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日江山血染襟
馬車漸行漸近,司馬浩天看去,那竟然是一老漢,司馬浩天便一心等了下去,但是他沒有想到那老漢看到前面竟然有不少的死屍,竟然駐足不前。
“老漢,救命。”司馬浩天抬手向那老漢擺手,但是老漢看到卻像是見到了鬼魅一般,驚呼一聲,慌張的逃走了。
司馬浩天長嘆一聲,但是好在馬車還在。
司馬浩天慢慢的靠了過去,將牲口牽了過來,系好,又將司馬羈宇抱到了馬車裏,自己爬上了馬車,揮鞭,徐徐的向著明都駛去。
“前面就是皇宮了。”司馬浩天喃喃的說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司馬羈宇聽的。
“駕!”忽的他又用力一甩韁繩,馬兒嘶鳴一聲,急速向前走着。
“來者何人?”忽然司馬浩天的馬車被守衛攔住了,司馬浩天抬眼道:“大皇子司馬浩天。”
司馬浩天說的很是激動,回到皇城還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但是兩個守城將卻是互看了一眼,緩緩下拜:“參見大皇子。”
司馬浩天看了古怪的兩人一眼,卻也沒有多想揮動着韁繩,但是他剛剛催動馬車,卻猛地脖頸上一緊,一根繩索已然套住了他的頸部。
司馬浩天一驚,雙手本能的抓住了繩索,但是繩索卻不斷的向後拉,司馬浩天的身子也不斷的向後。
“砰!”他被拉下了馬車,周身的疼痛讓司馬浩天差點疼暈過去,但是也瞬時讓他認識到了自己正身處險境。
“唰——”司馬浩天像腰部探去,忽的抽出了佩劍,向著身後的繩索砍去,但是不知道繩索是什麼材料做成的,竟然幾次都沒能砍斷。
但是他卻覺得能夠呼吸到的空氣卻是越來越稀薄了,忽的眼前一黑,暈死過去了。
再次醒來,司馬浩天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黑暗的狹小的黑屋裏,伸手不見五指。又是一陣頭疼,司馬浩天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如此不知過了久才終於悠悠醒來。
他緩緩睜開眼,眼前已然不是漆黑一片了,他看到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宮中,衣服已經換了,還有身上的傷竟然也好了很多。
我已經回來幾日了?突然司馬浩天尋思着,他輕輕走下床,不錯,這還是他的東宮,書案,毫筆,字畫都在。
但是唯一奇怪的是,房間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司馬浩天皺眉,難道這是自己的幻覺?
“來人啊。”
司馬浩天喊着,但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來,不管他用多大力氣,司馬浩天雙手護住自己的喉嚨,但是都無濟於事!
脖頸上深深的血痕卻讓他一陣恐慌,人們都說一個人在睡夢中一般都是喊不出聲音的,司馬浩天閉上眼,像是安慰自己的似地告訴自己,我沒有醒,還在睡着。
之後他伸手用力一掐手臂,疼!
司馬浩天頓時睜開了眼,這不是夢。
“啊。”
司馬浩天大叫了起來,怎麼會變成這樣?但是叫聲卻也是微弱的,像是就在喉嚨裏面發出一絲的低吼。
吱呀,門推開了。
終於有人來了,司馬浩天憤怒的看過去,彷彿自己的一切都是那人造成的一般,忽的飛身到那人的身前,一手扼住那人的喉嚨。
啪,翠燕手上的葯已然跌落在地了,雙手不停的在空中舞動,臉上也憋得通紅,她驚恐的看着司馬浩天:“大皇子饒命啊,饒命啊。”翠燕不停的掙扎着,呼救着。
看到翠燕掙扎的雙臂,司馬浩天忽然像是觸電一般,迅速的鬆開了手,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的煩躁?
得到自由的翠燕,大口喘息着,雙手不停的順着氣,但是突然她又看到司馬浩天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的身前,不禁的向後一退。
忽的腳上一疼,但是只是一瞬,她的身子便是一輕,她回頭看,身後竟然是剛才摔落得的葯碗,而她的身子則是整個又被司馬浩天提了起來。
輕輕把她放下,司馬浩天皺眉看着她,翠燕奇怪的看着司馬浩天,因為她看到司馬浩天的嘴唇一張一合的想要說什麼,但是只能聽到他的喉嚨里有着含混不清的話,卻聽不出他在說什麼。
翠燕驚慌的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司馬浩天擺了擺手,翠燕看到無助的司馬浩天彷彿自己也跟着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一般,半響才道:“大皇子。你先等奴婢一會兒,奴婢。去找六皇子!”
翠燕說著便向著門外跑去,司馬浩天想要阻止,但是卻發不出什麼有意義的聲音,只能看着翠燕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很快司馬風瀾便趕了過來,看到痛苦的司馬浩天,面上也是一籌莫展的模樣,不禁連連嘆氣,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暗暗為他惋惜着,但是太醫一個個的都不停的搖頭,說是聲帶受損嚴重,已經沒有辦法醫治了。
蘇螢也是站在一旁不停的垂淚,她不明白為什麼這才幾天不見,司馬浩天竟然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幾天來都一直陪在司馬浩天的身邊,司馬浩天卻是怎麼也打不起精神來,只是看到蘇螢隆起的小腹,才略略能露出一點微笑。
但是眼見北榕不能一日無君,終於在十月十八,司馬浩天禪讓,讓位於六皇子司馬風瀾。
這天舉國同慶,眾人都是華服加身,里裡外外都是喜氣洋洋的。
或許有也只是司馬浩天一個人,怔怔的看着眼前這些圍着自己轉的人,同時他也在迷茫,不知道自己以後還能做點什麼,現在的他真是連最基本的說話都是問題,他該怎樣表達自己?
很快周圍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司馬浩天向外面看了看,外面的陽光很好,雖然已經到了初冬,然而灑落的陽光還是能夠帶來一絲暖意。
“吉時到。”
突然司馬浩天聽到內侍高高的揚起聲音喧道:“登基大典開始。”
接着便是宣讀聖旨,說的無非就是司馬羈宇原來是要傳位於司馬浩天,但是司馬浩天因故退位讓賢,而六皇子司馬風瀾子憑母貴,所以讓位於六皇子司馬風瀾。
司馬浩天看着滿臉春光的司馬風瀾正大步向著自己走來,突然有種做夢的感覺,好不真實,自從他回到皇宮之後,彷彿一切都是由他的這個六弟在打點一切,而且他向著周圍的文武百官看去,不知什麼時候朝中的大臣已然是面目全非了。
忽然司馬浩天有一種上當的感覺,身子不禁向後退,想要結束這該死的禪讓,但是他剛一動,便被兩個太監扶住了身子,然而司馬浩天卻知道他們手上的力氣足夠讓一個沒有武功的人的手廢掉!
司馬浩天不禁想着這次事件的前前後後,是的,前來向自己報信的李昭李公公莫名的不見了,還有守衛也都變成了陌生的面孔。
司馬風瀾一點點的走了過來,接受着一系列的禮儀,最後則是要司馬浩天將皇冠承讓於司馬風瀾,司馬浩天開始猶豫了,眼見着眾臣都在看着自己,司馬浩天卻始終沒有動。
突然他看到司馬風瀾眉目一挑,司馬浩天的身上頓時就像觸了電一般,不停的抖了起來,司馬浩天終於明白了,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他司馬風瀾想要得到這個皇位而已!
但是司馬浩天已經是淪為了他人刀俎上魚肉,沒有了任何的反抗餘地,司馬浩天一閉眼,緩緩的抬手。
一旁的內侍意會,輕輕的端起了木盤,將皇冠呈到了司馬風瀾的身前,司馬風瀾得意的看了一眼司馬浩天,輕輕的拿起了皇冠戴到了頭上,轉身,眾人朝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聲震耳欲聾!
余芷青也被封為了太后,按規矩,有子女的妃嬪可以在宮中頤養天年,而沒有養育過子女的妃嬪都要殉葬。
此時的她們都被集中在一處,按照花名冊一一就位,賜毒酒。
但是誰都會有求生的念頭,誰都不想早死,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着。
“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求求你了。”眾人不停的哀求着,但是那些內侍也是很為難:“娘娘,這不能怪奴才,誰讓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呢?來吧,不會很辛苦的。”
那內侍說著捏起了一人的下巴,將毒酒一點點的灌了進去,沒過多久,那人的原本就用掙扎的手,便毫無力氣的垂在了一邊,嘴角也開始向外涌着鮮血。
噗,那人被扔到了一旁:“下一個!”
內侍的聲音又起,眾人卻是都抖成了一團,誰都不肯向前。
“太后駕到!”
突然聽到外面一聲通稟,眾人急忙正身跪好。
“是誰在這吵吵鬧鬧的啊?”如今的余芷青已然封為了太后,說起話更是十分的威嚴,眾人經她這樣一問卻沒有一個干吭氣的。
“怎麼?哀家問你們話呢?”余芷青看了看跪在地上一直打顫的眾人不禁嘴角浮上了笑容,優雅的走到一旁,便立即有人搬過來了貴妃椅,余芷青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輕坐了下去:“說話。”
終於有人抬起了頭:“貴。啊太後娘娘,您可不可以發發慈悲,不要讓我們殉葬啊!”那人說著,連連向著余芷青叩頭。
余芷青則是垂眼看了她一眼:“呵呵,是薛貴人啊,好,哀家就免了你的殉葬。”余芷青說著,哼出一聲冷笑,那薛貴人還沒來得及暗喜,卻聽到余芷青又道:“來人,把她拖出去,亂杖打死!”
薛貴人一聽便暈過去了,余芷青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掃向眾人,緩緩的站了起來:“你們還有誰想跟她一樣,不想殉葬?”
眾人一聽卻沒有一個人應聲,只是低着頭,動也不敢動。
余芷青向眾人看去,但是她找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慕雪的身影,她不禁看向了負責此事的內侍:“華林,哀家怎麼看着這些人不夠啊,是不是有誰給了你什麼好處。”
“撲通!”
華林一聽,雙腿頓時一軟跪倒地上道:“太後娘娘明察,奴才絕對不敢啊!太后饒命。”
“好,你也不必這麼害怕,哀家自然不會冤枉你,但是這是我們為先皇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希望你不要讓哀家失望。”
余芷青說著鳳袍一甩,向著門口走去,但是臨走的時候還補充了一句:“如果有什麼辦不到,或是需要哀家出面的儘管說。”
但是華林卻已是嚇得魂不附體了,余芷青的話,他雖然字字都清晰在耳,但是卻猜不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直到余芷青走了很遠,他才敢輕輕的爬了起來,又向著眾人看去,到底太後娘娘說的是誰呢?
忽然一人湊到了他的耳前道:“錦妃娘娘。”
華林這才茅塞頓開。
錦妃娘娘一直都是太后的死敵,現在好不容易坐上了太后的位子,她自然要報復,只是這位錦妃娘娘一直都住在一個偏僻的地方,而且先皇還下過旨意,沒有先皇的旨意誰都不能靠近,錦妃自然也不能離宮半步。
華林走向紫荊宮時不禁回憶着,也不禁的感嘆:這還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不是此時先皇的旨意都不作數了?
抬頭,紫荊宮已經到了。
紫荊宮看來已經是很久沒人修葺了,到處都是枯草,落葉也是積了厚厚的一層。
“你是什麼人?”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還是被人攔下了。
華林看了眼兩人道:“我是來傳太后旨意的,要錦妃娘娘走一趟。”
兩個守衛互看了一眼,頓時也像是拿不出主意的樣子,但是一旁的華林卻很是着急,不禁開解道:“二位啊,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先皇早已仙去,皇上都已經登基了,這後宮自然便是太後娘娘說了算。”
兩人一聽也覺得不無道理,便讓開了身子,華林匆匆的走了進去,但是他覺得奇怪的是,裏面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後宮的妃嬪有好多也有耐不住寂寞自殺或者瘋掉的都有。
華林頓時有些害怕了起來,他輕輕的推開了房門,向著裏面輕輕的喊了一聲:“錦妃娘娘,錦妃娘娘。”
但是叫了兩聲均無人回應,華林不禁壯着膽子向里走,突然看到兩隻腳,向上看去,一個女人正弔死在房樑上!
“啊——”華林不禁驚叫着跑了出來,守衛見到華林滿頭冷汗的出來問道:“什麼事?”
但是華林卻是已經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只是顫抖着指着裏面道:“死人。死人。”
兩人一驚,急忙放下華林沖了進去,一人旋身而上,割斷了白綾,另一人接住了她的身體,不是錦妃娘娘!
看到女子的臉,兩人卻是莫名的鬆了口氣,但是過後卻也是不斷地搖頭,他們也沒有想到,雨棉竟然會懸樑自盡!
華林此時也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但是依舊不敢看她的臉。
“死的不是錦妃娘娘,是雨棉。”兩人以為他是怕錦妃娘娘死了,他回去沒有辦法交差,卻沒有想到華林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轉過頭去了。
他們自然不知道,華林什麼都不怕,卻單單怕這弔死之人,因為他小時候看過一個弔死的人,那人吐着長長的舌頭,那時候的他還連着做了好晚的噩夢。
那是他的草糠之妻。
華林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對着兩人道:“你們現在這守着,我這就去稟報太後娘娘,讓她來定奪。”
但是兩人一聽卻面面相覷了起來,錦妃當年是交給他們兩人看管的,而今卻是錦妃娘娘失蹤,婢女自盡,他們不管怎麼說都是難逃其咎。
可是就在這時,他們突然看到內飾統領流月的身影匆匆走過,兩人不禁互看了一眼,急忙跑到了流月的身前:“大人救命!”
兩人說著便跪倒在流月的身前,流月卻是挑了挑眉看着他們:“你們。”
“屬下該死,屬下失職。但是請大人該我們一個機會。”兩人仰頭祈求的說著。
“哦?你們怎麼了?怎麼失職了?”流月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
“我們。錦妃娘娘不見了。”他們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流月的身上,如果還那樣的吞吞吐吐的不告知真相,怕到時候太後娘娘來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流月竟然一點也不意外,一點也沒有慌張的樣子,只是緩緩的向著紫荊宮這邊走來,兩人一怔,也急忙的起身,跟了過來。
只見流月在雨棉身前停了一會兒,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張人皮一般的東西,輕輕一抖,又一點點的撫平,頓時慕雪的模樣便在眼前!
兩人驚得有些說不出來,流月卻是皺眉看了兩人一眼:“還不趕緊給她換衣服!”
“是!”兩人趕緊將雨棉拖進了紫荊宮中,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件妃嬪的衣服,七手八腳給她換衣服。
但是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外面一聲稟:“太後娘娘駕到!”
兩人一慌,忽然一人急中生智,將手上的衣服又統統的塞到了衣櫥里。
“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兩人山呼着,余芷青已經走了進來,但是紫荊宮已經很久沒有清掃了,還有雨棉的詩體不知在裏面放了幾天了,所以有着一股發霉的味道,余芷青一進門不禁就捂上了鼻子。
“娘娘,我們還是出去吧。”余芷青隨身的翠屏道。
余芷青向著地上的死屍匆匆的看了一眼,那不是錦妃是誰,不禁點頭,走了出來。
余芷青施施的走了出來,卻再也沒向著慕雪看一眼,華林看到眼前的情景卻驚呆了,剛剛他明明看到的就是雨棉,沒有想到他就離開一會兒,就變成了錦妃娘娘!
“華林,你怎麼說?”余芷青原本以為會看到慕雪向她哀求的眼神,但是現在看到了已然死去的慕雪心裏不禁有一種失落之感,不禁將這股失落之感轉嫁到了華林身上。
華林一聽則是連滾帶爬的跪到了余芷青的身前:“太後娘娘恕罪,奴才剛才一定是眼花了,求太后恕罪!”
“呵呵,眼花了,哀家看你真的是不中用了。”余芷青斜目看了一眼地上求饒的華林道。
“太後娘娘。”華林一聽,頓時整個身子都癱軟在地了。
“來人啊,把這大膽的奴才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余芷青對着一旁的眾人道,須臾華林便被拖了下去,余芷青看了一眼紫荊宮,也覺得沒有什麼要待的意義了,轉身也走了。
遠處的流月靜靜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他沒有想到余芷青真的就這樣相信了,他眉頭一皺,身形也隱去,心中暗道:是時候實行第二步計劃了。
“靖王,您該喝葯了。”
司馬浩天被封為了靖王,但還是居住在皇宮裏,司馬風瀾說,現在的司馬浩天不同從前,住的近些也可以有個照應,就在宮中辟出一個地方,留於司馬浩天和蘇螢居住,外人不得隨意打擾。只有侍侯他們起居的翠燕還留在此處,其他人都被遣退了。
但是如此的司馬浩天也成了孤軍,與外界失去了聯繫,與坐牢無異,而此時的他正在案桌前寫字,想着能夠平復一下自己憤恨的一顆心。
也就在這時,突然翠燕端來的湯藥,放在他的面前。
司馬浩天卻是皺眉扭頭看向了她,葯碗已經呈到了他的身前,司馬浩天卻是心中憤恨,抬手砰的一聲推翻了翠燕手中湯藥。
“啪!”葯碗摔在了案桌上,蜿蜒的流淌在司馬浩天剛才寫字的宣紙上,葯碗則是又沿着桌子骨溜溜的摔到了地上,啪一聲響,跌了個粉碎。
翠燕急忙後退,司馬浩天卻是隨手將手上的毛筆扔到了一邊,墨汁劃過一個弧線,像是一條黑色的虹。
“發生什麼事了?”忽然門口一人驚慌的走了進來,看到滿室的狼狽問道。
翠燕轉頭看去,原來是蘇螢,看到她挺着個大肚子正攀着門框吃力往前走,翠燕急忙去扶她,蘇螢卻只是笑着擺了擺手:“我不礙事,你把葯先拿出去吧,這裏交給我。”
蘇螢進門看到潑了一地的湯藥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蘇螢輕輕走到司馬浩天的身邊,雙手撫了撫司馬浩天的胸,笑道:“王爺,這也是為你好,如果你再這麼鬧下去,身體又怎麼會好起來呢。”
司馬浩天低頭看了一眼蘇螢,在蘇螢微微用力的雙手下,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
蘇螢看到司馬浩天已經差不多平靜下來了,不禁又吩咐翠燕:“再去拿一碗葯來。”
翠燕輕輕點頭,退了出去。
但是蘇螢看向司馬浩天時,發現他依舊還是愁眉不展的,不禁雙手輕輕的壓向司馬浩天的眉心:“不要在皺眉了。”
但是沒有想到司馬浩天竟然猛地雙手托起了蘇螢,將她的身子輕輕一旋,穩穩的把她抱在了自己腿上,輕輕的在她耳邊道:“那葯沒用。”
蘇螢一聽頓時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她突然覺得如果不是司馬浩天令她坐下來,她一定會驚得暈過去。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司馬浩天,怎麼會這樣?
“你。你能說話?”蘇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司馬浩天一聽她的話,卻突然雙唇貼了過來,她口中的話也是含混不清。
蘇螢很不喜歡他這樣說來就來的任意侵佔,不禁雙手捶打着司馬浩天的肩,有人來了,蘇螢用力推着司馬浩天的肩,司馬浩天終於放開了她。
蘇螢趕緊站了起來。
此時的翠燕也去了復返,手上還是端着湯藥,依舊是那樣的遞到了司馬浩天的眼前,但是司馬浩天卻依舊不合作,蘇螢看了看,接了過來:“好了,交給我吧,你先出去吧。”
翠燕抬頭看了看蘇螢,但是也不好在說什麼,輕輕一福身退了出去。
蘇螢端過湯藥,拿起湯勺輕輕盛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吹,又送到了司馬浩天的嘴邊,但是司馬浩天卻是怎麼都不張嘴。
“王爺?”
司馬浩天看着蘇螢卻是一把將葯奪了過來,砰的一下又放到了案桌上,怒目看着蘇螢。
蘇螢簡直被他氣壞了,蹙眉看着他,就像一個母親很難說服一個淘氣的兒子一般。
門外秋風吹瑟瑟,吹得枝頭搖搖晃晃,忽然蘇螢面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司馬浩天一驚,蘇螢雙手已經捂住了肚子。
“來人啊!快來人啊!快點傳太醫。”司馬浩天向著外面喊着,但是不管他怎麼用力似乎都喊不出聲音。
他輕輕抱起了蘇螢,輕輕把她抱到了床上,蘇螢想喊,卻也是疼的喊不出聲音。
“大概是要生了。”蘇螢捂着肚子道,身子不停的翻滾着,緊緊的握住了司馬浩天的手,司馬浩天想要出去叫人,但是蘇螢卻一直不肯放手。
“來人啊!”突然司馬浩天拿起手邊的花瓶,砰的一聲拋到了門口,這樣外面聽到聲音,才有一人緩緩的推開了房門。
看到有人來了,司馬浩天趕緊拿起了紙筆寫下了蘇螢要生的字樣,眾人也不敢怠慢,急忙向外跑去。
“皇上,靖王妃要生了。”翠燕得知消息趕緊跑到了養心殿,向著司馬風瀾報告,正在批閱奏章的司馬風瀾眉頭狠狠的皺了皺,手上的毫筆也猛的一停,但是嘴上卻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朕知道了。”
他也並沒有抬頭,只是翠燕走了之後,才猛的站了起來,蘇螢竟然有了他們的孩子!
他心中的難過不必當初慕雪聽到這個消息時候少。
這怎麼可以?明明他們都是將心交給了彼此,難道只能嘆一聲天意弄人嗎?
雖然說,現在的他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是他真的能從司馬浩天手中將蘇螢搶過來嗎?做那唐明皇?
司馬風瀾緊緊握起了雙手。
很快太醫和穩婆都當場了,蘇螢也順利的誕下一麟兒。
“王爺,是個男孩。”穩婆滿臉喜色的將孩子抱到了司馬浩天的身邊,給他看了看了,司馬浩天終日愁容的面上終於顯現出一點笑容。
“皇上駕到!”突然眾人聽到外面傳稟,心中不禁暗暗奇怪,但還是紛紛跪了下去,恭迎司馬風瀾。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馬風瀾大步走了進來,雙手輕輕扶起了司馬浩天,笑容滿面的道:“朕聽說皇嫂產下了王子,很高興,過來看看,這可是我們皇室這一輩第一個孩子。”
但是司馬浩天臉上的笑容卻是僵得很,他向著司馬風瀾微微一作揖,司馬風瀾笑笑意會,轉頭又看向了蘇螢道:“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謝皇上恩典。”蘇螢想要起身拜謝,但是司馬風瀾卻是急忙按住了蘇螢的身子,蘇螢不禁像觸電一般的猛的一縮。
“呵呵,那好,你好好休息。”
蘇螢迎上司馬風瀾的雙眼,那眼中滿滿的都是憐惜和心疼,蘇螢有些不自在的別過臉去:“恭送皇上。”
司馬風瀾也知道自己在這樣待下去也不是辦法,一扭頭,便匆匆的走了。
司馬風瀾走出房間,不禁又向後看了一眼,他明知道那樣不對,但是那份情卻不是說放棄就放棄的。
還有今天的帝位,不就是因為想要蘇螢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邊嗎?
“皇上,你真的在這。”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個華貴的婦人向這邊走近,聞言抬頭,竟然是余芷青。
司馬風瀾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母后。”
余芷青卻向後看了一眼,摒退了身後隨行的一行宮女,和司馬風瀾並肩走了起來。
“風兒,哀家知道你放不下那蘇螢,但是你這樣冒冒失失的跑到靖王府算什麼?”余芷青不悅的說著。
但是這些道理他司馬風瀾又何嘗不知道呢?但是當那種心情向自己湧來的時候,就是有着八匹馬在身後拉着,都難拉的回來。
司馬風瀾不住的點着頭,突然聽到余芷青道:“哀家已經想過了,現在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立后娶妃了。”
嗡!
突然司馬風瀾腦中翁的一聲,這不是他的初衷,他轉頭遲疑的看着余芷青,余芷青卻眉目一低,語重心長的道:“眼下雖然你已經登上了皇位,但是那也是因為他司馬浩天深明大義,你才有今天,所以眼下坐穩皇位才是正道。”
余芷青說著步子停了停,又道:“那蘇螢,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到了那時候也可以找個理由將她留在身邊。”
司馬風瀾看着余芷青,這是自己的母親嗎?是不是自己只是她的一個工具,從一開始的陰謀暗算,直到他一步步登上皇位?
“我知道了。”司馬風瀾輕輕一笑看着余芷青,但是余芷青卻感覺到兩人之間已經開始產生距離了,余芷青突然嘴角一笑道:“風兒,走,陪哀家去散散心吧。”
司馬風瀾看着滿面笑容的余芷青,不禁也展顏一笑:“好。”
兩人說著,便並排向前走着,但是皇宮裏的每一個角落。兩人都熟悉得很,而且現在已然步入了初冬,四周均是荒涼的一片,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的景緻。
兩人不過是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罷了。
“分明抹麗開時候,琴靜東廂,天樣紅牆,只隔花枝不隔香。”
兩人走着走着,突然聽到前面有人依依呀呀的唱着,司馬風瀾不禁皺起了眉頭,這聲音婉轉悠揚,但是也不知道是因為風向的問題,還是離得太遠,總覺得有些斷斷續續的。
歌聲又隱沒了,司馬風瀾的心不禁一沉,但是他剛停下腳步,那歌聲竟然又起,只是換了個調子:“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吳音相媚好。”
“醉里吳音相媚好。”司馬風瀾聽着不禁也跟着哼了起來,他一面聽着一面循着聲音向前走。
但是猛的聲音驟然一停,司馬風瀾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四周一片的荒蕪景象,真的像了那塞外的風光。
司馬風瀾四處尋找着,驀然回首,一紅衣女子正背對着他,輕托長袖,舞曳生姿。
“醉里吳音相媚好——”女子唱了一句,身子輕輕的轉了過來,見到橋下的男子痴痴的看着自己,不咯咯一笑,又是一旋身,紅衣就像是開在大漠的一顆奇葩。
“螢兒。”
司馬風瀾痴痴的叫着,但是一旁的余芷青的眉頭卻不禁皺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可是她明明就是第一次見她!
這是由流月帶進宮的,說是舞姬中舞跳得最好的一個,而且模仿能力特強,不管是什麼樣的舞蹈,只要讓她看一遍,便能跳出其神韻來。
“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馬風瀾看着紅衣女子匍匐在自己腳下,是不是只要他一句話,便可以恩寵天下的女子。
司馬風瀾輕輕的把她扶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只見她膚光勝雪,眉目如畫,額間的一瓣紅梅更是平添了一份嫵媚。
“你叫什麼名字?”司馬風瀾多情的問着。
女子輕輕一笑,貝齒微露:“春碧。”
轟!
余芷青猛的覺得像是頭頂一陣天雷響過,身子不禁的向後退了又退,是巧合么?
春碧,蕭雨。
兩個名字就像是蠱蟲一樣爬上了余芷青的心裏,司馬風瀾奇怪的看着不安的余芷青:“有什麼不妥嗎?”
余芷青搖頭:“沒。沒有。”但是當她在向春碧看去的時候,突然覺得她真的與那慕雪有着幾分的像似!
但是慕雪,慕雪明明已經死了,她親眼看到的!
床榻之上,司馬風瀾肆意的奪取着,得不到蘇螢,他也只能這樣來發泄激起的慾望。
但是幾番下來,司馬風瀾真的是有些累了,懨懨的躺了下來,為什麼會寵幸這個女子,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他日日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兄長的懷裏呢喃細語,心中的痛楚不是親身體會,不會明白那痛,但是他又不捨得她離開,他想要知道她的每一天,開心又或者沮喪,雖然這些都不是他給的,但都暗暗的將她的心情收納在心。
就是眼下的司馬風瀾閉上眼,眼前還是蘇螢的影子,現在不管是任何人都只不過是她的影子。
“皇上。”春碧輕輕的側過身子,軟軟的叫了一聲,司馬風瀾也側過了身子,看着她白皙如雪的肌膚,喉嚨不禁又是一動。
下一刻,不禁又緊緊的抱住了她,彷彿他一鬆手,身邊的人就會消失。
“螢兒,螢兒。”
他口中不停的叫着,就當做自己早已經死了。
緩緩的一行清淚從春碧的眼角流了出來,慢慢滲入枕巾,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沒入黑夜,沒入深淵。
一滴淚,一個人,在這個滾滾紅塵中又算的了什麼?還是沉醉的好,醉里吳音相媚好。
靖王府。
“王爺,給孩子起個名字吧?”蘇螢笑盈盈看着躺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她終於當上母親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司馬浩天只是微微厭惡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很快便低下了頭道:“廷定吧。”
蘇螢一聽,頓時心跳一快,隱約有着不安之感,她抬頭望着冷冷的坐在對面的司馬浩天,為什麼他明明能說話了,在外人面前還是裝作一副啞人的模樣,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蘇螢看了看身前的孩子,緊緊的摟了過來,嘴中念叨着:“廷定,廷兒,你的名字。”
廷定,朝廷安定?
忽然司馬浩天看到門上閃過一個人影,側目一瞥,不禁也跟了出去,但是剛剛出去那人卻突然就不見了,就在司馬浩天想要退去之時,猛的發現前面樹上竟然有一把飛刀插着一張字條。
他緩緩走進,伸手想要去取那字條,但是他猛的想起司馬羈宇出事前他也是接到一張神秘的字條,司馬浩天伸出來的手不禁僵在了半空。
“皇兄,怎麼是你?”
突然司馬風瀾匆匆的從另一面趕了過來,皺眉的看着司馬浩天,又看了看司馬浩天身前樹上的字條,眼神示意左右,左右取了下來,呈到了司馬風瀾的眼前,司馬風瀾拿過來一看,上面竟然是一片空白!
頓時司馬風瀾的眉皺了起來,但是下一瞬,他猛的覺得自己的手竟然有些僵,緩緩看去,手上已經烏紫一片。
一陣風吹過,紙條緩緩從司馬風瀾的手上飄落,同時落得似乎還有司馬風瀾的一顆心:這是皇兄你在幫風闌下決定嗎?
司馬浩天看着司馬風瀾不禁連連後退,他沒有,他沒有。
眾人一見,紛紛取出腰刀,疾疾的向著司馬浩天奔去,司馬浩天不知是太過驚愕了還是心已經沉到了無底深淵,他竟然一動也不動的立在那裏,似乎眼前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
“唰——”侍衛封住了司馬浩天所有的去路,堪堪幾人已經將刀劍架到了他的頸上。
“不!不是我!”
突然司馬浩天猛的睜大了雙眼,向著司馬風瀾吼去。
眾人一驚,司馬風瀾也是微微一怔,原來。他一直都把他司馬浩天當做自己的兄弟,怎麼都不忍心對其下手,但是沒有想到。
猛的司馬風瀾狠狠一拂袖,轉過身去:“將靖王押入大牢,嚴加看管。”
冷冷的話從司馬風瀾的口中吐了出來,司馬浩天閉上了眼,懊悔痛心,可是他終究都想不出,這到底是誰做的手腳?
慢慢的司馬風瀾轉過了身,看着被人帶走的司馬浩天,突然心中湧起了莫名的傷感,之前他常聽人說,皇家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講,但是那時的他卻怎麼都不信,因為他和司馬浩天一直都能夠互相扶持,就是前幾天余芷青曾經告誡他要堤防司馬浩天,他也只是漫不經心的一笑,但是沒有想到今天。
“皇上,太醫已經來了。”忽然兩人跪到在司馬風瀾的身前,司馬風瀾嗯了一聲,似乎就此時他才感覺到身子竟然有些搖晃起來。
太醫給他把了脈,又恭敬的退了一步下拜道:“皇上,此毒是清明散,中毒之人會短時間內神志不清,之後瘋癲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