就是春秋戰國間通行於秦國的大篆。你們知道這上面的字是什麼嗎？‘趙盪信璽’，小封，你還真是猜對了，這就是秦悼武王的璽印，奇怪……”

“你說的秦悼武王就是秦武王？”封鬼還是不太確定，封龍點頭道：

“不錯。贏姓趙氏，名盪，趙盪正是秦武王之名。可是，如果那戰國地宮真是武王之墓，那咸陽那個武王陵就是假的了，這又要引起考古界的軒然大波了……哎，難說，只是可惜了那禹王鼎，如果要是真的，那就真是一場歷史革命啊！”

封龍對那九州神鼎十分的唏噓感嘆，想來這肯定是考古界和古董界的一大損失。不過這也沒辦法，整個地宮都塌了，要是想再進去考證武王墓的真假是非那就難了。再說鼎不一定是真的，傳說秦武王就是為了舉這九鼎而死的，很有可能是仿造的陪葬品。而且印璽是秦武王的，可這墓又不一定是秦武王的，畢竟人家考古專家說了咸陽的周武王陵那其實是宋朝誤傳的，新證據表示應該是秦武王陵，雖然證據也不怎麼充分，可人家畢竟是專家。

歷史就是這樣，在後人不斷的發現求證中推翻之前的定論，這也正是歷史的玄妙之處。

“嗨！就這麼點兒小玩意就是一個國王的璽印？那也太不入流了！”二胖聽說這是王印相當的瞧不上眼，按照他的理解所有帝王的璽印至少都應該跟傳國玉璽一樣，越大越能顯出王族的尊貴啊。

封龍笑着搖了搖了搖頭，解釋說：

“你有所不知，古代璽印個頭都不大，不然怎麼方便攜帶？所以別相信那些電視劇上的杜撰，皇帝是不可能拿着這麼大一塊石頭的。”

二胖對此嗤之以鼻，幾人又探討了一番，封鬼說這璽印對自己也沒什麼價值，就要送給喜好收藏的封龍。二胖看着眼紅啊，可這是人自家兄弟的事也不好插嘴。封龍千恩萬謝了半天，又當場給封鬼開了張支票，封鬼推辭兩下就收了起來。

這時候封龍的手機響了，他接通之後低聲說了兩句，就把手機遞給封鬼，說是找他的。封鬼和對方說了半天，臉色變得有些沉重，掛了電話之後二胖就問誰打來的什麼事，封鬼看了看他和封龍，就說：

“是二叔打來的，他讓我去內蒙古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