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小水果商
底下幾天太平無事,在萬通市場幫爸媽看了幾天攤子之後,程黎平想自己做點生意。自己沒什麼家底子,借錢也不好借,只能看那些低成本的行業。想來想去,選擇了倒賣水果。從水果批發市場搞了一批蘋果、枇杷、菠蘿、酥梨,運到類似程家村這樣的城鄉結合部擺攤,一天也能賺個兩三百塊。
這行業掙的是辛苦錢,而且要跟戰鬥力超強的城管打游擊戰,但總算穩定下來了。做父母的也很欣慰,或許兒子一輩子都不能大富大貴,可不管是去工地搬磚,還是倒騰水果買賣,都顯示出了兒子踏實穩重的一面。老實人,不可能一直都吃虧的。
藉著賣水果的機會,程黎平把黎城周邊都轉了一遍。城西是重點發展區域,政府、企事業單位,高檔商城和消費場所,大多數分佈於此。換句話說,這裏的消費能力最強,生意好時,一天凈利潤能達到四五百塊。當然,這裏的房價也是黎城首屈一指,商品房單價竟然逼近一萬五大關。城南是程黎平的老根據地,以程家村為例,雖然租住戶很多,但消費能力不強,一天起早貪黑也就是賺個百十塊錢。城東有一家大型煤礦,工人收入不錯,只不過周圍都幾家大型水果超市,也沒有程黎平的生存之地。城北臨近國家級貧困縣西邑縣,年輕人全部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老弱婦孺捨不得把錢花在吃水果上,程黎平在這裏蹲了幾天,才賺了七十塊錢。
不知不覺半個月就過去了。程黎平算了算自己的收支情況,本錢是工地搬磚掙錢的一千塊,現在連本帶利有了三千多,算起來凈利潤兩千左右。晚上吃飯時跟老媽一說,老媽驚喜的說道:“那還不錯啊,一個月賺四千,一年就是四萬多。加上我和你爸掙的,幾年就能把房貸還清了。”
程黎平笑道:“等手上賺個幾萬塊錢,去城西那邊弄個門店,生意會好很多。現在還不行,遇到城管就得跑,上次跑掉了兩兜香蕉,虧了一百多。”
老媽嘆了口氣,說:“不容易啊,唉。”
程黎平還沒接口,門外程紅彬的聲音響了起來。“平哥,你在家嗎?”
程黎平起身開了門,遞給程紅彬一根煙。程紅彬看着程黎平手裏的喜鵲牌香煙,道:“抽不慣這個,喏,嘗嘗我這個。”
程黎平低頭看了一眼,原來程紅彬拿出來的是陽光利群。“可以啊,混上檔次了。”程黎平笑着說。
“那啥,平哥,你跟我說實話,王老三是你廢了的不?”程紅彬抽了口煙,悄聲問道。
程黎平生怕老媽聽見,拽着程紅彬往外面走。“說什麼呢,發生什麼事了?”
程紅彬挑挑眉毛,笑道:“平哥,你可別跟我裝糊塗,你這樣說,我就知道了,那天肯定是你把王老三給拾掇了。”
程黎平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淡然問道:“現在啥情況?”
程紅彬皺着眉頭,道:“王老三倒沒啥本事,腿斷了,現在在醫院躺着呢。但是他大哥不好惹,公安局的二把手,現在正查這事兒呢。”
程黎平笑了笑,道:“那就查唄,到處都是天網監控,很容易查出來的。”
程紅彬撇撇嘴,說:“要是別人乾的,估計早查出來了。不過,要是平哥你乾的,估計明年他們也查不出來。王家老二手底下有不少職業混子,現在正到處問,我在酒吧聽說了,給你報個信,千萬別露出什麼馬腳。”
程黎平抽了口煙,慢慢的吐出去,沒有說話。回想起那天收拾王老三的場景,似乎有很多漏洞。畢竟黎城變化很大,他不知道加州豪軒酒吧外有沒有隱蔽的攝像頭,也不知道那個出租車司機會不會多嘴,還有公園出來后打的那個摩的,萬一向王家兄弟告密,麻煩就上身了。不過,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如果怕惹禍上身,當初自己就不會出手了。
程紅彬只是性子急,也不是傻子,頓時就明白那件事肯定是程黎平乾的了。他嘿嘿一笑,道:“不管怎麼說,平哥,乾的漂亮。咱兄弟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萬一有啥問題,給我打個電話,保證立馬就到。”
程黎平笑了,拍拍程紅彬的肩膀。程紅彬扔掉手裏的煙頭,說:“那行,平哥,我先回家了,老頭子那邊出了點事,工程款要不回來,我去幫忙出個主意。”
拖欠工程款這件事,當初在工地上程黎平就知道了,這些天忙活自己的小生意,也沒顧得上去老程叔家裏問。聽程紅彬這麼一說,程黎平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也跟着去了程紅彬家。老程叔正坐在客廳里喝悶酒,喝的滿臉通紅。老程嬸坐在一旁垂淚,亞亞坐在旁邊,似乎在勸解。
看到要強的父親如此消頹,暴躁的程紅彬頓時急了,叫道:“明天我去找他們,姓曹的再不給錢,我一刀子捅死他。”
程黎平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小老弟,話說的好聽,“幫忙出個主意”,捅死人家算什麼好主意。老程叔板著臉,道:“閉嘴,臭小子,還嫌不夠亂吶。”看見程黎平跟進來,象徵性的舉了舉杯子,說:“黎平來啦,吃飯了沒有,坐,坐吧。”
程黎平在對面坐下,問道:“老程叔,找媒體報道一下吧,現在這種事情太多,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老程叔喝了杯悶酒,道:“沒用,黎城那些記者,壓根兒不接我這活兒。上面的記者說管不着,省里的記者不搭理人。”
亞亞接口道:“走法律程序呢,找個好律師,告他們一狀。”
老程叔搖搖頭,道:“沒用,姓曹的是王家的看門狗,我去告他,扭頭就把我弄監獄裏了。”
程黎平笑道:“老程叔,那你就別太擔心了,姓王的蹦躂不了多久,你還是安心等着吧,別喝壞了身子。”
老程叔倆眼一瞪,道:“啥,你說啥?你咋知道的?”
程黎平原本不想多嘴,但為了安撫老程叔,不得已的說:“前幾天我跟一個出租車司機閑聊,他說碰上紀委的便衣了,正在盯王家老三的稍。我估計啊,上頭有人容不下王家兄弟了,可能要法辦他們。”
老程叔似乎出了一口惡氣,猛地站起身來,道:“早該動他們了,一窩畜生,坑死黎城百姓了。”
程黎平輕聲道:“老程叔,你別激動。王家老大是公職,上頭動他也要走程序,你留好證據材料,等着聽好消息就是了。”
老程叔酒也不喝了,急匆匆的住轉進卧室,把一疊疊複印件慎重的裝進保險箱,然後才衝著程紅彬吼道:“好端端的,你回來幹什麼,現在可長本事了,動不動就要捅死人家。捅死人家,你能活的了嗎,老程家要絕後嗎?”
程紅彬沒想到焦點瞬間到了自己頭上,頓時瞠目結舌,無言以對。程黎平向他使了個眼色,程紅彬會意,一連串的說道:“那啥,爸啊,店裏還有事,我先回去忙了啊。”不等老程叔接話,急匆匆的走出門,發動摩托車一溜煙跑了。
程黎平也沒有在老程叔家裏多耽擱,因為他不想欺騙老程叔。法辦王家兄弟,往簡單了說,是剷除涉黑勢力,以及黑惡勢力的保護傘。往複雜了說,其實是政治角力。越在小地方,各種關係錯綜複雜,越是難以根治這種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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