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沒聽說過

第17章 沒聽說過

倆大漢向那老者行禮。老者也執手回禮。相互介紹了。齊佳才知道,這位老者姓莫,諱如深。是這家的二管家。

莫如深看見齊佳,倒並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來。這讓齊佳對他的第一印象不錯。

就算是裝裝樣子,也好過赤果果對女人的歧視啊。

在這位二管家的帶領下,齊佳才總算見着正主了。

齊佳走進那間分外暖和的屋子時,正主正坐在床榻上,由兩位老者幫忙換藥。

被白娘子咬了一口,沒喪命已經十分幸運了,這人竟然還能坐起來,真是運氣好到逆天。

二總管把齊佳領進屋,自己就走了。人家正在換藥,顧不上搭理齊佳,她也不-好貿然開口打擾。於是挺無聊的四顧打量這間屋子。

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不過是一個多寶格,上面放着些抽象派擺件。比起後世那些精美絕倫,惟妙惟肖的工藝品,齊佳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博物館裏那些古董有什麼看頭。更別提眼前這些連古董也算不上的玩意兒了。

鳥不像鳥,獸不像獸。後世那些鑒寶專家還動輒用線條流暢,做工精美來形容。齊佳只能自我安慰,各人的審美標準不同。

她雖然學歷史,愛歷史,可真心對那些華而不實的工藝品不感興趣。有去研究那些沒用東西的時間,她寧可去研究一下《天工開物》,寧可跑偏遠農村,去搜尋那些農耕文化。

多寶格旁邊放着一個高腳花櫈,上面擺着一盆火紅的珊瑚樹。這玩意兒不多見,齊佳不由多看了兩眼。

再就是一張捲雲幾,放在窗戶下。上面供着一個鎏金獸面香爐,一對沁釉梅瓶。釉彩並不規整,八成是窯變貨。

窯變釉彩可遇不可求,也算難得。齊佳也留意了兩眼。

捲雲几旁邊的牆上掛着一個琴袋,不知是七弦琴還是五弦琴。

琴袋旁邊……

只見一個膚色略有些淡黃,神色略有些倦怠,修眉墨瞳間帶着病容的男子,正望着齊佳。

齊佳連忙收起四處打量的眼睛:“不好意思,我走神兒了。你這屋子收拾的挺雅緻的。”純屬客套,不要當真。

男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語氣有點像大人和小孩兒說話。

“齊佳。”

“怎麼就你一人?我隱約記得,還有一個少年。”

“小徒年幼,我讓他在客棧休息了。”

男子一怔:“那個竟是你徒弟?”

齊佳心裏氣悶又無奈,這變態的社會,女人就不能收徒弟嗎?

點了點頭道:“正是。”

“不知你教授些什麼?”

“為師者,不外乎授業,傳道,解惑,如此而已。”

“所授何業,所傳何道?”男子的語氣不知不覺咄咄逼人起來。

齊佳心道:你費勁巴拉把我整到這裏,難道是為抬杠來的嗎?嘴上毫不退讓,說道:“傳授濟世文章,人倫大道。”

抬杠吹牛的話,不能當真。

“好大的口氣。”男子豁然起身:“你可知我是什麼人?”

齊佳心裏一驚,媽呀,忘了這是萬惡的舊社會了。可牛已經吹出去了,總不能立時就認慫打自己臉吧?

好在她站了那麼多年講台,一點兒從容還是有的,說道:“我自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口氣大呢?”

男子大約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穩了穩心神道:“慢說濟世文章,你先做首詩來我聽。”

齊佳反問:“做出來如何,做不出來又如何?”

男子道:“做出來,我賞你一樁好姻緣,做不出來……”他眉峰一挑:“欺騙本王,你覺得呢?”

齊佳聞言,下意識又將那男子上下打量一遍:“你是什麼王?”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有人自稱本王了。

上一次是那個被丟在她門口沒人要的人,這一次是誤打誤撞,從白娘子嘴裏救的。難道這個世界的王,這麼不值錢,隨隨便便就遇見一個?

“本王封號秦。”

齊佳一本正經道:“沒聽說過。”

男子臉上的表情皸裂。

齊佳心裏暗爽,面上卻裝成沒看見,依舊一本正經道:“不過是吟首詩,拿姻緣打賭就太兒戲了。我本來就不想來的。溫泉湖邊的事不過是因緣際會,遇巧了。我巴巴的跑過來,就跟迫不及待挾恩圖報似的,有些小人行徑。這樣,我也不吟詩,你也不要追究我吹牛講大話。咱們就此別過,從此各不相干。如何?”

心裏卻在罵,你丫的恩將仇報的玩意兒,派人拿倆大刀片子把我押到這兒來,不說圖報,反而給我搞特權階級那套。呀個呸的,祝你早登極樂。老娘不陪你玩兒行不行?

男子眸色一深:“你救了本王,自然有功,合該行賞。但是,如果做不出詩,就是欺騙本王,合該受罰。本王一向賞罰分明。詩還是要作的。”

齊佳一看,這貨今天擺明不要臉,要仗勢欺人。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就磨快刀子下狠手開宰吧。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隨便瞎念唄。一首不行咱念兩首,這架空的世界就算真有個詩仙,詩聖,正好和另一個詩仙,詩聖重疊的幾率太小了。

齊佳始終認為,人生是存在不可複製性的,就算是同一個人,以同一個身份活兩輩子,也不可能完全按照同一軌跡運行。

所以,她拿五千年精粹當刀用,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

“秦王啊,吟詩沒問題啦。不過咱先得講好了。自古婚姻大事非同兒戲。拿這個做彩頭實在不合適。如果我吟出一首詩來,你賞我一兩銀子,吟出兩首,你賞我二兩銀子。三首就四兩,以此類推,如何?”

“好。”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聽好了,第一首……”齊佳心中得意,小樣兒,進老娘圈套了吧。伸頭過來,等着挨宰吧。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一兩銀子。”齊佳伸出手來。

男子臉上表情,有些裂的收不住了。向屋外吩咐了一聲:“拿銀子來。”

片刻之後,一個青衣小廝兒捧着一個紅漆托盤進來。托盤上陳列着兩排十個雞蛋大小的銀元寶。

男子拿了一個拋給齊佳:“這是十兩。”

言下之意,接着念,看你能有多少詩。

齊佳看他那副優越感爆棚的樣子心裏就不爽。拿起元寶就用極誇張的動作咬了一口。

男子臉上的表情,終於咔嚓一聲,碎裂了一地。

齊佳看了看元寶上的牙印兒,十分市儈的眯起眼睛,把元寶揣進袖子裏。雙手套進袖口,攏住。吸了吸不存在的鼻涕,半仰起頭做冥思苦想狀。

男子倒是有耐心,並不催他。

就在屋裏的小廝兒站的都快睡著了的時候,齊佳猛然叫了一聲:“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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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弓馬為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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