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恩典
秦地窮啊。老百姓連飯都吃不飽，鹽都買不起。她齊佳受秦王賞識，總得對秦地百姓有所作為才行。
造紙這種技術，只要保密得當，應該能讓秦王吃好久。再加上獨特的地域性。別人也不容易起模仿的心思。
因為，人都會被自身所處環境局限住。
造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齊佳藉著這個由頭，幾乎睜開眼就帶着翁少言往府外跑。楚瑜就留在王妃的承華殿，寫大字，背課文。
她是有別的心思的。一個自由自在了三十年的人，你讓她整天關禁閉。上馬金，下馬銀她都得跑。
可秦王也不是傻子。科技就是生產力。何況齊佳身上還矇著一層封建迷信色彩。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當皇帝的王子，存在嗎？。看看拙思殿的倆偏殿取的名字，就知道秦王心裏的小九九。
一個觀海，一個聽濤。他擱中間待着拙思。分明就是覺得自己是那大海里的蛟龍。
只有天子，才敢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當成真龍。
就算齊佳是頭豬，如今披着齊山鳳的迷信外皮。秦王也不會讓她跑了。
但是，話說回來，秦地窮啊。秦王窮啊。他捨不得齊佳給他畫的大餅。
要是齊佳真的能造出她形容的紙張。那利益不可想像。
首先，有了紙對子民的教化就容易的多。秦王兩口子花了二十多年時間，給秦王打造出一個閃閃亮的文化人形象。
天下讀書人之首。
這個綽號是秦王目前最值錢的身份。要不是天下戰亂頻發，朝廷尚武輕文，這個名頭還能更值錢。
如果有了紙。就可以大量的刊發書籍。這個名頭就不光是嘴裏叫的那樣，而是變得名符其實。
第二個，紙是商品，可以賣錢的。
還是那句話，秦地窮啊，秦王窮啊。
秦王妃是將門虎女，一個人拳打腳踢，含辛茹苦把秦王拉扯大，已經很不容易了。經濟上她真的不行。
秦王的見識，真心不比王妃多多少。他長這麼大，就沒出過秦地這方圓幾百里。
他就算想做買賣。一沒本錢，二沒門路，做個屁。
即想賺錢，又怕齊佳跑了。秦王只能加派人手，寸步不離的跟着這師徒倆。
因此，齊佳每次出門身邊都要跟着很多武士和侍女。排場比秦王還大。不過，這樣阻擋不了齊佳逃跑的大計。
她借口為了出入方便，每天仍然穿秦王的舊衣服。以前抱着秦王把自己放了的念頭，小心謹慎。現在明白，只能靠自己。她反而放開了。
別看王府就在寶靖城裏。可王爺不是隨便什麼人能見的。
齊佳身材頗高，和這個世界中等身材的男人差不多。深衣，袍服又寬大。一般人看見王府的儀仗，頭都不敢抬，根本發現不了她是女子。
她要的就是這種混淆視聽的效果。
造紙需要大量的水。作坊就設在寶靖河邊，一個風景秀麗的河灣。四周有重兵把守，一般人不敢靠近。
齊佳每天沿着河岸，查看浸泡在河水裏的樹皮。又以割取樹膠為名，帶人去附近山上溜達。
其實她是為了尋找一條逃跑的路線。
秦地也沒能倖免男少女多的局面。如非萬不得已，秦王也不願意徵召那些民夫來服役。
不見連他自己都在做人種。五日一御，要應付那麼多女人。要是把男人徵集來做工，秦地本就乾涸的“耕地”，誰來播種？
齊佳給他出主意，告訴他造紙這種事，就跟繡花一樣，女人們干比男人干更合適。
於是，在王妃的帶頭作用下，王府的侍女們，連同沒有身孕的姬妾，都成了造紙作坊的工人。
齊佳很貼心的給她們排了輪班制。上午六個小時，下午六個小時。
一天沒到頭，那些侍女和位份底的姬妾還好。位份高一些的，就差脫一層皮了。可是礙於王妃還在那裏擼袖子干，她們也不敢撂挑子。心裏問候着齊佳，不時搞點兒小意外。
齊佳表示，這樣很好。乾的不錯。你們要都乖乖聽話，任勞任怨像拉磨的驢。我怎麼跑？
齊佳一天天在山上，河邊轉悠。因為她領着的都是王爺的女人。那些武士和士兵們連眼睛都不敢亂掃。還真給她摸出一條路線來。
不過，她決定等紙造出來再走。秦王兩口子待自己師徒不薄。她也不能做言而無信之輩。
還有，秦王妃真是讓她從心底里敬佩。快五十的人了。卷着袖子和那些姬妾，侍女一起幹活兒。
剝樹皮，切割，蒸煮，浸泡，翻碼。在生產力低下的古代，全靠手工。
誰說不累誰去試試。
別的姬妾和侍女，還能幹兩天，歇兩天。王妃一天不休息。幹活兒比誰都賣力。這要不是窮怕了，一個王妃，何至於如此。
齊佳心軟，就算看在這老妻少夫不容易的份兒上，都不會半路上撒丫子。
一張古法好紙，要歷經二十多道工序，好幾個月時間才能面世。何況這還是在古代，由齊佳一個半吊子來主導的實驗活動。
用王妃的一句話來說，就像女人生孩子，十月懷胎還不知道生不生的出來，生出來又不知道能不能成人。
唉……
話糙理不糙。
繁重枯燥的工作，令姬妾們的不滿情緒越來越大。
體力勞動上，女人確實是沒有男人有優勢的。搗漿。
用手杵的話，舂米都費勁，更別提搗樹皮。
齊佳費了半天勁兒，用秸稈做了個腳踩的舂錘出來。
秦府的匠人挺手巧，也挺敬業。就是不夠心靈。想像力幾乎為零。畫圖不好使，她只能做模型。
齊佳覺得，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她哪天穿回去，就能去參加手工模型比賽。
腳踩的舂臼雖然比手杵靈便，可真要更靈便，齊佳還是有別的辦法的，那就是利用水流做水錘。
可是，有個問題。這些女人要是都輕鬆了，是不是就會閑的沒事東張西望。
要知道，這個世界男人缺，王府里的女人也是人，也稀罕男人。
附近駐守的可都是男的。
這些女人要是養成東張西望的習慣，保不齊哪天她想溜號，就被誰發現了。所以，不能讓這些女人太輕鬆。
你說齊佳缺德不？
紙還沒影子，秦地有了一個好消息。今年大旱，卻因為水車橫空出世。寶靖河沿岸的秦地，難得的大豐收。
中秋佳節，上下一片歡欣鼓舞。
秦王兩口子一商量，決定給府里那些辛苦了大半年的侍女們，一個大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