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野居客棧留宿 罕有大雨傾盆
一條隨寬寬的大河一併延長的黃土道路上,有一個人影,正在趕路向前。
月亮早已落下了天際線,隨着皎潔白月的消沉,天際線的另一頭裏,晨曦的光,已經漸漸浮現了。
‘嘩嘩啦啦’轟轟然的大河流水聲,自寬寬的河流中響起,傳響到了謠鵬的耳邊。
這一條向西的路,謠鵬已經走了很久。
直到天邊的艷陽嶄露出了頭角,謠鵬才看到,路的一邊,近水河畔,有個野居客棧。
扶了扶頭頂上皺皺的藍布帽,擦了擦自額頭沁出的汗水,謠鵬走向了野居客棧。
走近了野居客棧,謠鵬看到了,客棧門口的饅頭鋪。
饅頭鋪前的蒸籠升騰着熱氣,一個素衣店小二,正在饅頭鋪裏面揉着麵糰。
“客官,來幾個饅頭嗎,一個銅子五個饅頭,絕對划得來。”
駐足於饅頭鋪前的謠鵬,得到了店小二的歡迎。
聞到了蒸籠裏面散發出來的饅頭鮮鮮香,謠鵬毫不猶豫地伸手入腰間的暗袋裏摸了一下。
摸出了一個銅子,謠鵬伸手將銅子送到鋪前的案板上:
“來一銅子。”
饅頭鋪里的店小二放下了手頭上的活,用圍裙擦了把手,將案板上的銅錢收到案下的抽屜里:
“得咧,客官稍等。”
就近來到了蒸籠前,店小二掀開了籠蓋,伸一邊手進去,連抓了五個白饅頭,放在案板中的油紙上:
“五個饅頭,請慢用。”
包起了五個饅頭,謠鵬便點了點頭,離開了客棧開設的饅頭鋪。
來到了距離客棧不遠的河畔上,謠鵬找到一塊岩石,便坐在上面,開始吃饅頭。
正是:
趕路尋人跡,到得小客棧。
起早饅頭鋪,一錢賣五個。
油紙包饅頭,近處河畔邊。
坐在岩石上,吃得好饅頭。
熱騰騰的白面饅頭入口,謠鵬竟是吃得很感動,一時間情不自己,竟是落下了淚來。
離家方知果腹難,並不是什麼地方,都有家那樣的溫暖。
一邊落淚,謠鵬一邊往嘴裏塞饅頭。
天邊的朝陽,帶着彩雲相擁而起,多美麗的風景,在謠鵬的內心之中,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寬寬的河中,流水滾滾地向下游而去,有一些白鷺,在河上起早摸魚,發出了鳴啼的聲音。
距離河畔有點遠的地方,就是依河畔而建的野居客棧。
由四幢朱漆木樓連成一體的野居客棧,在清晨,顯得非常詳和。
陽光灑在了野居客棧上,喚醒了野居客棧里的旅客。
不斷有衣着各色的旅客,來到野居客棧樓下的饅頭鋪前,買饅頭當早餐。
有一些旅客,包好了饅頭,就離開了野居客棧,順着黃土路,走向了遠方。
還有一些旅客,包好了饅頭,就到河畔邊的嫩綠草地上,揮拳擊掌,哼哼哈嘿,煉起了功夫。
僅有那麼少部分人,選擇來到河邊,或是躍入河中洗澡,或是漫步於河岸邊曬太陽。
坐在岩石上的謠鵬,吃完了饅頭,心裏面竟是覺得疲憊。
臉頰上的清晰淚痕,使謠鵬看起來有點不一樣。
油紙落在了岩石上,謠鵬起身,迎着艷陽,走向了野居客棧。
兩腳踩在黃土路上,謠鵬穿越過了黃土路,一步步,走到了野居客棧的正門前。
正門前迎客送客的老闆娘發現了謠鵬,便迎至門外:
“小客官,住宿嗎?價錢公道,客房舒適,一天只需三個銅子。”
微微點了點頭,謠鵬說:
“住一天。”
話音剛剛落下,老闆娘便就伸出白嫩的手,拉住謠鵬,引謠鵬走向掌柜。
櫃枱上的掌柜,正在看着本帳簿,發現老闆娘引見的謠鵬,便點了點頭示好。
老闆娘開口就說:
“三錢客房一間,給這位客官安排。”
見到了掌柜,都說好價錢了,謠鵬自然就伸手入腰間的暗袋裏,摸出了三枚銅錢,放在了櫃枱上。
看了眼櫃枱上的銅錢,掌柜便就從屜里取出了羽毛筆,在帳簿上記錄著:
“南樓二層五號三錢客房,老闆娘,勞煩你了。”
話音剛剛落下,老闆娘便就要為謠鵬引路:
“小客官,隨我來吧。”
跟在老闆娘的身後,老闆娘領着謠鵬走在木樓梯上,每一步,都發出了輕輕的腳步聲。
一直走完了樓梯,登上了二樓,在走廊上的每一段落中,都有五個客房。
拐過了走廊,就是南樓了,南樓的走廊中,也有五個客房。
老闆娘送謠鵬走到了第五個客房門前,為謠鵬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小客官,你看,雖然是簡簡單單有張床的客房,但是有一扇窗戶,既採光,又採風,你到窗前看看。”
老闆娘的意思,謠鵬能夠懂得。
畢竟是三錢的客房,能夠睡得舒適,住得舒坦,就應該滿足了。
邁步走入房中,謠鵬來到被木棍支起來的窗前,望了望窗外的風景。
窗外有棵老高的槐樹,枝繁葉茂的,樹榦老粗了,自窗外吹來的風,都透着股槐樹香。
老槐樹的下面,有一口水井,看起來挺大的。
身後傳來了老闆娘的聲音:
“小客官,滿意嗎?”
謠鵬回頭肯定的點了點頭:“可以。”
笑容滿面的老闆娘這才轉身,就要離開。
嬌小的身軀一怔,老闆娘又回過頭說:“小客官,若是起早到晚要客食,就到正門內堂里去打牙尖。”
微微點了點頭,謠鵬說:
“明白了。”
一時念家的謠鵬是感傷的,直到老闆娘合上門離開,謠鵬才回過神,對門外的老闆娘喊了聲:
“謝謝。”
正是:
身在異鄉人惆悵,念家溫暖神感傷。
落得淚下面容悴,心疲憊來人失落。
野居客棧野居客,野居客棧三錢房。
老闆娘心細安排,三錢房內小景窗。
佇立於窗前,聽風,看景,謠鵬失落的心神,漸漸的好轉了。
撲面的和風,一波又一波,令謠鵬想起一些地方,不一樣的地方,也想起了一些人,不一樣的人。
老高的槐樹,繁茂的枝葉隨風婆娑擺動着,‘沙沙’聲,此起彼伏。
每一片樹葉,在謠鵬的眼中,看起來都是一樣的,又似乎是不一樣的。
良久,良久,直到老槐樹在日照下的陰影挪移了很長,很長的距離。
突然之間,天空中陰雲沉沉,天地失色。
陰沉沉的天氣,又令謠鵬失落的心情,再次浮現。
槐樹下的水井旁邊,突然傳來了聲音,謠鵬是聽到了老闆娘在訓斥店小二的聲音:
“廢物一個,打點水,都磨磨蹭蹭老半個時辰,還不快點,飯堂里都快忙不過來了,你還在這裏磨。”
循聲望去,謠鵬看見,水井旁邊,一個店小二在不斷的打水,將木桶打上來的水,注入到水車上。
大氣不敢出一聲的店小二,倒是笑臉回應着。
一旁的老闆娘見到水車的水滿了,便就又發作:
“水車滿了,還不快拉到火房,笑得個傻樣,蠢貨,下大雨了,快推水車到火房。”
話音剛剛落下,天空中一個驚雷,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水落在了老槐樹的葉子上,自葉片上滑動着,連連地落到有些青苔的水井邊石板上。
真大的雨啊,謠鵬看見,不過片刻,水井旁邊的老闆娘與店小二,就被淋成了落湯雞。
狼狽的老闆娘,也不再發脾氣了,花枝巔顫着,身影消失在樓下了。
店小二也加了把勁,推動着水車,漸漸消失在樓下了。
正是:
和風過耳去,清景在眼前。
老闆娘訓人,店小二受訓。
驚雷顯天威,大雨顯天澤。
老闆娘失態,店小二趕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