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嘿，趙星塵這小子怎麼回事？他怎麼看出來畫上有畫，還知道揭下來的方法。”

朱子松嘀咕着，他心裏翻起了驚濤駭浪。他實在沒有想到，在學校時候不顯山不露水的趙星塵，居然還有這樣目光如炬的一面。在校的時候，趙星塵只是學習好，除此之外，他並沒有什麼別的特長。畢竟，一個總往圖書館跑的人，能有什麼特殊才能？

現在的情況，給朱子松的衝擊實在太大了些。趙星塵整個人氣質大改，連眼鏡也不戴了。他在古玩店，用買贗品的錢，購到了真跡。現在跟老闆打賭，而且還要贏。只是一回，這樣的事也算不了什麼，現在連續兩次，總不可能還是運氣吧。

“年輕人，你怎麼看出來的？”

盛青陽和段永長目瞪口呆，他們親眼見到趙星塵將那層薄紙揭下來，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他們兩人在吃驚之餘，以猛虎撲食之勢衝上前，用微微顫抖的手，捏緊了放大鏡，在畫上仔細觀摩着。他們的眼中放着光，就像是黑夜中的狼。

兩位老人也不顧什麼形象，就這麼拿着放大鏡，對着一張美女圖研究個不停。

“果然，果然如此啊。這畫出自仇英的手筆，他是明朝人，善於工筆畫，尤其是仕女。”

段永長站起來，激動地說道。他之所以這樣激動，並不是因為畫本身，而是因為他終於將之前的疑惑解開，所以情不自禁。

對於他來說，之前無法鑒定出真偽，那是一種恥辱。現在，他終於解決了這事，將這口悶氣吐出了，他覺得暢快無比。

“我就說嘛，是真的。”

“事後諸葛亮，你最厲害了。”

“這個畫下之畫，實在高明。連專家也騙過了，厲害，實在厲害。”

“你們看清了嗎，這年輕人剛才怎麼揭下的嗎？”

“誰會想到，只是看到他扯了一下，就扯開了。”

圍觀眾人七嘴八舌，看向趙星塵的目光，已經大不相同。從先前的質疑，已經變成敬佩與驚嘆。當然，也有人在暗中不服氣，以為趙星塵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誤打誤撞罷了。

“絕不、可能。”

唐鐵球目光獃滯，他軟倒在地，渾身所有的力量似乎已經被抽干，短短几個字，他也說不連貫。

趙星塵揭下表面的紙的時候，唐鐵球就知道要完。如果這幅畫本身是贗品，誰又會大費周章去貼一層呢。既然表面有塗層，那麼就說明，這塗層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掩住下面的真跡。

陰溝裏翻船，而且是連翻兩次。他自己兩百多萬購得的真跡是贗品，又親手將真跡以贗品價給賣出。又連續輸了兩回賭，共得賠出三十萬。

當著盛青陽和段永長兩位業界泰斗面前，他連耍賴的勇氣也失去了。更不要說，還有諸多的圍觀群眾。

段永長淡淡道：“唐老闆，你自己來檢查一下，這畫是不是真跡。如果沒意見，還是兌現之前說的話吧。將錢給這個年輕人。”

段永長的聲調不高，卻很有力。圍觀群眾也紛紛聲援他。

“我……服輸。”

唐鐵球躲無可躲，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擠出這三個字。他掙扎着，從櫃枱里拿出一個檀木箱，將二十萬點給了趙星塵。

趙星塵收起了錢，也收起了那幅上官飛燕劍器舞。他的耳邊忽然響起老人的聲音：“畫的外層，最好貼上。此畫不一般，務必善待它。”

趙星塵點點頭，圖畫原主人的告誡，他自然是聽的。但是他回過頭時，卻早已看不到老人的身影。他不由吃了一驚。

“星塵兄，你可真會扮豬吃老虎。”朱子松用力拍向趙星塵的肩膀，有點生氣地道。他一直被蒙在鼓裏，自然心裏有氣。

盛青陽也說道：“小兄弟，走，我們去喝個茶。”他熱情無比，笑容滿面。

趙星塵不由失笑。這位收藏專家，先前叫他小子，後來又改口叫年輕人，現在直接叫小兄弟，實在是八面玲瓏，真正的人精。

“好啊，前輩的邀請，不敢拒絕。”趙星塵也微笑道。這幅傅山真跡對他來說，是個燙手山芋，早點處理也好。

“星塵兄，你先忙，有空一起喝酒。”看到趙星塵還有事，朱子松識趣地告辭。

“下次我請你。”趙星塵笑道。之後，他跟着盛青陽和段永長向對面走去。

癱在地上的唐鐵球，看着趙星塵離開的背影，他眼中冒出陰毒的光芒：“死小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給老子等着。”

趙星塵跟兩位老人回到古玩店，盛青陽迫不及待地讓助理轉賬，接着他就一把搶過傅山真跡，哈哈大笑。

“多年夢想，今天終於圓了。”盛青陽笑出了淚水。此時的他，對周遭的一切都不怎麼在意了。

趙星塵跟他也說不上話，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六點，便起身告辭。

“年輕人，你目光毒辣，下次再找到好東西，務必聯繫我。我的名片，不要弄丟了。”盛青陽似乎這才反應過來，他臉上掛滿了笑容，並且拿出名片，非要趙星塵收好。

趙星塵倒也不介意，反正錢到手了。對於這樣的人精，他算是有一點了解了。

“行，我先走了，兩位老師，再見。”

說完，趙星塵便走出古玩店。

走出古玩店，只見對面的唐鐵球又坐在了櫃枱後面，他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趙星塵理也不理，他逕自向旁邊走去。今天這個胖老闆吃了這樣的大虧，他不恨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像他這樣的人，絕非善類，只怕一定會報復。

趙星塵走過店門口，放開了聽力。

他馬上聽到了唐鐵球說的話。

“你們幾個，快跟上這小子，找機會做了他。”

“我們只要錢，可不做這種事。揍一頓，錢拿回來，怎麼樣？”

“打斷一根骨頭。他身上至少有三百六十萬，拿回來，咱們對半開。”

“……”

趙星塵心裏一緊，他捏住了口袋中的銀行卡，裏面真的有三百六十萬。他從來沒有得到這麼多錢，現在忽然得到，簡直跟做夢一樣。一時間，他有些不知所措。至於那些跟着他的傢伙，他倒不怎麼在意。

激動，莫名的激動。現在他手握“巨款”，有點乘風上雲霄的感覺。

現在不差錢，便可以制定一個詳細的計劃，好好地將古書傳承梳理一番，練習、提高。

再有，他還想重新找家醫院實習，畢竟，他可不想，讀了四年書，最後連個畢業證也拿不到。畢竟，做事情要有始有終。

家，也很久沒回了，他實在想念。

理清思緒，他便向馬路的方位走去。他可沒有忘記跟陳小露的邀約，七點半、大地西餐。

趙星塵心裏又緊張又興奮，事實上，他可沒有吃過西餐，現在卻馬上要跟陳小露這樣的大美女一塊用餐，他不由自主地緊張。

趙星塵一搜位置，發現還不近，他當即招了輛出租車，坐了進去。

“快點，跟緊。”

“急個毛，在這江海市，他就是長了翅膀，我也能把他揪下來。”

後面的奔馳商務車上，唐鐵球面沉如鐵，三名小青年卻並不怎麼買他的賬。畢竟，他們這麼多人一起出動，就為了對付這麼一個毛頭小子，幾人都覺得有些“大材小用”了，殺雞用了牛刀，心裏不爽得很。聽到唐鐵球催促，他們自然不爽起來。

六點五十分，趙星塵來到了大地西餐的樓下。

這裏是永豐大酒店，大地餐廳在二樓。酒店裏面的西餐廳，是西餐廳中的翹楚。

趙星塵感覺有些不自然，他第一回到這裏，他幾乎不知道要如何站着。這陌生的地方，實在是讓他感到不安。他一想，還是在外面等着陳小露，到時再跟她一起進去。

“這小子，跳得很，到這種地方來，真會享受。”

“待會，他去訂房間放飛自我，我們也在外面等着？法克。”

奔馳商務車在路邊停下，幾個小青年實在忍耐不住，罵個不停。唐鐵球也是眼中冒火，他實在受夠了。同時，他也擔心趙星塵不知輕重，把這三百多萬花光。要知道，三百萬不少，那也要看是在什麼地方。這裏可是江海市。

“哇，這裏好漂亮呀，我們真的要去吃飯么？會不會很貴啊。”

一個異常熟悉的女聲在身後響起，趙星塵不用看，也知道是柳瑩兒。

他忍不住回頭，真的是柳瑩兒。

“當然，都來了，當然要吃。再說，也花不了幾個錢，幾萬塊吧。”一個男人嗡聲嗡氣地答道。

此時的柳瑩兒，挽着一個胖男人。她與以前又有不同，她的頭髮挑染過了，烈焰紅唇大波浪，短裙高跟鞋。她本來長得就不差，這樣一打扮，也是光彩照人，讓人一看，就有些移不開目光。

趙星塵與柳瑩兒四目相對，頓時面面相覷。

“你們認識？”胖男人眉頭微皺，掃了趙星塵一眼，不屑地問道。

這個男人西裝領帶穿得整齊，他理着寸頭，中等身材，屬於“橫向發展”的類型，腰上也不知有幾圈肥肉，撐得西裝都是鼓鼓的。

他跟柳瑩兒站在一起，就像筷子挨着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