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傳意識到網絡
“小濤哥，你研究得怎麼樣了？”量美子一臉興奮地看着那頂頭盔在他一雙靈巧的手裏翻來覆去。
“這玩意兒難不倒我！來——”他拖着一把皮藝橡木椅到啟風1號的機櫃附近，“你乖乖地坐下，馬上就可以開始了！”
她猴子一樣靈巧地蹦到椅子前坐下，梳理一下自己的頭髮，“我準備好了哦，你來吧。”
他把頭盔輕輕地戴到她的頭上，將頭盔數據線的一端連接到啟風1號的主機接口，電源線插頭在插座上插好，然後他蹲在她的面前緊握她的雙手，“量美子，你真的準備好了嗎？我總感覺我還沒有準備好。”
“哈哈，小濤哥，看你那副緊張的樣子，”她一臉調皮地沖他笑着，“搞得跟訣別送行似的！如果你還緊張的話，那我們就來一個吻別怎麼樣？”
“我真笨，怎麼就沒想到呢？”他探起身給她一個深深的長吻。
“你放心吧，頂多看兩個小時我就會回來的。”
“你閉上眼睛，我會讓你進入休眠模式，直到你回來。”
她聽話地把眼睛閉上。他則操縱頭盔先使她休眠，然後再掃描她的量子大腦。雖然等一會兒在完成她的思維模式上傳之後，他仍舊可以喚醒她，但如果那樣做的話，就會導致晶片里的“她”和網絡上的“她”思維不同步，到時就會出現兩個量美子，這是他所不願看到的。頭盔的面板上有兩個傳輸源選項，一個是量子大腦，另一個是生物大腦。他選中了第一個，深吸一口氣就果斷地啟動了頭盔的上傳程序，面板上的綠色進度條開始顯示上傳百分比，然後他就靜靜地站在旁邊等待結果。
唐晉美剛走到門廳前就被人喚住，她忙尋聲望去。
“唐總，打擾了，我是龍原大學的秦明劍，此番前來是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文質彬彬的秦教授一下車就一陣疾行來到她的面前伸出右手。
她趕緊與之相握，露出迷人的微笑，“秦教授，龍原大學的學術帶頭人，久仰大名，您找我有什麼指教儘管直說。”
“指教不敢。事情是這樣的……”
“我只知道趙總經理出了車禍，沒有想到會這樣嚴重。”她無限傷感地重重嘆了聲氣，“量美子的確在我這裏，不過是她主動找來的，既然她原本就屬於您的實驗室產品，我理應歸還。她現在應該就在大廳，對了，您說的小高也應該在裏面。教授，我們進去吧！”
阿雅一見到老闆進來就慌了神，她支支吾吾地說，“唐總，我們——”
秦教授一進來沒看到小高，就忙問，“請問二位，有沒有見過一個又高又瘦戴着眼鏡的年輕人來過這裏，他叫高科？”
阿雅神色慌張地看了羅輝一眼，後者不動聲色地對她搖搖頭，她急忙答道，“沒有，我們沒有見過。”
“奇怪，這小子究竟哪裏去了？”教授自言自語着掏出手機就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倆的小動作沒逃過晉美的雙眼，她臉色一沉，“你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唐總，我——”羅輝準備一個人扛起所有的責任，他剛要坦白就被教授的聲音打斷了。
“他手機關機呢！這個小高真不讓人省心，他不經常走這邊迷路了也說不定，先不管他了。對了唐總，你不是說量美子應該在這裏嗎？”
晉美繼續問他倆，“不要告我說量美子你們也沒看見！”
“喔，量美子在右翼樓四層呢，她和林濤在一起！”阿雅急忙回答。
“秦教授，我們過去吧！”晉美跟在教授後面回頭看一眼羅輝，“你也跟着過來，前面帶路！”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女孩現在真像一具沒有了靈魂的外殼靠倒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林濤不禁開始後悔，她只是一個機械人怎麼不好騙呢，偏偏自己還要煞費苦心來滿足她的願望，萬一上傳失敗怎麼辦？會不會繼而影響到她的量子腦本體？他胡思亂想着開始無法控制自己想要喚醒她的衝動。這個時候，外面有人走進監控室。
“小濤，你來這裏上班還習慣吧？”
“秦老師！您怎麼有空過來了，哦，對了，您是來找小高的吧？他——”他說到這裏打住，猶豫着後面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濤，先不要管他了，我是有急事過來的，我必須立刻帶走量美子，因為舒怡……就是你以前公司的總經理她出了嚴重的車禍，醫生說她的後半生再也不能下床走路，她的父親怕她醒來后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就想出了移植她的大腦到一具機器身體之上，因為量美子的外形幾乎就是趙舒怡的翻版。唉，可憐的孩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這個作伯伯的也只能為她做這些事了。”教授說著低下頭去擦擦自己的眼角。
“你是說舒怡她——”林濤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如五雷轟頂，他萬萬沒想到那名出車禍的女孩會是她，雖然現在他和她的關係因為一些誤會弄僵了，但他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她的愛，量美子畢竟是一個高度擬人化的機械人，也許在他心裏她從來都是趙舒怡的替代品，如今當得知真正的趙舒怡遭此厄運后他怎麼能接受得了。他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抱頭痛哭。
“林濤，事已至此，節哀順變吧。”晉美蹲到他的面前安慰道，“你要相信秦教授，他一定會讓趙舒怡重新站起來的。你不要難過了，量美子我們帶走了。”她拍拍他的肩膀起身立即吩咐羅輝，“幫教授把量美子扛到車裏！”
等羅輝扛着量美子下樓后他才從悲傷中清醒過來，他邊朝着門外呼喊邊從地上站起來，“喂，羅輝，你個混蛋！你趕緊把量美子給我放下！”他欲衝出門外卻被秦教授死死地攔住去路。
“小濤，你冷靜點！難道你不想救舒怡了嗎？”教授一臉肅然提醒道，“量美子去了她該去的地方，你就不要添亂了。”他一下子看到了機櫃旁已經被使用過的腦機接口頭盔，頓覺心裏一緊，他苦笑着搖搖頭，“這樣也好，15號的量子大腦已經被你毀掉了，正好成全了舒怡……”
“秦老師，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林濤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是說15號……就是量美子她的量子腦已經被格式化了。因為意識上傳技術必須要保證原版的唯一性，無論是機器還是人，如果機器也算有意識的話。頭盔在拷貝或上傳完畢大腦信息的同時會把原版的信息抹掉，至於還能不能寫回，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這個技術。”
“秦老師，你是說……量美子已經死了嗎？”他頓時淚流滿面。
“說不定她就在那裏面！”教授隨手一指啟風1號的方向，嘆口氣說道，“就這樣吧，小濤，這頭盔就先放在你這裏。我必須要去醫院了，舒怡還等着我回去救她呢！”他說完轉向晉美，“唐總，我們走吧，讓他安靜一會兒。”
“林濤，你不要多想，好好保重，我下樓去了。”她跟着教授離開了監控室。
舒怡！量美子！才短短几分鐘你們就一個一個地從我的世界裏離去，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他背靠牆壁雙手緊捂滿是淚水的臉嗚咽着，然後他漸漸滑倒在地板上放聲哭泣。
“小濤哥！你在嗎？你能看到我嗎？”
他突然聽到房間內回蕩着一個悅耳的女聲，他連忙用衣襟擦擦自己的臉呼啦一下就從地上跳起來，他四處張望，“是誰？誰在叫我？”
“小濤哥，你可真笨！除了我量美子還有誰會從網絡里叫你？你還沒看到我嗎？”
在顯示牆其中一塊靠邊的屏幕上他找到了量美子，她依然是那副長發飄飄眼盼鼻翹的可人模樣，穿着T恤衫牛仔褲，雖然她只是3D影像卻足以讓他遠離崩潰的邊緣。“太好了，量美子，你還活着！我還以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