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章 逃離絕峰托遺孤
木純康自也識得此掌法,他鎮定心神,不讓自己受此聲音所亂,眼見掌力已到,木純康難以以內力與其對掌,他偏身而下,右手橫勾,左手反抓,竟將其手腕格住消去此招,但此距相近,木純康竟也受到掌勢餘力,只覺虎口疼痛,他也不願顧此,右手變招便直擊其胸口,齊東陽頓時慌了神,他哪料到木純康竟會突出此招,又竟敢不顧自性命,而自身右手被其格住,難以動彈,他左手忙急探出使招‘守缺式’,直抓木純康肩關節之處,木純康此刻招已出,距離又只在寸許之間再難變招躲閃,只見木純康右手擊到,齊東陽只覺五臟六腑竟被震碎。
在此瞬間齊東陽左手橫抓其肩,五指嵌入骨節中,只聽得‘喀嚓’一聲,木純康手臂便被折斷。
想着這兩大高手出招之間自然不同凡響,那齊東陽按耐住胸口巨痛,左手運功想打通所凝滯氣,但他稍一運氣,血液流得更暢,一口鮮血從胸口噴涌而出,齊東陽不願讓在場武林人士瞧見自己身受重傷,竟又強自吞了下去,想來木純康此掌打在人體最干係處,其心臟又何等脆弱,因此齊東陽哪能再度用功。
而木純康其手臂被斷,內傷又及重,方才鬥法完全是不顧性命,現下這般,只痛得自身幾次欲要暈厥過去,他見手肩處暗暗有黑血流出,方知齊東陽指甲上竟塗有劇毒,他想開口責難幾句,卻又哪有開口之力。
齊東陽門下弟子見其師傅受傷,忙及上前照應,那二弟子通達天鐵杖一杵,便大喝道:“你竟敢傷我師尊,快把經書還來!”
天行見狀忙扶着莫心走將上來,他見木純康面色發黑,再見臂膀黑血不斷滾流而下,頓時氣憤難抑,只道:“我討解藥去!”
此話一出齊東陽門下弟子便一涌而上攔住任天行,齊東陽在後喝道:“把經書給我搶奪回來!”此話一出其門中弟子齊擁而出,任天行待要舉劍相擋時,木純康吃力止道:“任弟,快些離開!”
任天行不願這般,見他受傷如此之重,怎能不索要解藥,他挺劍而出,木純康見狀,不願其再多作無謂的拚鬥,當即運氣使足最後一道真氣左右兩手一抓便拉起莫心天行二人騰空而起,落於那白馬之上,他一抖韁繩那馬便嘶鳴而起朝峰下奔馳而去。
當白馬奔出幾許時,被系在一棵大樹上的黑俊靈拼力扯斷繩索,朝天行奔馳而來。那齊東陽門下弟子見三人落跑,當即追將下來,在場有些武林人士見他三人竟皆身受重傷,倒可趁此混將進去,再等機會對其三人痛下殺手,奪回這半經書。
三人奔下山峰,任天行勒住韁繩,白馬頓時停住,他一瞧木純康,只見他身體膚色如墨,毒只怕已將攻心,任天行對毒物無半點了解之處,此刻莫心又重傷昏迷,這情景只急得他頭冒冷汗,全身酥軟,深怕他大哥因此而絕命此地。
正在此時,只聽得一陣呼喊聲,此起彼伏,一群人追將下來,任天行回首一看,只見眾武林人士都沖將過來,看情形是想奪去這半經書,任天行哪敢戀戰,當即拍馬急行,等得此馬疲了又換乘黑俊靈,這樣奔走一個時辰,才將那幫人眾甩將於後。
行至將近日中,任天行見有一處棚屋,將及下馬,抱起莫心,木純康此刻也虛弱不已,當天行要上前扶住時,只見得他探出而下格開其手,示意自己走進去,天行知他大哥性情如此,不願累加他人,只好作罷,但只見到其背影,頓覺世事滄桑,也不知大哥他將會怎樣?
任天行抱着莫心,推開草棚屋門,只見裏麵灰塵滿積,看來已很久無人居住,任天行用衣袖將床榻拂掃乾淨,再將莫心抱於上面,他再一回來照顧木純康,卻見他正盤腿打打坐,運功逼毒,天行坐於其旁以加守護,只見得木純康臉上黑氣聚攏又散,無法將毒逼將出來,只累得大汗淋漓,他嘆將起來,道:“任弟,大哥只怕再難痊癒,性命便在頃刻之間,我托你件事可否?”
任天行突聽此言,只嚇得大叫起來:“大哥,我可以助你療傷逼毒,怎可說此喪氣話!”
木純康搖頭道:“此毒厲害無比,一運氣毒性便更強,我身受重傷,即便是不中毒只怕也難活命,現下你大嫂離我而去,我生於此世也覺無味,還不如早早地去了,只是我那孩兒如風卻無人照顧,我甚是對他不起,若你當我大哥,便替我照顧於他,傳他武藝,長大后只願是個堂堂君子也就無所求了。”
任天行聽其說這般話,頓時難以自已,竟也流出幾行淚來,想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此刻至親之人命將息矣,教他又怎的不傷心呢?任天行只得點頭稱允道:“大哥所託為弟自不敢半點有違。”
木純康聽此言當即會心一笑,說道:“任弟這般我也放心了,我死後只願與秋痕同穴,生死與共,也不忘此誓言,但望任弟替我完此心愿。”
任天行越聽越覺傷心,卻又無甚妙法替其解毒,只得點頭應許,木純康見他如此伸手輕拍其肩,道:“任弟,莫姑娘是位好女子,雖有時行事有所偏頗,但其心地很是良善,你定要好好待之,她與我青龍派有說不出的淵源,哎,舊時那些瑣事也便不提,只是這半卷經書且莫讓其落入宵小之徒之手,你可知曉。”
他從懷中掏出那半卷長袍所載經書,交於天行手中,任天行依言接過,木純康交代完這些事,頓覺無所依戀,他閉目盤坐,片刻後頭頸便攏拉下來,卻也命所歸矣。任天行見其大哥離去,自然悲痛不已。
莫心昏迷中聽得有人悲戚之聲,頓時想:“這聲好生熟悉,定是任大哥,莫不成我已死了,以至於他這般傷心,若是如此他此生孤身一人,好不寂寞,誰又能為其作伴。”
她這樣思量着,心口便一陣絞痛,掙扎片刻便醒了過來,她睜眼一見這屋頂,陳舊無比,心想我這是身處何地,她轉過頭便瞧見一旁的天行,頓時欣喜不已,她輕聲喚道,聲音微弱無比:“任大哥!你是怎的?”
任天行見莫心醒轉過來,忙上前扶起她來,悲切道:“莫兒,木大哥他去了!”
莫心一聽此言,雖不明所以,但知木純康與他情同手足,恍惚間又憶起那日被齊東陽那賊子打落時是其相救,頓時也哀傷起來,只道:“木大哥他仁義俠愛,卻又這般不幸,怎不叫人傷心,任大哥,我們將其好生安葬吧!”
任天行點頭稱允,想着要將木大哥與其愛妻合葬,但此地到青龍山距離甚遠,一時又不知該如何安好,只道:“木大哥身前有一遺願,希望與我大嫂同穴而眠,這我定要為其辦理安妥!”
莫心聽此頓覺木大哥如此重情重義,天下幾人比之,而師傅到最後卻又這般,死於深愛之人掌下,人世間情卻如此,怎叫人不暗嘆,由此回道:“木大哥既有此遺願,我們定當替其完成,只是這路途遙遠,帶其遺體回青龍山定是不妥,只得將其火化,任大哥我們去搬些柴火來!”
任天行很是不願其大哥遺體被毀,但現下這般又無所良策,也只得點頭稱許,莫心待要下榻時,任天行忙勸阻道:“莫兒,你身體重傷,還是我來吧!”
莫心搖頭不許,只道:“木大哥生后之事,我怎推脫,這也算是我報答其救命之恩!”任天行見莫心堅持也不加阻攔,當即出了棚屋,他見棚屋旁有一雜亂的柴房,就從中抱些柴火出來,鋪在地上,莫心也強撐着軀體,搬動柴草,天行怕莫心初愈對其身體有礙,自己快步如飛,好多抱些,片刻間便已堆好,任天行抱起木純康遺體,置於柴火上,他打亮火折丟入柴火中,那柴火瞬息間燃燒起來,紅色耀光映着莫心天行面頰上,猶如跳躍的心,不停顫動。
火光持續了半個時辰,等一切燃盡時,天行將木純康骨灰放入罐中包裹好便及攜同莫心乘上黑俊靈便朝青龍山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