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逢1
“叩叩叩。”
“五妹、七妹，我沒事，你們別擔心。”橙兒聽到敲門聲，以為是青兒和紫兒，自從她服毒醒來，她們倆總會隔一段時間來敲一次門，生怕她再做傻事，“我有些累，想休息了，你們先走吧。”
門外好久沒有聲響，也沒有回應，橙兒以為沒人了，也就和衣躺上了床，想要休息。黑鷹的玉佩被她放在了枕邊，不知為何，現在一到晚上，要是不握着黑鷹的玉佩，她能睜着眼睛直到天明。
“吱——”
“怎麼了，有什麼急事嗎？”感覺到門開了，橙兒以為青兒和紫兒有急事找她，只是她真的有些累，所以還是閉着眼睛沒有睜開。
黑鷹沒有說話，只是一步步走到橙兒的床邊，他想好好抱抱她、跟她說話，可是一看到她那蒼白的面容，又想着還是不打擾她休息了，轉身想要離開。
“怎麼了，怎麼不說……”橙兒感覺到來人又想離開，有些疑惑，緩緩睜開了眼，可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之前一青一紫兩個身影，而是無數次在她夢裏出現的，那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色背影，眼淚立時流了出來，控制不住，“黑鷹……是……是你嗎？！”
“我只想看看你。你怎麼那麼傻，怎麼能服毒呢？”黑鷹轉過身，正好對上了橙兒的淚眼，不由地又是一陣心疼，“怎麼哭了……”
“我……我是在做夢嗎……”橙兒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她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睡著了，因為太想他而又做的一個夢。
“是我，我回來了。”和橙兒相處那麼久，黑鷹又何時見過橙兒哭成這般模樣，她永遠是那個驕傲的二公主，何曾哭得如此梨花帶雨，上前，輕輕地撫着她的臉頰，“不哭了，我的二公主可不喜歡流淚……”
“黑鷹……黑鷹……”溫暖的觸感，讓橙兒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他還活着！可是他的撫摸，讓她更加控制不住，撲進黑鷹懷裏，放聲大哭起來，這麼多天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釋放。
“橙兒，對不起。”黑鷹摟着橙兒，下巴抵着她的頭髮，輕輕拍着橙兒的後背，“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對不起……”感受着黑鷹久違的懷抱，稍稍平復的橙兒輕聲呢喃了一句。
“你說什麼？”橙兒的話帶着哭腔，讓黑鷹一時沒能分辨出來她說了什麼。
橙兒沒有回答，默默從黑鷹的懷裏出來，伸手脫下了黑鷹的上衣，果不其然，他的胸口有一個猙獰的傷疤，劍傷，拜她所賜。
“疼嗎……”橙兒顫抖着手，輕輕撫上黑鷹胸前的傷疤，淚眼朦朧。
“不疼，沒事的。”橙兒的手有些冷，撫在身上涼涼的，黑鷹一把握住她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手怎麼這麼涼，好好照顧自己啊！”
“你恨我嗎？”看到黑鷹還是一如既往地那麼關心自己，橙兒心裏更是一陣難受。
橙兒的問題讓黑鷹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着撫摸着橙兒的長發，搖了搖頭。
“我都恨我自己……”橙兒掙開黑鷹的手，替黑鷹穿好衣服，然後把玉佩放到了他的手裏，“對不起，你的玉佩讓我弄碎了，我試着修復，可還是留下了一道裂痕……”
“這玉佩給你了就是你的，即使你把它丟了，我也不會怪你的！”黑鷹知道橙兒心裏肯定不好過，卻又不知道怎麼表達，才會借玉佩來說事，“玉佩你收好，別多想了，好嗎？”
“我覺得有點累，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橙兒明白黑鷹的意思，默默收起了玉佩，可是心裏那道坎，她一時還過不去，只能選擇迴避。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黑鷹知道橙兒總歸需要一些時間，至少現在自己回來了，相信橙兒的心結總會能解開的。
你沒死，真好……可是，我要怎麼面對你……
“黑鷹，怎麼樣？”看到黑鷹從橙兒房裏出來，金吒等人連忙迎了上去。
“給她點時間吧。”黑鷹搖了搖頭，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轉向清竹，“聖女，黑鷹想問一下，橙兒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外出嗎？”
“可以，雖然二公主還有些虛弱，但外出還是沒問題的。”清竹雖然不知道黑鷹什麼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不過不要長途跋涉，她現在容易疲累，身體狀況也不合適過於顛簸。”
“嗯，黑鷹明白了。”黑鷹點點頭，嘆了口氣。
“黑鷹，你問這個想做什麼？”金吒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黑鷹，問出了幾人都想問的問題。
“我想帶她出去散散心，到處走走也許更有利於她的恢復，或許心情會好些吧……”黑鷹看向橙兒的房間，眼裏充滿柔情。
“也好，那我和金吒一起去？”黃兒想着要保護黑鷹和橙兒，一時脫口而出。
“三姐，人家過二人世界，你和金吒湊什麼熱鬧！”青兒略有些調侃地看着黑鷹，“你不怕黑鷹不開心啊！”
“胡說什麼！”黃兒臉一紅，小心地看了一眼黑鷹，“我……我不是想着要保護他們嘛！”
“三公主，要不你就和金吒太子跟我們一起？”黑鷹笑了笑，“多幾個人，也更有樂趣，而且有你在，我想橙兒會更輕鬆吧……”
“謝謝二姐夫！”黃兒衝著青兒吐了吐舌頭，“這可是二姐夫說的！”
二姐夫……聽着黃兒的稱呼，黑鷹默默笑了，這個稱呼，感覺……很順耳啊！
“二姐，你看今天天氣多好，你別老待在房間裏嘛！我們姐妹幾個出去走走吧！”第二天，天氣格外的好，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五妹，你和三妹、七妹去吧，我就不去了。”橙兒看着前來邀請的青兒，扯了扯嘴角，她是真的不想出門，怕遇到那個人。
“哎呀，二姐，晒晒太陽對身體好啦！”青兒撒嬌地抱住橙兒的胳膊，搖晃着。
“好了好了，你別搖了！”橙兒無奈地制止了青兒，搖得她都有些發暈了，“只有你們三個吧……”
“嗯！就我們姐妹幾個！”青兒能猜到橙兒在憂慮什麼，忙不迭地點頭，“走嘛，三姐和七妹在等我們呢！”
“好好，我知道了，我跟你去。”橙兒最終妥協了，既然青兒說只有她們幾個，那想來不會碰到他吧！
“那我們快走吧！”青兒連跑帶拽，拉着橙兒就往外走。
“五妹，你不是說是三妹和七妹嗎？”青兒拉着橙兒到了一片竹林，可是出現在眼前的不是黃兒和紫兒，而是一抹黑色的背影，橙兒只一眼，就認出了等着的是誰，轉身想要離開。
“如果我說是他找你，你還會出來嗎？”青兒攔住橙兒，拉着她靠近黑鷹，“他昨天和你聊過以後，就知道你會不願意麵對他，他了解你，所以今天才拜託我帶你出來！”
“你騙我……”橙兒不滿地瞪了一眼青兒，“我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他……”
“我還和以前一樣，有什麼要想的？”黑鷹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來，微微笑着，“五公主，謝謝你把她帶來。”
“那……二姐、二姐夫你們聊，我先走了。”青兒推了一把橙兒，把她推到黑鷹懷裏，一臉壞笑地着看了一眼橙兒，轉身跑開了。
“我……”橙兒反應迅速，連忙從黑鷹懷裏出來，臉上略有些尷尬，“你知道的，她……她就那樣……剛剛的稱呼，你別在意……”
“沒事。”黑鷹看着橙兒的反應，有些好笑，湊近她的臉，輕聲說了一句，“我覺得……挺好聽的啊！”
黑鷹溫熱的氣息打在橙兒臉上，暗示性的話語讓她的臉有些微微泛紅，連忙又退開了幾步。
“你……你找我來想說什麼？”橙兒別過頭，不看黑鷹，不管是那件事，還是剛剛發生的那些，都讓她在面對黑鷹的時候，覺得有點兒尷尬。
“我要走了……”黑鷹故意不再往下說，只是靜靜地看着橙兒。
“啊……那……那你走好……”橙兒聽到黑鷹的話，先是一愣，隨即強顏歡笑地抬起了頭，對着黑鷹揚了揚嘴角。
“你不跟我走？”黑鷹調笑地看着橙兒，她還是那麼逞強，明明不捨得，死活不說。
“我……我幹嘛跟你走……”橙兒迴避着黑鷹的目光，果然，還是不能看着他，“我跟三妹他們一起。”
“巧了，三公主和金吒說要和我同行，遊覽人間這大好河山！”黑鷹壞笑地看着橙兒，“你要怎麼辦？”
“你設計好的！”橙兒終於明白過來，瞪了一眼黑鷹，又把頭轉開，“我不走，我……”
“橙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等橙兒說完，黑鷹就打斷了她，雙手緊緊握着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你看着我，我現在好好地在這裏，什麼事都沒有，所以你真的不用去想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黑鷹，你不明白，我……”橙兒看着黑鷹的眼睛，那雙眼睛是那樣柔情，可是差一點，她就要永遠失去他了，“我多慶幸你還活着，慶幸母后讓你肉身還魂，可是無論怎樣，都改變不了我曾經親手……”
“別想了！”黑鷹心疼地把橙兒摟進懷裏，撫着她的秀髮，輕聲安慰，“跟我走，什麼都別想……”
“我……我……”怎麼回事，這時候心口疼……
“橙兒，你怎麼了？！”感覺到懷裏的人有些不對勁，黑鷹連忙低頭查看，卻看見橙兒一隻手捂着心口，臉色有些難看，不由地一陣緊張。
“我沒事，最近老這樣……”橙兒勉強地笑了笑，可蒼白的臉色明顯在訴說著她有多不舒服。
“我帶你回去！”黑鷹哪裏還有心情再說下去，打橫抱起橙兒，就往回趕。
“黑鷹……”橙兒一手捂着心口，一手緊緊抓着黑鷹的衣服，難受萬分的她還是撐着說出了一句話，“跟着你，天涯海角……”
“嗯！”聽到這句話，黑鷹不由地更加抱緊橙兒，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第一步，讓她答應跟自己走。
看着懷裏疼得昏睡過去的橙兒，黑鷹不免心疼，可他也始終相信着，以前那個驕傲認真、武藝高強的橙兒，總會回來的！
“聖女，她怎麼了？”黑鷹焦灼地看着清竹，“她說她心口疼，然後就昏睡過去了……”
“公子不必擔心，二公主沒什麼大礙，只是餘毒帶來的後遺症。”清竹從黃兒那裏得知，黑鷹還不知道橙兒中了‘情煞’的事，為今之計，也只能先幫着隱瞞了，“以後也可能會時不時這樣，睡一覺就好了。”
“就沒辦法嗎？”想到橙兒痛苦的神情，黑鷹於心不忍，難道每次她都要忍受這種痛苦嗎？
“試試這種丹藥吧，一次一粒。”清竹想了想，還是從袖子裏取出了一小瓶丹藥，“可以降低二公主的痛苦，也可以暫且減少發作次數。”
“嗯，謝謝聖女。”黑鷹接過藥瓶，倒出一粒藥丸，喂橙兒吃了下去。
“聖女，那是……”看黑鷹專心照顧橙兒，黃兒連忙把清竹拉到門口，輕聲詢問。
“那瓶葯現在可以勉強克制二公主體內的‘情煞’發作，不過到後期也是壓制不住的。”清竹嘆了口氣，“三公主，等到那小瓶葯吃完，如果還沒有解藥，‘情煞’再次發作的時候，二公主雖然一定時間內不會有性命之憂，但必定會痛不欲生的！到那時，對二公主而言，可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我……我知道了。”黃兒擔憂地看了一眼黑鷹和橙兒，橙兒如今這種身體、心理狀況，黑鷹和她又是剛剛重逢，這讓她現在怎麼開得了口啊！
“現在說確實也不是時候。”清竹看出了黃兒的難處，略一沉吟，開口，“三公主，那小瓶藥丸應該可以讓二公主撐過這六個月，您挑一個合適的時間，再告訴黑鷹公子吧……”
“六個月……”黃兒輕聲重複，然後點了點頭，“黃兒明白了。”
黑鷹，你會救她的吧？可是二姐，你……肯定不會同意的，是嗎？黃兒心情複雜地看着黑鷹和橙兒，到底……怎麼辦才好？！
“嗯……”橙兒睡了大概有兩個時辰左右的時間，直到中午，才輕哼一聲，皺了皺眉，醒轉過來。
“你醒了？”早在之前，黃兒等人就已經退出了橙兒的房間，只留黑鷹守着她，此刻見到橙兒醒過來，黑鷹連忙湊了上去，“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橙兒輕輕搖了搖頭，坐起身靠在床頭，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他，想必她心裏多少是欣喜的吧！
“已經中午了，餓了吧？”黑鷹拿過床頭放着的一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勺，遞到了橙兒嘴邊，“七公主剛才送來了一碗養身粥，正好你醒了，粥也涼得差不多了，嘗嘗？”
“我……我自己來吧。”橙兒的臉莫名染上了絲絲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拿過黑鷹手裏的碗和勺子。
“張嘴。”黑鷹也不多說什麼，拿着勺子不放，一直放在橙兒的嘴前。
橙兒猶豫了片刻，看看黑鷹，又看看面前，紅着臉張開了嘴，吃下了勺子裏的粥。黑鷹見狀，滿意地揚起一個笑容，又舀了一勺餵給橙兒，這次橙兒也不再多加拒絕，一口接過，只是臉上依舊一片紅雲。
“橙兒，三公主接到天庭來的消息了，”黑鷹見橙兒吃得差不多了，把碗往旁邊一放，取出一方手帕，一邊替橙兒擦了擦嘴，一邊說著，“柳兄醒了，除了身體有點虛，其他都還好；六公主也沒什麼大礙了，已經回到了七仙閣休養……”
“是嗎？”橙兒聞言而笑，“那真是好消息！”
“是呀，大公主他們都特別高興！”黑鷹看着橙兒的笑容，也是打心底高興，他真希望她能永遠沒有病痛和煩惱，“對了，三公主說，娘娘已經找了個吉日，就在一個星期以後，讓我們七對在凡間成親，想來明後天的，大公主他們也該下凡了！等我們成親以後，我就帶你去遊歷凡間……”
“成親？！”橙兒聽到這個詞，有些驚訝，求證似的看着黑鷹，眼神里透着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神色。
“嗯，娘娘說我們該經歷的也都經歷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舉行婚禮了。”黑鷹眼神里充滿期待，他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在天庭二公主面前略有些自卑的小捕頭，經過那麼多事，他更深刻地體會到，以後的人生篇章，要由他和橙兒共同譜寫！
“我……黑鷹，我們能不能……”橙兒看着黑鷹，眼神有些複雜，猶豫了好久，才繼續說下去，“我們能不能先不成親？”
“你……”黑鷹聞言，愣了片刻，再抬頭看橙兒略有迴避的目光，有些猜到了她的心思——還是那個心結。
“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橙兒見黑鷹半天不說話，以為他生氣了，連忙開口想要解釋。
“好啊，我們去給娘娘說說，我們先不成親！”黑鷹笑着捂住了橙兒的嘴，目光極盡柔情，“我尊重你的意思，我會等你。”
“我……”黑鷹鬆開了手，可是橙兒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了，看着黑鷹，只覺眼裏有些酸澀，到底是她對不起他吧，“對不起……”
“說什麼呢你！”黑鷹輕輕把橙兒摟進懷裏，橙兒身體一緊，卻沒有推開，任由黑鷹抱着自己，聽着他的柔聲細語，“橙兒，我現在很好，而且有你在身邊，我真的很滿足！我了解你，那件事你不會那麼快釋懷，所以我會等你，等你願意忘記它……”
“謝謝……”橙兒愣了一小會，摟住了黑鷹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肩頭，“木頭，我愛你，只是……”
“我懂。”抵着橙兒的秀髮，黑鷹有些心疼，她就是太較真了，不然玉麟的事她也不會一直不能忘懷，可誰又能說這到底好還不好呢，“不過啊，我現在好好的呢，所以你也要嘗試着，不再去回憶那件事了，好嗎？”
“嗯……”橙兒不再多說，埋頭在黑鷹懷裏，靜靜感受着他帶給她的溫暖。
只要有你在，我就滿足……黑鷹，我又何嘗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