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燕子樓之約
明媚的光線鋪灑，雲雀街上熱鬧非凡，行人三兩結伴而行喜笑顏開，店肆夥計，小商販熱情洋溢地招呼着來往的客商。
燕子樓中穿着華麗富態的客商或是貴族們歡聲笑語，喝酒猜拳，好不熱鬧。
沈暮雪提前踩點，包下一個靠窗的小包廂，與褚宸逸面對而坐。
茶水自壺嘴緩緩而出，在精緻的青花瓷茶盞中泛起陣陣漣漪，熱氣裊裊，小小的包廂內立即散發出陣陣茶香，令人心爽神怡。
“知道褚大哥是泡茶高手，也不知道小妹相中的這茶合不合你的口味。”
沈暮雪臉上浮出明艷活潑的笑容，褚宸逸就這麼看得入了神。
“若是妹子親手烹制，就算是粗茶淡飯，我也會欣然享受。”褚宸逸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輕抿，甚至樂於沉醉於唇齒留香間。
“這還沒飲酒了，褚大哥怎生就醉了？”沈暮雪被茶香熱氣熏得紅了耳根。
“半月後的百花宴，陛下要親自為皇子們或是官宦家族的公子小姐們指婚。不知妹子是否有興趣？”褚宸逸忽然試探地看着沈暮雪的反應。
聽到指婚一詞，沈暮雪心裏忽然有些失落，“那不知褚大哥喜歡什麼樣的女子？知書達理、溫柔端莊，亦或是英姿颯爽？”
“那不知妹子，屬於哪一種呢？說你溫柔端莊，實則有些小脾氣。說你獨立要強，似乎又有些柔弱。”褚宸逸仔細地凝視着沈暮雪的雙眸，彷彿再看一件珍寶，“妹子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麼？”
此暮雪非彼暮雪，上官府呆的久了，沈暮雪幾乎要忘記自己原本姓‘沈’了。
沈暮雪想回家，但無奈寸步難行，“我的家鄉在距離帝京很遙遠的地方，遠到不可置信。褚大哥你曾經說過，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會相信，若是有一天我跟你講述一個無稽的故事，你是否會初心如舊，耐心傾聽呢？”
“為何現在不能？”褚宸逸端起茶壺為沈暮雪斟茶。
“因為我還沒準備好，怕你會笑話我，怕你會直接把我關進都邢司。”
沈暮雪拿起竹筷，夾了蘿蔔絲拌海蜇，酸甜的味道越是咀嚼，越發苦澀。
“若是我不認識妹子，興許這些事會發生。”
沈暮雪抬頭與褚宸逸對視，褚宸逸年輕的臉頰，卻染上了幾分與年齡不符的深沉與滄桑，清澈的雙眸總是覆著攝入人心的光芒。她忽然有些心疼。
“如果你不是都邢司的司正，或許你可以過的更好，像普通少爺那樣，無憂無慮，娶妻生子，過着簡單而平凡的生活。”
褚宸逸知法犯法，以公謀私，拿着皇帝的信任用作復仇的籌碼，終引起朝堂內外不滿，皇帝無奈之下，順應形勢，將其治罪，流放邊關服役。
這是小說中對褚宸逸出事時的描寫，當時沈暮雪看時只覺得可惜，會感慨帝王無情，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面對這現實。
“妹子？”褚宸逸抬手在沈暮雪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沈暮雪回過神，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我是想，如果褚大哥永遠像現在這樣，吃吃飯，喝喝茶，閑來遊船與人聊天該有多好，整日板著臉不累嗎？”
“妹子不要光說我，難道你自己沒發覺，你總是愛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實嗎？”
“……”
二人從燕子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帝京的街上依舊熱鬧不減，小商販攤位及店肆前面掛起了燈籠，勾勒出蜿蜒的光芒畫作，別有一番景緻。
“天色不早了，我送妹子回府吧！”褚宸逸指着一旁等候的馬車。
“我那兩個丫頭一早便纏着我逛逛這夜市，正好我也想挑些胭脂水粉。”
褚宸逸笑笑，“那如此，我便不多打擾了。”
…………
“小姐，奴婢說句不該說的，其實褚司正這人不錯，對小姐這麼和善，人也大方，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相比較於七皇子，要簡單的多。”
藍玉挑了中意的香囊和口脂，忽然來了興緻，說話也變得隨意起來。
“你個小丫頭也來管我的事了？”沈暮雪笑着罵道。
“小姐！奴婢說的是心裏話。”藍玉急得跺腳，柔和光芒下，臉色惹人憐愛。
原本的小說中，藍玉丫頭是跟在女主上官珍身邊的丫頭，后無意間與官家侍衛相識相知，終得正果。如今看來，愈發像都邢司中的一個侍衛。
“依本小姐看，怕是藍玉你生了別的心思。”沈暮雪打趣道，“方才七尋侍衛陪在褚司正跟前，你的眼神一直不肯看過去，莫不是你看上了他，卻要不好意思說出口，因此用我來做擋箭牌為你行方便？”
“小姐，你說什麼呢？您就會欺負奴婢……”藍玉嬌羞地跑遠了。
褚府
燈籠高掛，柔和的光芒灑下大片光暈。
褚宸逸坐在書房中狀若無物，手中的書卷也許久不曾翻動過了。
期間胡翼來上過熱茶，見自家少爺這般，也不敢過於打擾。眼瞧着第五杯熱茶已然涼透，他也終是忍不住了，路過的褚世和追問之下，說了此事。
在褚世和的意識里，兒子怕是瞧上了上官府的小姐，才這般分神的。
“若是喜歡，爹改日親自登上官府的的門檻去說親。”
褚世和端着第六杯熱茶放在書案上，毫不客氣地抽出了褚宸逸手中的書卷。
“半月後的百花宴，也是皇子們選妃的日子，若是上官小姐被某位皇子看中，豈非褚府又要落了個不好？”褚宸逸回過神。
“只要你開心，爹做什麼都行。”褚世和將兒子按坐回去，自己則是隨手拉了把圈椅坐在跟前，“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褚宸逸細細地望着褚世和，褚世和語氣溫柔，眼神誠懇，是一心為自己考慮的慈父，有那麼一刻，他動容了，他想放棄執念，安穩度日，父慈子孝。
但這一切，終究還是被心底隱藏的仇恨戰勝了。
“父親。若是兒子在公務中遇到了難處，您會幫忙嗎？”
“當然…只要為了你，爹做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