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隻黑色的綉襪
()順着羅蘭手指的方向,柳明全和查理都看見了。的確,在中指和無名指中間水灣里卧着一個人,那人顯然已經死了,一動不動趴在水裏。
“不管是死的活的,都得要去打撈上來。”說著,他們就準備從石頭上下去。
往下爬的時候,柳明全注意到,石頭上有刻台階的痕迹,儘管多年的風雨侵蝕,石頭已經嚴重風化,台階也已經風化得只剩了膚淺的一道道刻痕,但是,柳明全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人工雕鑿出來遺留的痕迹。
這些痕迹再次印證了柳明全的感覺,這個島上一定有人來過,甚至是居住過一段時間,要是短暫停留或者僅僅是遊客來過的話,就沒有必要在石頭上刻台階了,而且這裏還是全島的制高點。這個發現,讓柳明全對這個島子的神秘多了一層認識,不過,他對誰都沒有說。
三個人一起向那個漂着人的海灣跑去。
在沒有路的山上,從高處往下看,應該怎麼走過去,看得很清楚,但是,一走進迷宮一樣的林子裏,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錯,當他們估摸着方向走到海邊,才發現是走錯了地方,匆忙中走到中指和食指之間的海灣去了,中間地帶還過不去,只好再倒着原路回去,才找到漂着人的海灣。
海灣不大水很深,柳明全扶着羅蘭試着用拐杖探一下,夠不到,查理就下到海水裏,划水遊了幾下,伸手就夠着了人,然後拖着向岸邊游過來。羅蘭也下到水裏和查理一起把人抬上來。人已經是僵硬的,顯然是已經死了很久了。
三個人一起,又把人翻過來,讓他臉面向上,此人長着一副亞洲人模樣,看不出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或者韓國人,長得濃眉大眼,生前應該是個挺英俊的男人,海水長時間浸泡,使他的身體開始發酵了,有一股輕微的屍體腐爛的氣味。
像每一個被海水潮過來的人一樣,這個人也是着身體,不同的是,他的右腳上還裹着一隻黑色襪子。
三個人就近找了一個平坦的地方,挖了一個淺坑,把他放進去,再填埋上一些沙土。這個地方是鵝卵石比較多,沙土很少,覆蓋了一些沙土以後,又用些鵝卵石壓在上邊,只能這樣草草的掩埋了。
掩埋的過程中,查理一直在禱告。最後,還在他的墳頭插了一個木棍,又綁了一個十字架,也算是一個標記。
處理逝者遺體的過程總是十分沉重的,不管這個人是否與自己有關係。大家默默無聲的做着這一切,人已經死了,還是讓他安靜的走吧。
掩埋之前,柳明全把死者腳上的襪子脫了下來拿在手裏,襪子是那種質地很好的線襪,襪子的外側有一個字母“”,顯然是用白線手工十分工整的綉上去的,不知道這個“”是代表什麼意思。
三個人心情沉重的走回到棚屋,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柳明全聽到惠子說話的聲音,惠子是伏在那個黑孩子臉上,和孩子喃喃的說著什麼。
惠子看見他們回來,就說,“這孩子已經醒了,孩子睜開了眼睛,還叫我一聲媽媽。我剛給他餵過奶,又睡過去了,他很疲憊,讓他再休息一會。”
柳明全說,“孩子醒了,真是好事啊,”
查理說,“感謝主啊。”說完,查理叫上羅蘭,又去抓魚去了。
柳明全坐下,從半截的褲子兜里掏出那隻襪子,遞給惠子,“給你留着吧,可以拆了當線用。”
惠子接過黑色線襪愣了一下,“這襪子,哪來的?”惠子翻動着着襪子,看到黑襪上白線繡得“”,更加激動。
柳明全說,“我們在海灣里發現了一個人,腳上穿着的。”
“人呢,人在哪裏?”惠子低聲急切的問。
“人已經死了,我們從水裏把他撈出來,就地掩埋了。”柳明全說。
惠子的聲音高了一些,“那,還有別的什麼嗎?”
柳明全看出惠子的異樣,說,“沒有了,全身着,只有這隻襪子。”
“那個人身上有什麼特徵嗎?”惠子問。
柳明全想了一下,“哦,對了,那人後背上有一顆痣,很明顯。”
一向溫柔低聲的惠子,直挺挺的站起來,聲嘶力竭的大喊一聲,“秀夫,我的秀夫”,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人也昏了過去。
柳明全有些急了。
柳明全還是有些急救常識的,他把惠子抱過來,夾在腋下艱難的拖到棚屋外面的,平整的放下,又給惠子解開了衣服扣子和腰帶,還把惠子的褲子往下褪了一點,露出了腹部,為的是好讓惠子的呼吸順暢一些,惠子潔白的細滑豐滿的R房還有彈性的小腹還有隱約可見捲曲的體毛,一下子全都顯露在柳明全的面前。這要是平時,是個男人看見這樣的女人,都不會不動心,不會沒有反應的,現在的柳明全心無雜念,只想着快點把昏過去的惠子叫回來。柳明全撫摸着惠子的頭,大聲叫着,“惠子,惠子”,又對着岸邊大喊,“查理、羅蘭,你們快來。”
查理和羅蘭聽到柳明全的喊叫,快步跑了過來,看到現場的狀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用徵詢的眼光看着柳明全。
柳明全說,“查理羅蘭,惠子一着急昏過去了,我們掩埋的那個人,有可能是惠子的丈夫。”
“啊,有這麼巧的事”。兩人同時吃驚的長大了嘴巴。
幾個人一起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折騰了一會,惠子才醒過來。
看見惠子醒了,大家舒了一口氣,“惠子,你嚇死我們了。”柳明全說。
惠子察覺到自己的衣服敞開着,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平靜的整理好衣服,說了句“柳,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孩子也醒了,睜開懵懂的眼睛,看着這幾個人。上次他醒來的時候,只有一個惠子,怎麼就還有三個男人。
惠子醒來,掙扎着坐起來整理好衣服以後,就低着頭在流淚,嘴裏低聲的說著,“秀夫,我可把你盼來了,秀夫,我的秀夫,我可把你盼來了。”就這一句話反反覆復的,因為痛哭,兩個肩膀不時的抽動一下。柳明全就靠過去,坐在她的身邊,雙手扶着她的肩頭。
過了好一會,惠子稍微平靜了一些,就給孩子喝了口水,撫摸了一下孩子的臉,對他說,“孩子,在這等我回來。”孩子也不說話,眨巴着兩隻眼睛。
然後,惠子對柳明全說,“帶我去看看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