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歲,我高中畢業

→16歲,我高中畢業

1963年我16歲,高中畢業。

“打彈子”是孩童們的快樂遊戲。

高中畢業的體驗是永遠無法重複的。一群既可稱為少年也可稱為青年的人突然要為自己作出終身選擇了,選擇的範圍又毫無限制。你說將來想做中學語文教師、圖書館管理員,或外科醫生、國際海員而去報考相應的專業,周圍沒有人會笑你。人的一生就這麼短短的個把月時間的無限制狀態,今後到死也不會再有了。照理父母和老師應該來限制一下,但他們那時也正在驚喜自己培養的成果怎麼轉眼之間擁有了那麼多可能,高興得暈顛顛的,一般也拿不定主意。於是,在那個絕對不應該享有那麼大決定權的年歲,作出了不知輕重的決定。那個夏天那麼煩熱又那麼令人興奮,只有樹上的知了在幸災樂禍地叫着,使很多人成年後不願再回憶這種叫聲。

里弄的街坊,參參差差擠拼挨挨,逼仄的空間裏隨處可見生活痕迹。

與很多男孩子一樣,我照例也有兩個小夥伴,一個姓丁,一個姓張,成績都很好,相信只要自己願意,任何一所大學都考得上。一天在操場邊上商議,現在報考的大學分三類,一類為理工科,二類為醫科,三類為文科,我們三人如果各報一類,20年後一起週遊世界,定到哪裏都沒有不懂的事情了,那該多痛快!

這個想法很吸引人,立即通過,而且決定,一定要選每一類里最好(也就是最難考)的學校。那麼,三類怎麼分工呢?用三張小紙寫上號碼,折成小球往上拋,抓鬮。丁抓到了第一類,很快打聽明白,最好的是清華大學;張抓到了第二類,經過衡量也作出了決定,當時最難考的醫科是第二軍醫大學;我抓到了第三類,可恨的文科,該選哪所大學呢?三個人都苦惱開了。

肯定不能考名牌大學的中文系。為什麼三個人如此快速地一起作出這種判斷,現在回想起來還不大能夠理解。大概是覺得中文系裏鬧不出一個極有意思的工作,或者是覺得我們在中學早已把《離騷》、《論語》和幾十篇古文背得滾瓜爛熟,難道到大學裏再去做這種令人厭煩的事?張同學說:“我剛讀過郭沫若的自傳,連他也沒有上過中文系!”丁同學說:“巴金也沒有。”

那天的初步意向,我應該報考外文系,至於哪所大學的外文系最好,還要分頭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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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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