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消失

寧延的表情很是淡定，就好像他早就知道姜雨會出現這種狀態一樣。

姜雨：“你把我騙回來究竟想幹嘛？”

（沒回答他的問題）寧延：“你把小雨怎麼了？他怎麼會受傷？”

（愣神）姜雨：“我…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寧延：“別跟我扯別的！乜然，你老實告訴我，最近幾天在小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寧延的口中突然蹦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可姜雨聽完好似耳邊打了一個震耳欲聾的響雷。他自己知道，隱藏了許久，如今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乜然：“我……我…我不知道。”

寧延：“你不知道？你能讀取小雨的記憶，並可以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現，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大吃一驚）乜然：“你怎麼……！？”

（拿出拉鉚釘）寧延：“我問你，這個東西是哪來的？還有，小雨腳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良久，支支吾吾）乜然：“是……因為一個夢。”

寧延：“什麼？”

乜然把之前遭遇到的一切全盤托出，包括從公園醒來怎麼回的家、去葛家鎮調查，還有任美庭幫姜雨處理傷口等等的一些事。聽完他的敘述，寧延有些雲裏霧裏，他一度認為乜然有說謊的嫌疑，可是見到他講得有聲有色，很細緻入微，看上去又不像是在撒謊。所以寧延對這種可能持保留態度。

寧延：“你可別騙我，我了解你是什麼樣的人。”

乜然：“沒有！我說得句句屬實！”

寧延：“既然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帶我去那個葛家鎮看看。”

乜然：“這個……不用了吧？”

寧延：“怎麼？心虛了？那好，明天我就帶小雨回台灣！”

（聽后大驚）乜然：“別！我又沒說不去，我可不想再回到那個鬼地方。但…你得答應我個條件。”

（嘆氣）寧延：“說吧，什麼條件？”

乜然：“我會幫你把事情查清楚，前提是你得保護我，我可不想成為那些老頭子的實驗品。”

寧延：“在這兒等着我吶！”（沉思一會兒）“好，只要這件事能解決，我會保證小雨的安全。”（乜然看着自己）“……和你的安全。”

兩人在外面稍微吃了一點兒東西，然後就開車直奔了葛家鎮。寧延怕引起懷疑，所以把車停在了離鎮子較遠的地方，他們徒步朝前走。誰知剛一到地方，兩人就被眼前的一切給驚呆了！乜然感覺自己的頭頂像是在嚴寒的冬天被人灌了冷水一般。原本民風淳樸與世無爭的小鎮，在此刻竟然被亂石覆為了平地！旁邊的山體凹陷了一大半，甚至能看清裏面內部的結構。小鎮的周圍被十幾輛警車給圍住，其中包含了消防車和救護車，寧延看向右邊，在警戒線的包圍下，躺着幾十具被白布掩蓋的屍體，風一吹，白布隨風飄散，幾個支離破碎的身體赫然出現在眼前，場面一度讓人驚駭，乜然捂上眼睛躲在寧延的背後。

有兩個警察站在一輛警車旁邊，從他們簡短的交流中，寧延好像聽到了一些關於那座山的事。

乜然：“大哥，會不會和那個傳說有關？”（從後面探出頭）

寧延：“別自己嚇自己了，任何傳說都是建立在悠悠眾口，這當中有多少是虛假的又有誰會知道。”

乜然：“那也太巧了吧，正好在三天之內……”

這時，一個在地上收集線索的警察看見有外人介入，連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朝這邊走來。

警察：“這裏已經被封鎖，請趕快離開。”

（想了一下，面露焦急）寧延：“警察同志，我們是之前來這旅遊的，有東西落在了這，想回來拿的，可是回來一看……這裏怎麼了？”

警察：“山體塌陷，把鎮子全部都給埋了。”

寧延：“啊！真的嗎？那李老闆怎麼樣？他沒事吧？”

警察：“這個我無可奉告，死的人很多，我不確定他有沒有生還的可能。”

寧延想從警察的口中再套些話出來，可是被隨後而來的兩個警察給打斷了。

警察A：“喂小王，劉隊讓你過去一趟。”

（看向寧延和乜然）警察B：“你們是幹嘛的？這裏不讓……怎麼又是你！？”

乜然見是之前那兩個警察，心裏着是一緊。

警察A：“我剛才還沒看出來，不是告訴過你這兒不對外開放了嗎？你怎麼又來了？”（暗中給警察B做了一個手勢）

警察B見狀，拉着那個姓王的警察就往裏走。

（笑了笑）乜然：“我們……我們回來找點東西。”

警察A：“你怎麼這麼麻煩？又在找什麼？”

問到這，乜然語塞了，他不可能告訴警察自己是來找有關那具屍體的線索的。

乜然：“額…這個……這個嘛……”

（搶先開口）寧延：“一個手提包，黑色的。”

警察A：“裏面裝的什麼？”

寧延：“就是一些工作用的資料和幾張報單。”

（指乜然）警察A：“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寧延：“只是普通的同事，我當時在外地出差，回來的時候心裏有些壓抑，想到這裏散散心。結果就碰上他了，一聊聊得很開心，但臨時有事需要先走，因為有點匆忙，手提包就落在了旅店。”

警察A：“因為什麼事着急啊？”（步步緊逼）

寧延：“這個嘛，屬於業內的機密，恕我無法相告。”

那個警察見寧延對答如流，沒有絲毫的慌張和不安，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舉動，索性就不再詢問了。

警察A：“你留個電話號碼，如果我們發現了類似的手提包，會及時通知你的。”

寧延：“好，那先謝謝了。”

寧延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給那個警察，隨後就和乜然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乜然一直不停的在和寧延講話，語速時快時慢。不難看出，面對那種場面讓他感到惶恐和畏怯，乜然自從離開葛家鎮到現在就一直保持着將兩隻手環於胸前的動作，這是一個人表示害怕的正常反應，畢竟乜然的人格設定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乜然：“大哥，我有兩個問題想問。”

寧延：“什麼問題？”

乜然：“你剛才說的那些，到底是真的假的？還有那個什麼李老闆，他是誰呀？”

寧延：“當然是假的，我是根據你提供給我的信息捏造的。一個男人就算再怎麼落魄也會有一番事業，尤其是個城裏人，隨行帶着個公文包、手提包之類的不太正常了嘛，即使有個別，那也是大海撈針。至於那個李老闆……全國姓李的都快突破八位數了，他哪知道我說的誰。”

（獃滯了片刻）乜然：“……”

寧延：“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緩過神來）乜然：“……是關於中午找你看病的那個病人。”

寧延停下腳步，這一下猝不及防，乜然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轉身，看乜然）寧延：“我再警告你一次，別再窺探小雨的記憶。”

乜然：“我……”

（回身）寧延：“林佩她……沒有精神上的疾病，她只渴望得到關注，渴望有人能發現她的才能，渴望有朋友陪伴，這就是她為什麼會好的那麼快。所謂的病症，實質上都是周圍的環境和人造成的，她的母親林曼彤只想着林佩的未來，卻忽視了她的現在。現在和未來看上去隔得很遠，可根本上來講只有一掌之間。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加以利用的話都會有一定的成就，但要是背道而馳……現在的那些上班族就是最好的見證。”

乜然覺得寧延的話富有哲理性，對他的印象也從原來的壞蛋變成了哲學家。向前走了大約幾分鐘，寧延再次停下了，他看見有幾道不太深的車轍印一直延伸進了叢林，乜然在身後也發現了這一怪象。

乜然：“怎麼這附近的樹林也有人住啊？”

寧延沒說話，跟隨着印記一路進了樹林深處，乜然見狀也只好緊隨其後。不知在裏面轉了多少次，還差一點迷失其中，最後在一處山澗的附近發現了一倆深藍色的汽車，車門是開着的，車的外貌也很新，表面除了有很重的汽油味之外就只是落了一層枯枝爛葉。寧延的心中生起疑問。

這車……怎麼有些不對勁？

他壯起膽子湊上前去，在車裏車外勘找了好幾遍，車鑰匙插在鑰匙孔上，沒發現屍體，甚至連這輛車車主的身份證明都沒有，只在車後座下方的空隙里，發現了幾隻剛出生不久的小動物，牠們蜷縮在那一動不動，身上有着毛茸茸的橙黃色，看上去很可愛。其中一隻聽見有響動，抬起頭看着寧延，牠的眼神楚楚可憐很有靈性，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最能打動人心的莫過於眼睛的交流。

定睛看了一會兒，寧延發覺不對勁。

這……這不是黃鼠狼嗎！？

寧延對鬼神之類的傳說是不屑一顧的，可真當自己經歷的時候，還是不免有點發憷。寧延向後退了幾米，見那些小黃皮子沒有跟來，寧延的心裏這才暫時得到了安放。

（側頭衝著身後）寧延：“記住這個地方，先把那輛車藏起來，也許以……”

寧延停下了，他看見自己的身後空無一人！乜然不見了！就在這樹蔭縱橫的密林中消失了！

寧延：“乜然！乜然！！”

可回答的只有一片寂靜和被風帶動的樹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