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番外 張妙安6

又過了幾日，五更和樓三金便離宮了，啟程回曆國。

我站在宮門口相送，說些冠冕堂皇的客氣話。

聽說，昨天傍晚，樓三金和皇上終於找了個機會打了一架，臉上此刻還都掛着些輕傷，可是他們看向對方的眼神卻並沒有絲毫嫉恨。

小公主和太子也要前去歷國，說是要住上一段時日。

那兩個孩子，平素在宮裏與我相見時，除了必要的客氣便是一副愛答不理的表情，如今，卻圍在那個女人身邊競相撒嬌，不知說了些什麼，惹了五更笑顏展開。

我看向皇上，只見他也靜靜的看着五更，一旁樓三金不悅的咳了聲，皇上這才收回視線，譏諷道：“你也太小氣了些。”

樓三金揚了揚眉毛，頗有些唯我獨尊的張狂：“在這件事上，我何曾大方過？”

皇上沒有說話，只是輕笑了下，可是眉宇間卻隱隱有抹羨慕。

他們幾人坐着馬車走了，很快便消失在了視線中，可是，皇上，卻仍舊在那靜靜的站着，目光不知在追隨什麼。

他不動，我自也沒辦法動。

過了好久，他才緩過神來，一扭頭，似乎才想起旁邊一直垂頭站立的我。

“你怎麼還在這兒？”還不待我回答，皇上又道：“回宮歇息吧。”說完，便扭身走了，我在身後屈膝行禮，嘴裏道：“恭送皇上。”

直到皇上身影徹底消失在永巷的拐角處，我才站起身子，低頭站了這麼久，感覺脖子都酸了。

一旁阿吳連忙上來攙扶，只是嘴裏有些可惜：“娘娘不邀請皇上去宮裏坐坐？好不容易，今天見到皇上了。”

“我邀請皇上，皇上就會去嗎？”只是自討沒趣罷了。

阿吳抬頭看了我一眼，斟酌良久，才道：“娘娘入宮這麼久，皇上都沒...都沒..”後面的話，阿吳終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她想說，我入宮這麼久，皇上卻從來沒有寵幸過我。

真是笑話，連我自己都覺得是個笑話，可是，心裏莫名的，卻又鬆了一口氣。

只是，皇上皇后成親以來，久久未曾圓房，雖算是私密事，卻也關係到皇家子嗣。不久，便有言官上奏，雖未直接批評，但也隱隱點出皇上不為皇家子嗣着想，不顧皇后顏面云云...

這樣的話，也只有言官敢說了...

那天晚上，皇上便來了我的寢宮...

皇上突然駕到，惹得阿吳和下面的奴才慌亂極了，按理說，皇上來前需要做許多準備工作，不論是從吃的、喝的、用的，尤其是我，需沐浴焚香，漱口洗髮，才可侍寢，可是他來的太突然，一切都毫無準備。

皇上看了一眼亂做一團的奴才，皺了皺眉頭：“下去。”

阿吳愣了一下，隨機嘴角又帶上一抹驚喜，領着宮女們都出去，還十分體貼的關上了門。

我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在榻邊坐下，我立在他不遠處，二人靜默不語，氣氛十分詭異。

半晌，皇上才道：“怎麼還等我給你脫衣嗎？”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可是隨即又拚命讓自己冷靜。關於男女之事，入宮時便已有宮裏的老宮女們教導過，我雖羞怯，卻也知道步驟、程序。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對，又是一回事。

可，那又如何呢？早早晚晚，不都會有這一天嗎？

我走進皇上，想給他寬衣，待靠近后，我才聞見，他身上有抹酒意。

我的心裏忽然有絲悲哀，忽然意識道，其實皇上想的和我是一樣的，身為皇后，他總不能一直將我晾在這裏，早早晚晚，也得和我同房，所以，他今天來了。

只是，心裏不願，需得借些酒意來麻痹自己，才能碰我。

我心裏有抹酸意，可我卻知道不能哭。

我努力忽視眼眶的濕意，伸手去給皇上寬解衣扣，只是，不知是太緊張了，還是本能的排斥，我的手哆嗦着，怎麼也解不開那一粒扣子。

半晌，皇上的聲音才悠悠響起：“罷了。”說完，他便起身，向門外走去。我心裏冷笑，若今日，皇上再從這裏走出去，我便真成了這宮裏徹頭徹尾的笑柄，永遠也翻不過身了。

笑柄便笑柄吧，只要我自己不在意，誰又能傷害到我呢？

可是，皇上的腳步忽然在門口停了下來，擰在一起的眉毛似乎在思索什麼。

我知道，他也在猶豫，今日一出，明日言官的奏摺怕又會像雪花一樣飛進他的理事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