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定罪
天牢裏，陰風陣陣。
連晉橫卧在地上，口吐白沫。身體已經僵硬，看樣子死了有幾個時辰了。獄卒驚恐地跪在一旁，全身瑟瑟發抖。
“怎麼回事？”君襲墨蹙了蹙眉，睨了眼獄卒。
“回，回皇上，早上他都是好好的，誰知道這會已經這樣了。”
“什麼叫早上好好，現在就這樣？你在做什麼？”君襲墨眉峰一寒，眼神更冷冽了些。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小的……小的出去了一會，回來的時候就瞧着他這樣了。小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出去做什麼？”
“連晉讓小的送……送一個東西給太後娘娘，然後回來他就這樣了。”
“恩？”君襲墨眼神更陰寒了一些，甚至透着一股殺氣。
“皇上饒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混賬東西，你不是故意的你怎麼會送東西給太後娘娘？”王朝走過去就是兩巴掌抽了上去，直打得那獄卒鼻血直流。
“皇上饒命啊，只是連晉說送了這東西給太後娘娘，她就會賞賜小的，所以小的就……”
“混賬，是不是讓你殺人你也會殺？”王朝又是兩耳光貼上去，打得那獄卒慘不忍睹。
君襲墨走過去仔細看了看連晉的死相，微微蹙了蹙眉，“去叫賽華佗來看看，他是服毒還是什麼。”
“是！”
凌洛也跟了過來，一直在一旁沒說話。連晉的死很蹊蹺，但也正好解了這棘手的問題。
君襲墨不用再公審他，完全可以定一個畏罪自殺的罪名，那麼朝中大臣對此應該沒有任何異議了。
天牢的一個房間還管着張九靈，他此刻抓着牢門痴痴地看着凌洛，跟愣神了一樣。
感受到如芒在背，凌洛轉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會測前世今生嗎？那會測出連晉是怎麼死的嗎？”
“回主人，他是被毒蛇毒死的。”
“噢？”
“他的腹內應該有一條箭墨蛇。”
我靠！
凌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回頭又看了眼連晉，有種無法言喻的毛骨悚然。
莫非，他是他殺？
這箭墨蛇是庄玉嬋的花圃才有的，這矛頭不直指她么？還是她和連晉約定了什麼？來了個死無對證？
君襲墨也應該猜到了這一點，回頭冷冷看了眼張九靈，“那麼，他這算是自殺？”
“皇上那麼聰明，草民就不明言了。”張九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又轉眼看着凌洛，眸子裏全是敬仰的神色。
賽華佗很快就過來了，看了兩眼有些納悶，從藥箱子裏拿了個什麼東西放在連晉的嘴巴邊晃來晃去的。
不一會，一隻又一隻的墨黑的毒蛇就從他嘴裏鑽了出來，場面極其很噁心。
“皇上，是箭墨之毒。”賽華佗蹙了蹙眉，打開藥箱拿出一把雄黃撒了下去，那些毒蛇頓時就蜷成了一小團一小團的。
“嘔！”
凌洛無法隱忍地乾嘔起來，連忙轉身衝出了天牢。君襲墨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會，才又走了出去。
“王朝，傳令下去，連晉在天牢畏罪自殺，一切罪孽朕再不追究，他的家眷降為平民，但依然可以領取俸祿，直到他夫人百年過後。”
“喳！”
瞧着凌洛在一旁嘔得厲害，君襲墨連忙走過去輕輕捋她的背，“都叫你別來了，你偏不相信。”
“我只是噁心那些蛇是如何鑽進他身體的，嘔！”一腦補那個可怕的畫面，凌洛又忍不住嘔了起來。
君襲墨抬起袖子給她擦了擦嘴角，拉着她迅速離開了。他們倆都沒有瞧見，在天牢小徑的轉角處，站着一抹淡淡的人影，正冷冷地看着這一切。
“皇上，你覺得這會是誰下的手？太后嗎？”
“當然不是，是有人想利用連晉之死來嫁禍她。她是個精明之人，不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我猜想，這其中還有原因。”
“那你定他為畏罪自殺是為何？”
“你這麼聰明，難道會想不到嗎？眼下朝中雖然表面上平靜，但其實也暗波洶湧的。父皇的事情一石激起千層浪，滿朝文武不可能不去想這件事的。”
“他畏罪自殺了，這個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什麼都瞞不過你！”
君襲墨溺愛地攬了一下她，唇角泛着淺笑。處理了連晉，朝中大臣的確會安分很多，他也有時間來鞏固自己的地位。等到他把人調動得差不多的時候，便是他大展宏圖的時候了。
“皇上，我想出去轉轉好嗎？”她覺得，多賺些銀子留給君襲墨，可能也不錯。
“是不是在皇宮悶得慌？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是啦，人家就是要一個人去轉轉嘛。”凌洛拉着他的胳膊嬌嗔道，這應該是她極少露出的女兒嬌。
“那早去早回，你的身子骨還沒好呢。”
“已經結痂啦，賽華佗的醫術你又不是不知道。”得到應允，凌洛有些喜不自勝，踮起腳尖在君襲墨臉上輕啄了一下，“我會早點回來的。”
“去吧！”
痴痴地看着凌洛騎着銀閃屁顛屁顛地離去，直到沒影了君襲墨才收回眼神，摸了一下被她親吻過的臉，唇角情不自禁泛起了一抹淺笑，不吵架的感覺真好！
“君上！”
剛轉身，妖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單腿跪地拜見他。
“恩？”
“洛兒小主把攬月山莊賣給了小黑天，屬下觀察了好幾日，明明感覺他在山莊裏，可就是沒人。”
“他可有出來興風作浪？”
“沒有，一直都在裏面。”
“噢，鳳珏呢？”
“她還是那麼痴痴傻傻的，不過她好像老得很快，現在已經滿頭白髮了，臉上佈滿了皺紋，完全看不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人。”
“還有這事？帶朕去看看。”
想起鳳珏的血咒，君襲墨心裏就忐忑不安。他真的很怕她就那樣死了，那麼凌洛是不是也會灰飛煙滅？
鳳珏被關押在一處廢棄的冷宮裏，有四個宮女守着。雖然她其罪可誅，但因為凌洛而無法殺她，還得好好地伺候着。
君襲墨看到鳳珏的一剎那給嚇了一跳，她一頭青絲已經成了白髮，滿臉都是皺紋，宛如一個百八十的老太太。
她好像沒法走路了，坐在椅子上顫巍巍的，如果不是那幾個宮女伺候着，可能坐都坐不穩。
聽得有人來她也沒有反應，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唇角還掛着一縷口水，宮女擦了又流了出來。
“奴婢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她怎麼樣了？”
“回皇上，鳳姑娘最近衰老得特別快，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
“叫御醫了嗎？”
“叫了一次，御醫說她這是過度衰老，恐怕命不久矣！”
“什麼？”
這下子君襲墨嚇得心都提了起來，一臉的惶恐，他一個箭步走到鳳珏身邊，本想一把把她揪起來，可看到她顫巍巍的樣子又住手了。
“馬上去把賽華佗叫來。”他害怕了，因為鳳珏一死凌洛就……她不能死，苟延殘喘也必須活着。
妖皇點點頭連忙走了，因為會武功，三兩下沖了過來，又瞬間把賽華佗拽了過來，前後沒有半柱香的時間。
“快，瞧瞧她怎麼樣了，決不能讓她死去。”
“恩！”
賽華佗瞧見鳳珏這模樣也嚇了一跳，連忙走過去開始就診。但越看越狐疑，越看越驚悚。
“怎麼會這樣？”他愣了一下，仔細看了看鳳珏的眼睛，忽然一震，臉色“唰”地一下就蒼白了。
“皇上，她……”賽華佗遲疑地看了一下幾個宮女，欲言又止。
“你們退下！”
待宮女們離開過後，賽華佗才又道，“稟告皇上，她體內根本沒有三魂七魄，恐怕是撐不下去了。”
“……沒有三魂七魄？”君襲墨驚呆了，一個人怎麼能忽然間沒有三魂七魄呢？這太匪夷所思了吧？
“正是，沒有三魂七魄，她也就剩了個軀殼，所以才會迅速衰老。老僕估摸着，她也就三五天的時間了。”
“不行！”君襲墨怒吼道，臉都變了色。鳳珏怎麼能死呢？她死了凌洛也肯定會死，這絕對不可以。
“皇上，這個根本沒得救。三魂七魄是人的靈魂，靈魂都沒有的軀殼是肯定活不了多久的。”
“可是她不能死你知道嗎？她死了那血咒就會爆發，洛兒就會死的。朕不管，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必須留住她的性命。”
君襲墨要瘋了，他甚至願意用自己的壽命來延續鳳珏的性命，這樣可以讓凌洛活下來。
賽華佗無言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嘆了一聲。他根本無法讓鳳珏活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讓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活下來的。
“君上，你別難過，或許我們能夠找到解除血咒的辦法。”妖皇瞧着君襲墨那萬念俱灰的樣子，也忍不住輕嘆一聲。
“怎麼找？鳳珏用本命蠱下的血咒，根本沒有解除的辦法的。”
他悲戚地搖搖頭，一臉的煞白。想着剛才凌洛跟他撒嬌的樣子，他心尖尖都是疼的。他不能沒有她，決不能。
“君上，洛兒小主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沒事的。”
“你胡說，她明明每天都在遭受折磨。朕不是讓你們去尋找解蠱的辦法嗎？為什麼還沒有找到？”
“屬下已經飛鴿傳書於六國，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的。君上請放心，小主一定會有救的。”妖皇其實有些言不由衷，血咒和裂魂蠱都是巫族的禁術，所以這種東西也無人能夠去破解。
而偏偏凌洛兩者都中了，到底能不能活下去，只有聽天由命了。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唯獨君襲墨不願意相信。
“莫非，那個人有辦法？”
驀然，君襲墨腦中靈光一現，想起了天牢裏關押的張九靈。他會測前世今生，那應該能夠測算如何營救凌洛？
他頓時臉色一沉，飛快地走向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