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明鬼

第二十五章 明鬼

【原文】子墨子言曰:逮自昔三代聖王既沒,天下失義,諸侯為征。是以存夫為人君臣上下者之不惠忠也,父子弟兄之不慈孝弟長貞良也。

正長之不強於聽治,賤人之不強於從事也。民之為淫暴寇亂盜賊,以兵刃毒藥水火、退[1]無罪乎道路率徑,奪人車馬衣裘以自利者並作,由此始,是以天下亂。

此其故何以然也?則皆以疑惑鬼神之有與無之別,不明乎鬼神之能賞賢而罰暴也,今若使天下之人偕若信鬼神之能賞賢而罰暴也,則夫天下豈亂哉!

【註釋】[1]退:當為

“迓”,即

“御”,有襲擊的意思,率徑:當讀為

“術徑”,在古代,術為車行的道路,而徑為步行的道路。【譯文】墨子說:自從當初夏商周三代的聖王去世以後,天睛失道諸侯相攻伐。

所以出現了君主對於臣子沒有恩惠、臣子對君主沒有忠心,父對子不慈愛、兄對弟不關心、子對父不孝順、弟對兄不敬的現象。

各級得政長官不努力於政事,平民不努力生產。民眾中有人變為淫暴的流寇與混亂的盜賊,用兵器、毒藥、水火,在大小道路上襲擊無辜的百姓搶奪別人的車馬衣服來為自己爭取利益。

從這時起,天下就大亂了。這是什麼原因呢?都是因為人們懷疑鬼神的存在,也不了解鬼神能賞賢罰暴。

現在如果天下的人都相信鬼神能賞賢罰暴,那麼天下怎麼還會混亂!【原文】今執無鬼者曰:“鬼神者固無有。”旦暮以為教誨乎天下,疑天下之眾,使天下之眾皆疑惑乎鬼神有無之別,是以天下亂。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實將欲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故當鬼神有無之別,以為將不可不明察此者也。

即以鬼神有無之別,以為不可不察此者也。既以鬼神有無之別,以為不可不察已,然則吾為明察此,其說將奈何而可?

子墨子曰:是與天下之所以察知有與無之道者,必以眾之耳目實知有與亡為儀者也。

請惑[1]聞之見,則必以為有,莫聞莫見,則必以為無。【註釋】[1]請惑:即

“誠或”請,通

“情”。【譯文】現在堅持無鬼論的人說:“鬼神本來就是沒有的。”而且向天下百姓宣揚這種論調惑亂民間,最終導致天下大亂。

所以墨子說:當今天下的王公大人和士君子,確實想要興起天下之利,而除去天下之害,那麼對於鬼神有無的辨別,就是不可不考察清楚的。

既然鬼神有無的問題,是不可不考察清楚的,那麼我為了說明這個問題,將怎樣論證才行呢?

墨子說:凡是天下要考察有無的原則,必定是以眾人耳目所見所聞的實情以知有無來作為標準的。

確實有人聽見了、看見了,那就肯定是有,從未聽見過、看見過,那就必定是無。

【原文】然則吾為明察此,其說將奈何而可?子墨子曰:“是與天下之所以察知有與無之道者,必以眾之耳目之實知有與亡為儀者也。請惑聞之見之,則必以為[1]無。若是,何不嘗入一鄉一里而問之?自古以及今,生民以來者,亦有嘗見鬼神之物,聞鬼神之聲,則鬼神何謂無乎?若莫聞莫見,則鬼神可謂有乎?”【註釋】[1]:此上

“有莫聞莫見則必以為”9字原脫。【譯文】既然如此,那麼我們明白地考察(這個問題),這其中的說解將怎樣才對呢?

墨子說:“天下用以察知鬼神有無的方法,必定以大眾耳目實際聞見的有無作為標準。如果確實有人聞見了,那麼必定認為鬼神存在,如果沒有聞見,那麼必定認為不存在。假若這樣,何不試着進入一鄉一里去詢問呢?從古至今有生民以來,也有人曾見到過鬼神之形,聽到過鬼神之聲,那麼鬼神怎麼能說沒有?假若沒有聽到沒有看到,那麼鬼神怎能說有呢?”【原文】今執無鬼者言曰:夫天下之為聞見鬼神之物者,不可勝計也。

亦孰為聞見鬼神有無之物哉?子墨子言曰:若以眾之所同見與眾之所同聞,則若昔者杜伯是也。

周宣王殺其臣杜伯而不辜。杜伯曰:“吾君殺我而不辜,若以死者為無知,則止矣;若死而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其[1]三年,周宣王合諸侯而田[2]於圃,田車數百乘,從數千,人滿野。

日中,杜伯乘白馬素車,朱衣冠,執朱弓,挾朱矢,追周宣王,射之車上,中心折脊,殪[3]車中,伏弢[4]而死。

當是之時,周人從者莫不見,遠者莫不聞,著在周之春秋。為君者以教其臣,為父者以警其子,曰:“戒之!慎之!凡殺不辜者,其得不祥,鬼神之誅,若此之憯遫也[5]!”以若書之說觀之,則鬼神之有,豈可疑哉?

【註釋】[1]其:同

“期”。[2]田:打獵。[3]殪:仆倒。[4]弢:弓套。[5]憯遫(cǎsü):快速的意思。

【譯文】現在堅持無鬼的人說:全天下看見鬼的形狀與聽到鬼的聲音的傳說不計其數,但是空間誰來做證?

墨子說:如果要以眾人共同看到並共同聽到為準,那麼從前杜伯的事就是這樣的例證。

周宣王殺死了他無辜的臣子杜伯,杜伯說:“我的君王要殺我,但我是無辜的,如果人死後沒有知覺了,那也就罷了;如果人死了還有知覺,那麼不出三年,必定讓我的主上知道”。

三年之後,周宣王會合諸侯在圃打獵,打獵用的車子有幾百輛,隨從有幾千人,遍佈田野。

到了中午,杜伯乘着白馬素車,穿戴紅色的衣帽,握着紅色的弓挾着紅色的箭,追趕周宣王往車上射箭,射中了周宣王的心窩,周宣王折斷了脊骨,倒在車中,伏在弓袋上死了。

那個時候,隨從的人都看見了,遠方的人也無人不聞,並被記錄在周朝的史書上。

當君主的以此來教育他的臣子,做父親的以此來警誡他的兒子,說:“要戒懼啊!要謹慎呀!凡是殺害無辜之人的,就會得到災難,遭受鬼神的懲罰,就像這件事這樣快啊!”從一書的記載來看,鬼神的存在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原文】古者聖王必以鬼神為有,其務鬼神厚矣。是以莫有一人敢放幽閑,擬乎鬼神之明顯,畏上誅罰。

又恐後世子孫不能知也,故書之竹帛,傳遺後世子孫。咸恐其腐蠹絕滅,後世子孫不得而記,故琢之盤盂,鏤之金石以重之。

有恐後世子孫不能敬莙[1]以取羊,故先王之書,聖人[2]一尺之帛,一篇之書,語數鬼神之有,重有重之。

此其故何?則聖王務之。今執無鬼者曰:“鬼神者固無有。”則此反聖王之務。

反聖王之務,則非所以為君子之道也!【註釋】[1]莙(wēi):通

“威”。羊:即

“祥”。[2]聖人:或當為

“即其”。【譯文】古代聖王必定認為鬼神是存在的,所以他們對於祭祀鬼神的儀式才會如此莊嚴。

因此,沒有一個人敢在即使是幽僻之處放肆,因為他們知道鬼神無不明察,怕遭受上天的懲罰。

又害怕後代的子孫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把這寫在竹帛上,傳給後世的子孫。

又都怕它會腐朽而消失,後世子孫找不到記載,因此把它雕刻在盤盂上,鏤刻在金石上,以表示重視。

又害怕後代的子孫不能敬順上天的威信來獲取吉祥,所以先王的書,只是一尺長的帛書,也要多次說到鬼神的存在,反覆多次。

這是什麼緣故呢?就是先王認為這是急務啊。現在堅持無鬼論的人說:“鬼神本來就是沒有的。”這就是違反了先王所認為的爭務。

違背了先王所認為的急務,那就不是作為君子所應有的行為了。【原文】是故子墨子曰:嘗若鬼神之能賞賢如罰暴也[1]。

蓋本施之國家,施之萬民,實所以治國家利萬民之道也。是以吏治官府之不洯廉,男女之為無別者,鬼神見之。

民之為淫暴寇亂盜賊,以兵刃毒藥水火,退無罪人乎道路,奪人車馬衣裘以自利者,有鬼神見之。

是以吏治官府,不敢不洯廉見善不敢不賞,見暴不敢不罪,民之為淫暴寇亂盜賊,以兵刃毒藥水火,退無罪人乎道路,奪車馬衣裘以自利者,由此止[2]。

是以天下治。【註釋】[1]嘗若:即

“當若”。如而。[2]此下原有是以莫放幽閑,擬乎鬼神之明顯,明有一人畏上誅罰二十一字,移編於上文。

【譯文】所以墨子說:應當相信鬼神是能夠獎賞賢人而處罰惡人的。用此來治理國家,治理萬民才能真正使國家安定百姓得利。

因此官吏在處理政事時的不廉潔,男女混雜而沒有分別的,鬼神都看見了。

民眾中變為淫暴的流寇與盜賊,用兵刀、毒藥、水火,在道路上襲擊無辜的人,搶奪別人的車馬衣服來為自己爭取利益的人,鬼神也能看見,吏治理官府,不敢不廉潔,看到了善的行為不敢不獎賞,看到了暴行不敢不懲治,民眾中變為淫暴的流寇與盜賊,用兵刀毒藥、水火,在大小道路上襲擊無辜的人,搶奪別人車馬衣服來為自己爭取利益的人,也就從此絕跡了。

所以天下太平。【原文】故鬼神之明,不可為幽閑廣澤,山林深谷,鬼神之明必知之。

鬼神之罰,不可為富貴眾強,勇力強武,堅甲利兵,鬼神之罰必勝之。

若以為不然,昔者夏王桀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上詬天侮鬼,下殃傲[1]天下之萬民,祥[2]上帝伐,元[3]山帝行,故於此乎天乃例湯至[4]明罰焉。

湯以車九兩,鳥陳雁行,湯乘大讚,犯遂下,眾人之暠遂[5]。王乎[6]禽推哆大戲。

故昔夏王桀,貴為天子,富有天下,有勇力之人推哆大戲,生列[7]兕虎,指畫殺人,人民之眾兆億,侯[8]盈厥澤陵,然不能此圉[9]鬼神之誅。

此吾所謂:鬼神之罰,不可為富貴眾強、勇力強武、堅甲利兵者,此也。

【註釋】[1]殃傲:當為殃殺下同。[2]祥:或當為

“牂”即

“戕”。[3]元:或當為

“亢”。山:當為

“上”。[4]至:同

“致”。[5]遂:地名,當為

“犒”。[6]乎:即呼禽:擒。[7]列:同

“裂”。兕(sì):犀牛。[8]侯:發語詞。厥:代詞,其。[9]圉:同

“御”。【譯文】所以鬼神是明察秋毫的,不要以為處在幽深或者的地方,就可以逃脫,鬼神的明察遍及每個角落,不要以為身處富貴,人多勢眾,勇武強悍或有堅固的鎧甲和鋒利的兵器,鬼神的懲罰必然會勝過這些。

如果以為不是這樣,從前的夏王桀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對上咒罵上天在中侮辱鬼神,對下殘之、殺天下的民眾,竊取上帝的功績,拒絕上帝的正道,所以在這個時候,上天就命令商湯對他進行懲罰。

商湯用了九輛戰車,擺了鳥雲陣和雁行陣,湯乘着一輛大的戰車,進攻遂地,夏朝民眾都來到遂地犒勞商師。

商湯叫人擒獲了推哆與大戲。所以說從前的夏王桀,雖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又有大勇士推哆與大戲,他們能生裂野牛和猛虎,揮手之間就能殺人,臣民更是兆上億,遍佈于山陵湖澤,但還是不能用以此抵擋鬼神的懲罰。

這就是我說的:鬼神的懲罰,不要以為身處富貴,人多勢眾,勇武強悍或有堅固的鎧甲和鋒利的兵器就可以抵擋,正是這個意思。

【原文】且不惟此為然,昔者殷王紂,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上詬天侮鬼,下殃傲天下之萬民,播棄黎老[1],賊誅孩子,楚毒無罪,刳剔孕婦,庶舊鰥寡[2],號咷無告也。

故於此乎天乃使武王至明罰焉。武王以擇車百兩[3],虎賁之卒四百人,先庶國節窺戎,與殷人戰乎牧之野。

王乎禽費中、惡來。眾畔百走,武王逐奔入宮[4],萬年梓株折紂[5],而系之赤環,載之白旗,以為天下諸侯僇。

故昔者殷王紂,貴為天子,富有天下,有勇力之人費中、惡來、崇侯虎,指寡殺人。

人民之眾兆億,侯盈厥澤陵,然不能以此圉鬼神之誅。此吾所謂鬼神之罰,不可為富貴眾強、勇力強武、堅甲利兵者,此也。

且《禽艾》之道之曰:“得璣無小,滅宗無大。”則此言鬼神之所賞,無小必賞之;鬼神之所罰,無大必罰之。

今執無鬼者曰:“意不忠親之利[6],而害為孝子乎?”子墨子曰:“古之今之為鬼,非他也,有天鬼,亦有山水鬼神者,亦有人死而為鬼者。”今有子先其父死,弟先其兄死者矣。

意雖使然,然而天下之陳物,曰:“先生者先死。”若是,則先死者非父則母,非兄而姒也。

今潔為酒醴粢盛,以敬慎祭祀,若使鬼神請有,是得其父母姒兄而飲食之也,豈非厚利哉!

若使鬼神請亡,是乃費其所為酒醴粢盛之財耳;自夫費之,非特注之污壑而棄之也,內者宗族,外者鄉里,皆得如具飲食之;雖使鬼神請亡,此猶可以合歡聚眾,取親於鄉里。

今執無鬼者言曰:“鬼神者,固請無有。是以不共其酒醴、粢盛、犧牲之財[7]。吾非乃今愛其酒醴、粢盛、犧牲之財乎[8]?其所得者,臣將何哉[9]?”此上逆聖王之書,內逆民人孝子之行,而為上士於天下,此非所以為上士之道也。

是故子墨子曰:“今吾為祭祀也,非直注之污壑而棄之也,上以交鬼之福,下以合歡聚眾,取親乎鄉里。若[鬼]神有,則是得吾父母弟兄而食之也。則此豈非天下利事也哉!”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實將欲求興天下之利[10],除天下之害,當若鬼神之有也,將不可不尊明也,聖王之道也。”【註釋】[1]播棄黎老:播:通

“佈”,遍的意思。[2]庶舊:指黎民百姓。[3]擇車:經選擇的戰車。

[4]逐:追逐。[5]萬年梓株:此句不可考。[6]意:通

“抑”,抑或、或者。下同。忠:音

“眾”,通

“中”,符合。[7]共:通

“供”。[8]乃今:即

“今”之意。愛:吝嗇。[9]臣將:當為

“且將”。[10]中:心中。【譯文】並且不止夏桀是這樣,從前的殷王紂,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但他對上咒罵上天,侮辱鬼神,對下殃害殘殺天下萬民,拋棄父老,屠殺孩童,用炮烙之刑處罰無罪之人,剖割孕婦之胎,庶民鰥寡號陶大哭而無處申訴。

所以在這個時候,上天就使周武王致以明罰。武王用精選的戰車一百輛,虎賁勇士四百人,親自作為同盟諸國受節軍將的先驅,去觀察敵情。

與殷商軍隊戰於牧野,武王擒獲了費中、惡來,殷軍大隊叛逃敗走。武王追逐他們奔入殷宮,用萬年梓株折斷了紂王頭,把他的頭系在赤環上,以白旗載着,以此為天下諸侯戮之。

從前的殷王紂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又有勇力的將領費中、惡來、崇侯虎,指顧之間即可殺人。

他的民眾之多成兆成億,佈滿水澤山林,然而不能憑此抵禦鬼神的誅罰。

這就是我所說的鬼神的懲罰,不能倚仗富貴、人多勢大、勇猛頑強、堅甲利兵(而抵制),道理即在於此。

並且《禽艾》上說過:“積善得福,不嫌微賤;積惡滅宗,不避高貴。”這說的是鬼神所應賞賜的,不論地位多麼微賤也必定要賞賜他;鬼神所要懲罰的,不論地位多麼尊崇也必定要懲罰他。

現在堅持沒有鬼神的人說:抑或不符合雙親的利益而有害為孝子嗎?墨子說:古往今來所說的鬼神沒有別的,有天鬼,也有山水的鬼神,也有人死後所變的鬼。

現在存在兒子比父親先死、弟弟比兄長先死的情況。即使如此,按天下常理來說,則先死的不是父親就是母親、不是哥哥就是姐姐。

現在潔治酒醴粢盛,用以恭敬謹慎地祭祀。假使鬼神真有的話,這是讓父母兄姐得到飲食,難道不是最大的益處嗎!

假使鬼神確實沒有的話,這不過是浪費他製作酒酒醴粢盛的一點資財罷了。

而且這種浪費,也並不是傾倒在髒水溝去丟掉,而是內而宗族、外而鄉親,都可以請他們來飲食。

即使鬼神真不存在,這也還可以聯歡聚會,聯絡鄉里感情。現在堅持沒有鬼神的人說道:鬼神本來就不存在,因此不必供給那些酒醴。

粢盛、犧牲之財。如今我們豈是愛惜那些財物呢?(而在於)祭祀能得到什麼呢?

這種說法對上違背了聖王之書,對內違背了民眾孝子之行,卻想在天下做上層人士,這實在不是做上層人士的道理。

所以墨子說:現在我們去祭祀,並不是(把食物)倒在溝里丟掉,而是上以邀鬼神之福,下以集合民眾歡會,連絡一鄉一里的感情。

假若鬼神存在,那就是將我們的父母兄弟請來共食,這豈不是天下最有利的事嗎?

所以墨子說:“現在天下的王公大人士君子,如果心中確實想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那麼對於鬼神的存在,將不可不加以尊重表彰,這即是聖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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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與道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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