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章 一老一少性執拗
自那日莫心天行瀟弱三人走後,肖宜末便悉心照顧木如風,每日運內力替其調理內息,到得第三日上木如風才漸漸醒轉,他醒來后瞧着一枯瘦如柴的老者,疑驚不已,他雖初醒,卻一直挂念任天行莫心瀟弱三人,想到那日在小島之上,親眼見到朱手神偷折磨莫心眾人,隨後自己昏暈過去,此後之事便無從知,現下醒來是以首先問道:“我任叔叔,莫姑姑還有瀟弱妹妹呢?”
肖宜末見他雖是年幼,卻如此深重情意,很合其心由此回道:“他們走啦,以後你便在這山上度日。”
木如風向來依戀他們,又不懂‘他們走了’這四字是何意?還以為他們遭了毒手,由此凄然哭泣起來,他從床上跳起說道:“我要尋他們去!”
肖宜末見其哭泣不已,好不着惱,右手一拂又將他推回床上,隨後怒道:“哭哭啼啼,卻不知羞,身為男兒,怎的如此?”
肖宜末的內力何等高深,只便是這輕輕一推,也讓木如風心口吃痛,再一牽動內息,更是血氣翻湧,又昏暈了過去。
肖宜末見自己出手太重,好不後悔,他忙及又按住其丹田,運氣調理,過得一盞茶功夫木如風才又醒轉,他見這老者言語激烈,又隨意出手打人,心下便無了親近之意,一門心思里只想着離開此地,若是以後都陪在如此怪癖之人身畔,那才是人生中的大不幸,但他又感念其相救之恩,便想他以後若再打我我不還手便是,這樣也沒欠他甚麼。其實木如風還是年幼,其所思所想未免有些稚氣,但其心如此卻也很是難得。
幾日裏來,肖宜末都遵守與莫心天行二人之約,替木如風運功調息內脈,但他性子執拗,木如風又倔強如斯,兩人即便每日照面都很少言語,木如風一門心思里只想着下山去尋莫心他三人,但都被肖宜末制止,這樣一來木如風對他更是不喜。
過得十日,肖宜末便叫來木如風說傳其運功之法,以便他自己能調理體內真氣,木如風卻想若學得其所授之法,日後且不稱其一聲師傅,那樣不就受制於他,終生難離此山,由此拒絕道:“我才不學,你放我下山去!”
肖宜末見其如此不受情,只氣得面色青紫,他一拂袖便道:“好,我現下便給你尋一處所葬之地,過五日便來揀你遺體。”他如此說當真如此做,五日裏來都不曾替木如風運功療傷,其還真在後山裡看了一處地回來后對木如風說:“我已找好了所葬之處,不日後便替你做完生后之事,哼,死了也如此麻煩!”
木如風只道他說笑而已,沒想到其果真如此絕情,其心下更是氣憤悲傷,想去之意更盛,這幾日裏來連一句話也不願與其說,更不吃他做的飯菜。想來這一老一少,都不願向對方低頭,為著幾句話較真當真可笑得很。
其實木如風若像韓瀟弱般說話親切些,定然會討得肖宜末的歡心,他也會將其畢生所學傳授於他,只可惜木如風性情向來如此,誰待他好他就依戀誰,誰若待他不好即便再大的情他也不理。兩人都是這般好強之人,遇到一起必然無好結果。
幾日裏來木如風都鬱鬱寡歡,心情悶躁,有時又大發脾氣,而潛運內功之法更勝在心平氣靜,他性情如此便牽動體內真氣,漸漸得便覺替內真氣又不斷渙散開來,衝擊五臟六腑七筋八脈,每日裏疼得眼冒金星,但其卻是倔強不已,無論怎生疼痛難熬,決不叫出一聲,更不向他求情,到得後來便又昏死了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木如風只覺得體內一股暖流湧起,心下好生舒適,全身也不似以往般疼痛了,他清醒過來后只見到身前放着一碗青菜白飯,心裏料定是肖宜末所做,木如風雖性情倔強,但心裏實是知道其對己並無歹意,由此多了幾分感激之情,而他又餓了幾天,早已飢腸轆轆,即便面對如此飯菜也是口流涎液,他忙得捧着碗飯大口吃將起來,一碗飯菜下肚之後元氣也漸漸恢復。
肖宜末知他性情,心想他雖年幼,骨氣卻硬,若他真不肯與自己習練修習內功之法,只怕日後真成一廢人,那時有違與女娃子之約,豈不丟了顏面。他心裏這樣想此後也便漸漸收了脾性,也不再對其冷言以對,只是其仍如往常般話語裏無半點親近之意。這樣又過了五日肖宜末又對木如風道:“現下你跟不跟我學修習內功之法?”
木如風卻是低頭不語,仍是不應,肖宜末怒道:“若不是莫家女娃子再三求我傳你心法,我才懶得理會於你,沒想到你卻如此不知好歹,哼,早知道我當初便不應救下你四人,免得多了今日這些蠢事。”
木如風這半個月來還初次從其口中聞得莫心天行消息,頓時欣喜不已,忙問道:“莫姑姑任叔叔還有弱兒妹妹無事么?”肖宜末見他只聽得其姓名便露出如此關切之色,而對自己卻半無這份情意,心下里好不是滋味,他‘哼’一聲道:“若不得我救他們便已死了。”
木如風見他們無事,心下不知有多歡喜,他又追問道:“那他們到了何處?”
肖宜末見他字字句句間問的都是他們之事,心下氣惱面上鐵青,他長袖一拂說道:“你學是不學?問這許多作甚?”
木如風見他又毫無緣故地跟自己發起脾性來,心下好是着惱,自然不願跟其學練,但轉念一想莫姑姑千辛萬苦向這怪人求得教我心法,說不定還答允其作何事,而我卻執拗不學豈不枉費了她一番心意,而我若學得之後便無須每日裏靠他用內力替我調息,那也好得很。他這樣想一遍之後便應道:“我學便是!”
肖宜末見他向自己低頭認肯,好不高興,卻又強自壓住歡喜,只冷言嬉笑道:“我道你有多大能耐呢?”他這一奚落,木如風卻也是面上一紅,想反駁又忍了下來。
接下幾日來,肖宜末便帶其到翠林間,讓其盤膝靜坐,此處翠林處于山頂之上,風高過頂,只聽得翠竹相映撞擊之聲不絕於耳,而林間又多鳥蟲,整日裏啼叫不休。
肖宜末只對其說道:“你每日裏在此靜坐十個時辰,不論颳風下雨都不得離開,需做到心無旁騖,去了雜念,你可能行?”
木如風聽其要自己每日在此靜坐,最初心下恚怒,心想他定是變着法的戲弄自己,但聽其說到最後‘你可能行’這幾個字時,激起其好強之心,便爽口應道:“那有何不行的?”那老者也不應答甚麼,徑得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