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鷹生病了？
橙兒，謝謝你，是你讓我認識了他們，是你讓我融入了這個大家庭……
黑鷹回到橙兒房間，發現她還在安睡，一夜噩夢，此刻的她稍微安詳了一些。黑鷹坐在橙兒床邊，靜靜地看着她的睡臉，他的唇邊，掛着一抹淺淺的笑……
籠罩在橙兒房間上空的淡綠色光芒，在黑鷹推開房門那一刻消散——阿綠知道，有黑鷹在，橙兒會受到最好的保護，不僅是身體上的照顧，更有心理上的安慰！
“嗯……”皺了皺眉，橙兒猛地睜開了眼，“黑鷹！”
“我在，別怕，我在！”黑鷹急忙握緊了橙兒的手，“放心，我不離開……”
“答應我，你不會去魔界犯險，不會不聲不響地離開……”看着黑鷹好好地在自己面前，橙兒才鬆了一口氣，她剛剛夢到黑鷹不辭而別了，“黑鷹你答應我！”
“我……”黑鷹抬手撫摸着橙兒的臉頰，她着急而又擔憂的神情被他盡收眼底，“妖女，你跟我打個賭，你贏了我就答應你，不然你就要聽我的，怎麼樣？”
“我不要！”橙兒斷然拒絕，“我不賭，我只要你好好的！”
“你還沒聽賭局是什麼呢。”黑鷹替橙兒理了理額前零散的碎發，然後將她擁入懷裏，“真的那麼輕易就拒絕嗎？”
“黑鷹，我輸不起！”這一次，橙兒堅定地沒有讓步，“所以我不賭，這樣我就不會輸！”
“橙兒，你聽我說……”
“我不聽！”橙兒決絕地打斷了黑鷹的話，“這件事我絕不會同意！你別再說了！”
“好，那我們都不要再提這件事。”黑鷹知道眼下橙兒情緒不穩定，只得暫且讓步，“我們去酒館幫忙好不好？七公主和董永都在家，六公主和柳宜宣又不在，大公主他們肯定缺人手，天亮了，酒館也該開門營業了，我們去看看如何？”
看着黑鷹，橙兒沒有說話，只是輕點了一下頭，她心裏很不安，真的有史以來第一次那麼不安。
黑鷹，我不能讓步，也不會讓步，再讓我任性一次，最後一次，好不好？！
對不起橙兒，我能答應你所有事，可是這件事，原諒我不能同意。
雖說都不再提，雖說兩人並肩而行，可二人卻各有所思，即使不提，事情終歸還在……
因為黃兒和金吒歸來，大家起得都很早，開過小會，黑鷹去了橙兒房裏，紫兒和董永也就回房了，藍兒和宜宣回去準備上課要用的東西，青兒則是拉着天龍說要繼續睡美容覺，至於剩下那六人，既睡不着，又沒事幹，就早早地去了酒館，以至於現在天色尚早，董記酒館已是燈火通明。
“大姐，母后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嗎？”說實話，魚日的問題，也正是黃兒他們所疑惑的，“天庭資源那麼多，真的就沒辦法可以幫助二姐嗎？”
“是啊大姐，為何母後到現在還沒有動靜？”黃兒把手中的抹布往桌上一甩，轉身就要往外走，“不行，我要去問問母后！”
“三妹！”紅兒及時喊住了黃兒，嘆息着搖頭，“如果母後有辦法，又怎麼會看着二妹受苦？仙魔大戰已經過去千萬年，這麼長的時間，天庭和魔界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對於‘情煞’這些魔界的東西，天庭的記錄少之又少，母后和老君所知道的，和聖女告訴我們的相差無幾！”
“那我們難道真的只能……”
“噓，大家都別說了，黑鷹他們來了。”金吒敏銳地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感知了一下，發現正是黑鷹二人，於是連忙打斷了還想說話的阿綠。
“二妹、黑鷹，你們怎麼不多休息休息？”橙兒和黑鷹才剛走進店門，紅兒就迎了上去，“早餐想吃什麼？讓食神給你們做。”
“睡不着了，就來店裏幫幫忙。”橙兒看了一眼黑鷹，也不多說什麼，走向紅兒，“隨便吃什麼，大姐夫做的，不管什麼都好吃！”
“是啊，我們在外面，最想念的就是食神做的飯菜了。”明白橙兒的意思，想來也是不願讓其他人擔心，黑鷹淺笑着接過了她的話，“食神，你可要拿出你的看家本領啊！”
“那是自然。”食神拉過魚日，回以微笑，“魚日，來，幫我打下手！”
“啊？”魚日還在發愣，猛地被點名，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又是我？好吧好吧……”
“金吒，你不是說要找人過過招嗎？正好黑鷹回來了，讓他陪你啊！”看到魚日被食神拉走，再看看面前努力隱藏心事的橙兒和黑鷹，黃兒嘆了口氣，拉了拉金吒的衣袖，“正好你們倆呀，可以一分高下。”
“什麼？”金吒一臉錯愕地看着黃兒，卻發現她一直在給自己使眼色，再看橙兒和黑鷹，也就反應過來了，“對對對，黑鷹你可算回來了，讓我看看你這幾個月功力有沒有下降，我不用仙術，我們就比比武！”
“我……”黑鷹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愣神。
“我什麼我，你看現在也還早，酒館不會有很多事。”金吒邊說，邊拉着黑鷹往外走，“一會早飯好了，他們也會叫我們的……”
“啊啊，這幾個男的，終於走了，也是有蠻吵的。”聰明如阿綠，怎麼會不理解黃兒的用意，眼見金吒和黑鷹越走越遠，於是伸了個賴腰，在橙兒身邊坐下，“我們姐妹總算能好好聊天了！”
“就是，二姐回來也還是被黑鷹霸佔着，我們姐妹都沒單獨相處的時間了。”黃兒走到橙兒的另一側坐下，抱住了橙兒的胳膊，“二姐你也是，難得回來，不該跟我們多聊聊嗎？”
“你們這是怎麼了？突然那麼熱情……”黃兒和阿綠像樹袋熊一樣抱着橙兒，橙兒哭笑不得地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紅兒，卻發現她也只是無奈地笑着。
“二姐你這叫什麼話！”阿綠故作不滿，“我們什麼時候不熱情了？”
“是啊，二姐你這樣說，我和四妹是真的要不開心了！”黃兒贊同地點了點頭，“這次我是和四妹統一戰線了！”
“好了好了，三妹、四妹你們不要鬧了。”紅兒輕笑着制止了兩個妹妹，說真的，黃兒和阿綠也算是姐妹七個裏面比較嚴肅認真的了，這樣“撒嬌”的情況還真是少有見到，“我都快受不了你們了。”
“行行行，不鬧了。”阿綠吐了吐舌頭，和黃兒對視一眼，放開了橙兒，“不過二姐，我阿綠一向有話直說，有些話還是得和你說。”
“你說。”橙兒疑惑地看向紅兒，卻發現她眼裏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這三妹、四妹是在打什麼主意。
“我不喜歡你強顏歡笑的樣子。”阿綠看着橙兒，很直接，“我想大姐、三姐，還有妹妹們也不喜歡，我們不想再看你的偽裝了，我們是姐妹，所有一切一起承擔，好嗎？”
實話說，阿綠真的很心疼她的二姐，從她記事起，橙兒就是那樣鐵面無私，小時候不懂事，她和妹妹們也討厭過、恨過橙兒，可是長大了，也就漸漸明白，橙兒對她們的愛不比紅兒少，只是橙兒不會表達、不懂表達。在她們面前，橙兒總是掩飾得很好，高興也好，悲傷也罷，從來不流露出來，那一抹“禮貌性”的微笑，是她遇到問題時，一成不變的表情，彷彿這樣，她們就都不知道她的難處了。
“沒有啊，我……我確實挺開心的……”橙兒原本還想否認，可是看着阿綠認真的眼神，感受到黃兒和紅兒擔憂的目光，終究還是卸下了偽裝，悵然若失地低下了頭，“我承認，我現在心裏很亂，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不知道做什麼才能阻止他……”
“二妹/二姐……”紅兒三人憐惜地看着橙兒，默契地決定不打斷她，說出來總比悶在心裏要好。
“他已經為我放棄了太多，這一次我不能讓他為我拚命……”橙兒低着頭，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卻聽得出她的聲音卻有些顫抖，“可我勸不住他……攔不住他……”
“二妹，也許他不會有事呢？”紅兒心疼地走上去，攔過了橙兒的肩膀，輕聲寬慰着，“黑鷹可是第一名捕啊！”
“我不敢賭啊！那是他的命！”橙兒靠着紅兒的小腹，忍不住落下淚來，“大姐，我不能賭！他再厲害也只是凡人，可那是魔界！我不能那麼自私，不能為了自己，陷他於絕境……”
在黃兒她們幾個做妹妹的印象中，橙兒真的很少哭，遇到黑鷹之前，她們很少有機會見到橙兒情緒崩潰的樣子。仔細想想，自從橙兒下凡遇見黑鷹，她的感情真的豐富了很多，漸漸會在她們面前放肆地笑、宣洩地哭了，其實這樣挺好的，至少很多事，她不用一個人扛着，不是嗎？
屋裏是橙兒的擔心與不忍，屋外的黑鷹此刻心裏也不好受。
“想說什麼？”瞄了一眼已經關了門的房間，黑鷹嘆了口氣，抱臂看向金吒，如果說剛開始他沒反應過來，但現在看着金吒欲言又止的神情，自然也猜到了一些，“我想你應該不是真想找我比劃比劃。”
“你想好了？”金吒也不多做解釋，他知道黑鷹一定明白他問的是什麼。
“你知道我答案的。”黑鷹不自覺地看向緊閉房門的小屋，那是他心裏最重要的人啊，“如果現在是三公主處在橙兒的境地，你肯定也不會猶豫的，不是嗎？”
“那她你要怎麼安排？”金吒嘆息，黑鷹說的沒錯，如果換成他，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做出相同選擇，只是，橙兒怎麼辦？
“橙兒……”黑鷹眼裏閃過一絲心疼，“金吒，答應我，半個月以後，幫我看住她！”
“黑鷹，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方面。”看着黑鷹落寞的目光，金吒忍不住為他們惋惜，“就算我們看得住她的人，她心裏的傷，誰能治？”
“會不會是我們杞人憂天了呢？”黑鷹自嘲地笑了笑，“我會平安回來的，也許。”
“也罷，我們等你回來！”金吒知道，此刻最不能做的，就是泄氣，“在那之前，二姐我們來照顧。”
“金吒，你說魔界……會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天規規定，我們神仙不得踏足魔界。”
“魔界……魔族……還真是有點好奇了……”
……
“這小酒館啊，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好！”中午吃飯之前，魚日一邊點着上午的收入，一邊笑容滿面地說著，“當初剛開業的時候，可真沒想到能成為遠近聞名的酒館，有些外村的還專門跑來！”
“這呀，都歸功於食神出神入化的廚藝，和董永高超的釀酒技術，跟你沒太大關係……”阿綠看不慣魚日那嘚瑟的樣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充其量只是個小跑堂，還是個老偷懶的跑堂！”
“痛痛痛，阿綠你快放手，謀殺親夫啊！”魚日邊求饒邊躲開阿綠的“魔爪”，一臉不服氣地看着她，“我跟你說，跑堂也很重要！要招呼客人啊，客人不滿意的地方要第一時間解決！”
“哎喲呵，你現在真的是膽子大了，都敢頂嘴了？”阿綠目光一凜，作勢又要“教訓”魚日。
“好了四妹，你別老欺負魚日。”紅兒端着菜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了阿綠和魚日在打鬧，輕笑着搖了搖頭，兩個活寶。
“就是，大姐都發話了！”魚日躲到紅兒身後，衝著阿綠吐了吐舌頭，“大姐的話你得聽啊！”
“你等着，等回去我再好好教訓你！”阿綠白了魚日一眼，然後故作不滿地看着紅兒，“大姐，你老是幫他，到底還有沒有把我當成你妹妹嘛！”
“噗嗤。”看到這麼可愛的阿綠，讓一直在遠處靜靜看着的橙兒忍不住笑了出來。
“怎麼了？”黑鷹含笑看着身旁的人，從昨晚到現在，終於再次看到她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你們在真好！”橙兒看着打鬧的阿綠和魚日，看着無奈旁觀的紅兒，突然感覺心裏既充實又溫暖，卻又縈繞着一絲不安，默默拉住了黑鷹的手，“木頭，真希望我們可以一直這樣……”
“橙兒……”黑鷹原本想說什麼，卻只覺得有些頭暈，眼前有些發黑。
“你怎麼了？”橙兒看向黑鷹，卻見他帶着淺笑的臉有些泛白，“不舒服嗎？”
“沒什麼，沒睡好。”黑鷹甩了甩頭，打起精神看着橙兒，“一會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對，你這不像是沒睡好……”直覺告訴橙兒，黑鷹身體不太對勁，擔憂地看着黑鷹，橙兒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卻忍不住驚呼出聲，“你不知道你發燒了嗎？！”
“發燒？”黑鷹的手撫上自己的額頭，自嘲地輕笑，“好像是有點燙，我都沒發現……”
“你還笑！我說你的手怎麼那麼熱……”橙兒心疼地扶住黑鷹，“淋了雨也不換衣服，又守了我一夜，不生病才怪！”
“我沒那麼嬌氣。”黑鷹知道橙兒的擔心，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示意她放寬心，“睡一覺保證好了，別擔心。”
“我陪你去客房休息。”橙兒沒有理會黑鷹的保證，扶着他就要往客房走。
“真的沒事，我們是來幫忙的，去客房休息算怎麼回事？”黑鷹拉住了橙兒，他知道橙兒喜歡和姐妹們一起，他才不會允許自己影響她們久違的相處，“我真的跟你保證，我沒什麼事，今晚回去我好好睡覺，明天早上就好了！”
“那……你要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訴我！”橙兒看着黑鷹堅定的目光，最終還是讓步了，“不行我們就早點回去……”
“好好好，撐不住我一定告訴你……”黑鷹揉了揉太陽穴，盡量讓自己沒那麼頭暈，這才繼續說，“走吧走吧，去吃午飯，捕頭第六感，今天中午的菜色很好！”
“真是個又倔又傻的木頭……”橙兒跟在黑鷹身後，看着他的背影悄聲嘀咕，儘管妥協了，但她的眼裏依然是滿滿的擔憂……
夜涼如水，一道橙色身影偷偷溜進黑鷹的房間——橙兒睡不着，或者說，是實在擔心黑鷹，他白天臉色確實不是甚好。
“誰？”黑鷹聽到聲響，猛地坐起身，拿起床頭的佩劍——儘管不再做捕頭，可他的敏銳度依舊沒有減弱，即使身體不適，也還是保持着一流的反應力。
“是我。”橙兒本以為自己動作已經夠輕柔了，沒想到黑鷹還是醒了，只能悻悻地點燃了蠟燭，“想看看你溫度有沒有再升高，沒想到卻把你吵醒了……”
“其實你真的不用那麼擔心，”黑鷹從床上下來，走到橙兒身邊，拉着她的手覆蓋上自己的額頭，“你摸，是不是沒白天那麼燙了？”
“好像是沒那麼燙了……”橙兒點點頭，稍微放鬆了些，拿過黑鷹的外套給他披上，“披件衣服，別又着涼，病上加病。”
“我哪有那麼脆弱，真的只是沒睡好！”黑鷹淺笑着擁橙兒入懷，看到她，再怎麼嚴重的病都會好，更何況只是淋雨受涼引起的發燒呢？
“好了好了，那你趕緊休息，我不打擾你了。”橙兒掙脫出黑鷹的懷抱，推着他躺回床上，甚至硬生生忽視他無奈的目光，替他蓋好了被子，“做個好夢，明天見。”
“你也是。”黑鷹無奈輕笑，看着橙兒離開自己的房間。
明天見……我們還能一起度過多少個“明天”呢？房門關上，門內外的二人漸漸褪去笑容，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那件他們不願面對，卻在不久之後，不得不面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