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舊事
“各就各位，預備！跑！”
閻匡的聲音響徹在整個操場，這讓很多人聽到都一陣發麻，想當年，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看着操場上奔跑的身影，幾個高年級的女孩快速走過了。
“於紳，你今兒不是不舒服嗎？我怎麼看你這已經四圈了，一點感覺都沒有。”
為了試驗一下自己的身體素質，於紳特意和童真跑在最後面，一來鍛煉一下持久度，二來也可以試一下最好的爆發力。
“你不快點，我可要走了。”
看着像一攤爛泥一樣，幾乎是憑着身體的慣性在移動的童真，他搖了搖頭，這會兒他怕是只剩下半個魂了。
“你走吧，我不行了。還有一圈，我要過去了……”
確保他不會過去之後，於紳開始了最好的衝刺階段。全班二十個男生，領頭的據說是個體育生，以前在不少比賽都拿過獎的。
姜興俊這會兒正得意洋洋地享受他的王者領跑地位，都沒注意到於紳的出現，只覺得側臉一陣風拂過。
“老大，是那個插班生！”
跟在姜興俊身後的是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別看他長得小卻也是跑步不俗的，一直跟着姜興俊也沒掉隊。
他也注意到了剛剛跑到前面的身影，待看清之後趕緊彙報給了自己的老大。
“我看到了，於紳是吧。”
雖然驚訝過竟然有人能超過他，但是也並沒有露出多大的憤怒，反而是有些玩味的笑意，畢竟有人競爭才能更加凸顯自己的實力。
姜興俊把隱藏的實力突然釋放，操場上的1000m變成了一場你爭我奪的個人田徑競技賽，不少人都朝這邊看過來，他很喜歡這種被人關注的感覺，從小到大他都是個在掌聲和讚美中長大的孩子。
尤其是……漂亮女孩子的注意。
於紳也沒管這麼多，他只想知道自己身體的極限是多少，在短短200米的操場上他經歷了四次加速，而且一次比一次快，最後終於以三分四十五秒的成績奪得第一。
“如果不是因為前面太慢了，成績應該會更好的吧。”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不過也沒關係，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第二名，三分四十八秒！”
“咱們再比一次！”
若不是加速的賽程太短，他絕對有信心跑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所以這不服氣也是有的。
“你叫我？”
於紳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這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看起來挺結實的，應該是剛才被自己超了，心裏不服氣了。
“沒錯，我叫姜興俊。這麼多年了，我還沒遇到跑的比我快的！”
剛剛劇烈運動之後，他的氣息有些不穩，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那你不是遇到我了嗎？”
“這次不算，你再和我你一次。你贏了，我請你喝飲料。”
於紳覺得這小孩挺有傲氣的，也難怪若不是自己身體突變過，他確實跑不過這小子。
“好吧，滿足你了。提高效率，100米。不過我不喝飲料，我贏了請我喝瓶礦泉水就行，你贏了我請你喝飲料。”
後面的男生也陸陸續續過了終點線，這時候閻王走了過來，瞧了瞧說說笑笑的女生們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們自由活動。
“怎麼著，要不要我做個裁判？”
“麻煩您啊，閻老師。”
姜興俊客氣地和他道了聲謝，然後便走到起跑線的位置去，看得出來他很自信。
“預備！”
“跑！”
哨聲響起，兩人如利刃出鞘一般，讓圍觀的人好一陣喝彩，姜興俊無論是短跑還是長跑在興星都是很有名的，也因為這個收穫一批小迷妹。
“我的天！於紳這傢伙深藏不露啊，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沒想到這麼厲害啊！”
“弱不禁風？你開玩笑吧，那天在二班我可看見了，能一隻手把李闖提起來的人絕對是個狠角色，那架勢跟黑社會一樣。”
姜興俊樣貌出眾，身材勻稱，而且聽說文化課成績也不錯，班裏有不少為他說話的人，至於於紳，不過是一個插班生，打架鬥毆，上課睡覺，又怎麼會讓別人有好感。
一百米的短跑對兩人來說都不算什麼，幾乎是同一時間過線的，閻匡沒有拿秒錶計，這事也就這樣了。
“我服氣了，走吧，請你喝東西。”
姜興俊臉色漲得通紅，在他小跟班的攙扶下才慢慢緩了過來，對於於紳的跑步實力也是認了。
“不用了。”
於紳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了過去，長時間的劇烈運動讓他非常熱，這會兒他只想洗個臉。
“給，擦擦臉吧。”
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何茗。
“謝謝。”
他也沒有客氣，畢竟水進了眼睛也很不舒服。
“你說不喜歡喝飲料，就請你喝水了。”
何茗有些不好意思地遞過來一瓶冰水，這是她第一次給男生送水，難免有些尷尬。
不過同樣尷尬的還有於紳，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氣氛一下在有些微妙。
“開學的時候你不是也給我買了一瓶嘛，你可別想多了。”
“哦哦，這樣啊，謝謝你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完她的話，於紳突然覺得有些失落，何茗長得不醜，只是可能因為學業比較重的原因，她把頭髮剪成那種短短的學生頭，雖然是簡單的髮型，但是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卻多了幾分靈動。
“我走了，再見。”
“好。”
於紳獃獃地看着那瓶冰水，擰開，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瓶，但是還是覺得很熱，於是又用冷水沖了沖臉，好不容易才覺得涼快些。
時間過得很快，周五早上的時候成林語給他發了個信息，約的是晚上一起吃飯，老爺子那邊要照片。
他回了個“好”之後，就順手把手機塞包里了。
“於紳，今天下午有老師聽課，你上課注意點兒。”
上午上完課，常老師特意走過來叮囑他，開學兩周他也基本摸清了，這小子上課要麼拿張紙寫寫畫畫要麼發獃，也沒個正事兒。
“好，我會的。”
看常老師那怯怯懦懦的性格，他也是不忍心，應該是最近學校給的壓力太大了，常老師好像又瘦了，他打了包票之後才讓老常戰戰兢兢地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於紳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是個不認識的號碼，但似乎並不是廣告騷擾的樣子。
“喂，你好。請問哪位？”
因為昨晚着涼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平穩，沉穩的聲音一時讓對方愣了神。
“喂？請問哪位？”
“是我，楊真。”
楊真是榆中的老大，即使畢業了但還是，自從他廢掉前任老大的腿之後，地位就再沒有動搖過。於紳也是從那個時候起，發誓要成為和他一樣的人的……
“咱們班人被打了，快去看看！”
“誰？誰被打了？”
“於紳，聽說好像今天打飯的時候不小心蹭了諸葛一下，然後就被堵在廁所了！”
“諸葛？初三的諸葛？他不是要畢業了嘛，還跟咱們鬧什麼呀，不過這於紳也是平日裏粗心大意也就算了，今日可是碰到瘟神了，走，去看看。”
那天是他第一次被人堵在廁所，那種感覺讓他記住了什麼叫弱肉強食。
榆中之前的老大姓諸葛，全名不知道，這次碰了他也算是自己倒霉。他看着便池裏那黑乎乎的一坨，和周圍一圈圍觀的人時就已經絕望了。
“小鬼，我也不欺負你，你把我衣服弄髒了，咱們禮尚往來，你自己抹點那個就算了！”
“哥，對、對不起，那個你衣服我賠行不行，你看多少錢都行。”
他實在是下不去手啊，太噁心了。那些排泄物不知道被他加了些什麼東西，看起來格外的噁心。
“賠？”諸葛似乎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可是我都把話放出去了，今天大家可以欣賞一個有趣的現場直播，你總不能讓大家白跑一趟吧。”
看着那些人或笑或看戲的嘴臉，甚至還有自己班上的同學，那一刻，寒心多過無助。
“別看了，快點吧。天這麼熱，我們很忙的！”
跟着諸葛的其中一個手下絮絮道，有些不厭其煩地看着他，猶如一隻螻蟻般卑微。
“快點啊！抹啊！”
諸葛狠狠在他背上踹了一腳，白色的體恤上留下一個黑色的鞋印子，於紳感受到背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等等！”
廁所的門突然被一腳踹開，眾人齊齊向門口看去，關於今天這事諸葛早就放出過消息，一般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選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鬧事。
楊真不是他們班的人，那是他第一次認識那個像大哥一樣的人，自從那天之後，於紳開始走上了混混的道路……
“哥，我……”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欲言又止的在電話那頭輕輕嘆了口氣。
“李闖的事我聽說了，鬼頭那邊需要按道上的規矩辦，你怎麼說？”
楊真吸了一口煙，再吐出去。
於紳突然轉學的事雖然讓他很意外，按照規矩，上道之後要離開不是那麼容易的，但是……
“哥，對不起，我壞了規矩。”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楊真沒有找他清算門規，肯定頂了不少壓力，其實楊真對他很不錯，如果不是他罩着自己，初中三年也不會過的這麼瀟洒了。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說說正事。李闖這小子說是跟你混的，我來問問。”
“那就下午三點，榆中門口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