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林古迹
燕小安現在沐浴過蛇血,身上滿是血腥味,在這十萬大山之中彷彿就是妖獸的活靶子。諾大一個森林卻不知他將要往何出去。
燕小安心中卻是早已有了去處。
沿來路回走,一路疾馳。燕小安覺得比來時輕鬆了許多,也快了許多,許是吃了那些味道奇怪的蛇肉體力大有回復,並未在意。
終於走到那個奇怪的石像前,在岔路上站定,目光一直注視着那粉色蒸騰的神秘霧氣。
此時時近晌午,陽光毒辣,燕小安身體裏僅余的寒氣悄悄蟄伏。
霧靄竟也同那寒氣一般,看上去明顯沒有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那麼範圍廣大,但顏色卻是更加深沉,但燕小安心裏清楚,此刻才是瘴氣最濃的時候,烈陽之下蒸騰愈烈,空氣中一絲風也沒有,瘴氣已濃郁的化散不開,只是形勢所迫他不得不來此。
燕小安咬咬牙,再不猶豫,直奔霧靄狂奔而去。
燕小安聽七里峒的獵人說過,也在書上看過,瘴氣多是動物屍體堆積腐熟后發散出來的,在林間是無時無刻不在消散的,其能夠一直存在是因為在地下有一個源頭不斷散出瘴氣。而這個源頭一般並不大。所以這瘴氣屏障不會太厚,深處一定會有沒有瘴氣存在的地方。
那個深處就是燕小安要去的地方。
只見燕小安一路狂奔,離瘴氣只有不足二尺的時候,靈氣狂涌,一陣狂風在他身邊驟然而起。悍不畏死地直直衝進粉色的瘴氣中,粉色的瘴氣就如同被兩隻大手從中間撕開一般,紛紛向兩邊散去。
如此,剛剛開始跑出不足五丈燕小安就已經一陣頭暈,臉上大汗淋漓,一道一道汗水沖刷而下,立刻便變成了猙獰可怖的大花臉。以燕小安的修為靈氣外放產生這颶風自是早已超出負荷。如果瘴氣還不到盡頭只怕他就要交待在這瘴氣里了。
果然,否極泰來,或者說天無絕人之路。就在燕小安即將堅持不住倒地不起的時候,一道陽光撕破霧靄,肆無忌憚的灑在他滿是鮮血的臉上。
燕小安如獲新生,放鬆地躺在滿是雜草樹葉的地上大口喘息,臉上卻不覺地笑了出來,到這裏才算上是初步安全了,神秘道人走了,妖獸也進不到這裏。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舅舅找到自己,便可以安安全全的回家了。
待燕小安回過神,歇息過後,站起了身開始環視四周。來路早已是粉色霧靄瀰漫,通道也早就消失,燕小安心裏算計了一下,這個瘴氣牆應有近七丈厚,心裏不禁一陣后怕。
再看向前方,入眼儘是殘垣斷壁,隨處可見那種奇怪的石像,只是比外面的更完好一些。分佈也遠比外頭密集,很容易便能發現一座或幾座石像佇立在這森林中心處。
等他走到林間那些遺迹房子邊時,發現此處似乎是一處祭壇或是神廟模樣的遺迹,或高或矮或大或小的一圈殘垣斷壁,明顯地形成一個圓圈,如眾星拱月般圍住了中心一處相對完整的石砌屋子,白石為座,長寬十數丈,十幾層的石階通向蓋在石座上的一座大屋。
這裏顯然是荒廢已久,不知多少年的風霜雨雪侵蝕下,周圍的房屋早就破敗不堪,只有中間那座形似祭壇或神廟模樣的屋子,反而看上去大體完好,只是那些石頭砌成的堅硬屋體外,也是一樣斑駁破舊,老朽不堪了,處處都流露出一番破滅的氣息。
燕小安徑直走進祭壇中,只見裏面三丈方圓,頗為寬廣。只有中間豎著一尊雕像。還是那種雕像,只是比燕小安此前看見過的都小也更精緻。燕小安看到這個小的以後,幾乎可以確定這些雕像和舅舅的一樣,如此不禁多看了幾眼,就當他剛要收回目光的時候,突然發現雕像腳邊好像有什麼在閃爍者紅光。燕小安附身拾起,竟是一塊玉玦。
只見這塊玉玦顏色偏於暗紅,色澤紅潤,形狀古拙,似為龍形,張口舞爪,玦身雕刻有奇異花紋,也不知有何含義。最奇怪處便是這塊龍形玉玦的龍睛處向內凹陷,雖是小洞,但配着龍玦形態,竟有股勃然生機隱隱散發而出,幾乎像是要活過來一般,鬼斧神工,乃至於斯。
燕小安把他收進懷中,想着舅舅平時喜歡把玩這些個玉器,回去送給他正好。
隨即就在這祭壇中盤膝坐下,把蛇肉放在一旁,默運功法驅散寒氣。
時間如流水,轉眼斜日西沉,黃昏來臨。
天色忽暗,氣溫驟降。
一陣冷風吹進祭壇,燕小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緩緩睜開眼睛,眉頭緊皺,這最後一絲寒氣如附骨之蛆一般,一時半會還無法驅散。
不禁忖道:這林間晝夜溫差巨大,一會到了深夜,保不準就會凍死。只怪自己修為淺薄,如果再深一層也不至於如斯。
燕小安望向門外,寒風呼嘯而過,心裏不禁感慨,這個試煉竟如此的一波三折,自己也是如此的弱小。無奈起身,走出祭壇。
想來這廢墟也無妖獸可以進來,就生一堆火吧。燕小安準備找些密林里最多的樹葉,可是找過了一會兒就放棄了。原因無他,這裏三天兩頭一下雨,樹葉雖多可除了最上層是乾的,下面的都是潮濕的,如果就收集最上層,勞累不說,恐怕燒的到上半夜,下半夜也得凍死。
不過所幸的是雖然樹葉行不通,倒是在祭壇附近找到不少斷枝,奇怪的是居然還有不少圓木和木板。
天暗時分。烏雲蔽月。
燕小安在祭壇里門邊生了一堆火,因為屋後有個大窟窿,屋頂還有數個大破洞,反倒是門口最背風,燕小安着實擔心這個破屋會不會突然塌了。燕小安打着哈欠,不時添柴火,用以溫暖他冰寒的身體。用樹枝穿起一塊蛇肉,放到火苗上,烤了起來。或許是這遺迹太久遠了,以至於這些木料也都糟的不像樣子,放進火里一會兒就燒沒了。
燕小安隨手又拿起一塊斷裂的木板,就要往火里扔。突然覺得入手微沉,還有一絲冰涼,有些不對勁。燕小安藉著火光一陣打量,只見這個木板竟是黑色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待把它翻過來,赫然發現上面竟然刻着些什麼文字。
燕小安一時好奇,忍不住沒燒它,並仔細看了起來。上面的字很奇怪,既不屬於中原,也不是五族所通用。不過好在燕小安從小就被舅舅逼着讀各種書,這種文字舅舅曾親自教過他,所以印象很深,這次竟忍不住讀了出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燕小安心中登時大驚,這不正是舅舅當時教給自己其中的一段經文的第一句嗎?
燕小安趕緊往下看,並默默記於心中。
忽然,火光一暗,竟是自己看的入神,好久沒添柴火要滅了!燕小安一看,臉上露出一絲不舍,卻還是伸手把木板扔進了火里。其實燕小安的想法很簡單,反正自己已經記住了,要是這火滅了,今天晚上都活不過去。
木板剛入火堆竟有要把火壓滅的架勢,這着實嚇了燕小安一跳。不過轉瞬數股大火苗從木板側面竄出,燒的是前所未有的旺。燕小安這才心裏稍安,回頭翻弄木板,果真又找到兩塊與之前一樣的木板,燕小安看過記下后同樣扔進了火堆里,火勢又是大盛,噼啪作響,跳動不止,映的滿身是血的燕小安如同地獄修羅。
不知何時一輪明月掛在了高空。許是燕小安看的太認真了,此刻才發現。
燕小安抬頭望月,月圓如盤,銀輝灑落。竟是一番頗有詩意的景色。
可是燕小安卻重重的皺起了眉頭。他在盤算着日子,他依稀記得來時的前兩天月亮只是剛剛露出尖牙。離家竟然已經這麼久了,也不知舅舅何時能找到自己。
眼下的日子,這木板也就剛夠今天夜裏燒的,蛇肉如果省着吃還可以吃幾天。如果暗疾幾日之內不好,明天還是要去收集樹葉,只是儲藏樹葉既要避風又要防雨,只是祭壇太破,不知把收集來的樹葉放在哪裏好。
燕小安隨想便回過頭藉著月光在一片斷壁殘垣里尋找。目光所及石屋破敗,雖說如此,倒還真有幾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
突然其中一處閃現出一絲紅芒。燕小安一驚,凝神細看,這一看仿若一碗道驚雷在腦海里炸響,嚇得他差點兒跳到火里。
一個高瘦的身影在月光下緩緩顯露而出,背負仙劍,一張可怖的陰陽臉,不過此時臉上的紅色肌膚已褪去大半。
正是那個神秘的道人!
神秘道人慢慢的向燕小安走來,看上去不急不緩,道“沒想到你居然沒死。那便留不得你。”語氣也不冷不熱,彷彿沒有一絲的感情。
燕小安心已跌落谷底。大罵自己愚蠢,如此可以躲避妖獸的地方,不也恰是他最有可能的去處嗎?心裏卻是一聲長嘆,可是,如果自己不來這裏又該躲到何處?是命中注定了吧?看來今天是難逃此劫了。
一聲龍吟清嘯,只見神秘道人背後仙劍出鞘而起,清輝冷冽,猶勝月華三分。神秘道人單手掐訣,仙劍在天上轉了一圈,眼見就要奔燕小安而去。燕小安基本已經沒了什麼反應,他不覺得自己能抗下,或者躲過這可以力劈三千年道行的金花古蟒的一劍。只是站起身,後退一步,卻沒有躲到門后,平靜的抬起頭望着着天上的圓月,似乎是臨死前看這世界最後一眼,只是手卻悄悄的摸到腰間的蛇牙。
便在這一刻,“咦?”那個神秘道人口中輕咦了一聲,也突然抬頭看向了月亮,頭上的仙劍也為之一緩。
而燕小安卻是猛地把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一道青光掠月而過,仿若從無垠虛空中攜帶着無盡威勢,劃過光芒與黑暗,徑直奔遺迹而來。
“舅舅!舅舅!”燕小安心中狂喊,喜悅已難自抑。他毫不懷疑,一定是舅舅來就自己了。
兩個呼吸的功夫,青光便已沖至近前。青光來勢太猛,如流星墜地在神秘人三丈遠處猛然落下,罡風吹得土石飛揚。待風息塵落,迷霧散開,來人緩緩站直因緩衝而微微沉下的身子,果然,正是一身青袍的燕回!
神秘人冷冷地看着燕回,頭上仙劍引而不發。
燕回掠了一眼滿身是血的燕小安,立即收回目光,上下打量這個神秘人。袖袍中青光隱現,殺意已不加掩飾地瀰漫了開來,眼中驚疑,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
很長一段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包括燕小安。
氣氛十分壓抑,大有暴風雨來臨前的感覺。他們就那麼彼此望着。
燕小安心中狂喜之下,本欲快步跑到舅舅的身邊,但一見舅舅的眼神立刻縮回腳步,隨着場中空氣漸漸凝結,他更不敢靠近一步,更不敢呼救,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他明白,一旦神秘道人發現他和舅舅之間的關係,要是以自己做挾,舅舅投鼠忌器之下,他們誰都活不了。
二人的氣息彼此碰撞,相持不下,冷冽的殺氣刺入骨髓,而遠處的燕小安已被壓迫的緊緊靠在屋內的神龕上,呼吸困難,心跳清晰可聞,汗已流至鼻尖。
雲來雲走,忽明忽暗,風聲過處,蕭殺之氣已到頂點。
兩人都像是繃緊的弓弦,或許下一瞬,便是定判生死的大戰。突然,燕回打破了沉默,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卻是一字一頓,字字驚心。
“蒼松?”
神秘道人眉頭猛挑,仙劍通靈,一陣閃爍,顯然這兩個字刺到了他的什麼神經。
神秘道人上前一步,厲道“你是誰?如何認得我?”仙劍劇烈顫抖,顯然只要他一個念頭就會激射出去。
燕回只是淡淡一笑,殺氣竟未減少半分,道:“蒼松道長果然是貴人多忘事,當年我們也是有過數面之緣的。不過也難怪這麼多年過去了,想來你也不會記得我這個小人物。”燕回一頓,又道:“但是,你應該還記得它吧!”說著一挽袖口,把右手舉起,月光下露出了一枚古樸的戒指,閃爍着淡淡青光。
蒼松雙目一凝,心頭一顫,脫口而出:“乾坤青光戒!”
燕回又是一笑,道:“我是鬼王宗的青龍聖使”
還沒等蒼松作何反應,燕小安心中卻是一驚。他自小被舅舅教導,天下局勢自是清楚,正邪兩道,大小世家。但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舅舅居然是魔教鬼王宗的青龍聖使。以前燕小安也曾問過舅舅,自己所修道法從何而來,所屬是正是邪,只是舅舅只道道法自然,何分彼此?其餘的也都和問及身世一樣,故作不答。沒想到今天突然得知,竟是如此驚人的身份,怎能不驚?
蒼松怔了半晌,隨即嘿嘿一笑,冷清的神色里透着一股倨傲,語氣卻猶帶着三分悲愴:“想不到,青龍,青龍,嘿,又少了一個啊。”
輕輕嘆了口氣,道:“不知青龍聖使所來何事?”
燕回一字一頓的道“殺你而來!”餘音未了,燕回驟然出手,化為一道耀眼青光,如離弦的箭一般直向蒼松刺去。
大戰竟是突然爆發。蒼松反應也不慢,抬手把仙劍握在手裏,當頭劈下。一臉凝重,完全不似對待燕小安那般隨意。
燕小安眼見鬥法開始了,也不遲疑,轉身躲進祭壇深處。這個層次的戰鬥不是他可以參與的。
燕小安藏好后順着祭壇的門向外張望。目光所及之處,赫然只見那兩個身影俱已不見,狂風舞動,光芒耀眼,茫茫蒼穹夜幕之下,兩團無比耀眼的光團已漂浮在夜空之上,俱是青光,一個耀眼而奪目,一個深沉而厚重。
兩個光團在天上疾速飛旋,劍芒絢爛,照亮八方,各種匪夷所思威力奇大的道法真訣,奪天地之威,如雷鳴似電閃一般,無情地彼此攻擊着。
燕小安看得眼睛發直,目瞪口呆,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道法高人的決戰,種種精深妙法,威力無匹,直令人為之屏息,目眩神迷。激戰中,不時有幾道明銳劍芒道法餘威不受控制地落下,落到那周邊密林與遺迹之上,那些彷彿經歷了千百年風霜歲月的古樹石屋,突然間便像是土崩瓦解一般,在這等無上真法的威力下,紛紛傾頹倒下,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
天空中那一場激戰里,每有一道真法餘威波及到他藏身的這處祭壇時,也同樣會劇烈顫動,但是不知為何,也就僅僅是猛烈搖晃一下而已,除此之外,這模樣古老破敗的祭壇竟是頗為牢固,絲毫沒有類似外邊其他屋子那樣崩散的跡象。看來,自己躲到這裏,還真的是對的。
此刻,天地之間,一片肅殺,月光之下的激戰已然到了最激烈的時候,燕回猶如化身戰神,進退之間威猛而不失柔韌,彷彿每一擊都有如水擊三千里,穿雲破石,綿綿不絕,令人側目;相比之下蒼松的清光雖然稍顯黯淡,但那一片清澈光輝,如明月,似秋水,凌厲無匹,在燕回威力強橫卻綿綿不絕的攻勢下挪移騰轉,竟也未落下風,如此局面,看來雙方都無法很快壓倒對手。
兩人正殺的難解難分,滿天劍氣之中突傳來一聲震耳的清嘯。蒼松奮力一劍,彈開燕回。
陡然間漫天劍光都如長鯨吸水般收了回去,露出蒼松的身影,還有那把清光逼人的寶劍。
二人初分,但聽蒼松一聲大喝一聲“好!後起之輩竟有如此道行。”言罷。左手掐訣,右手一劍指天,腳下虛空踏七星,口中念念有詞:
九天玄剎!
化為神雷!
但聽這兩句口訣出口,天地變色,不知從哪裏飄來,或許就是憑空出現的烏雲,霎時遮住了天穹明月。天地陡暗。
煌煌天威!
滾滾烏雲,如墨翻騰,壓的很低,一絲絲雷電閃爍,明暗交錯。
以劍引之!
燕回心驚,但毫無懼色。在蒼松剛剛踏出七星步念出第一句口訣時,便已做出反應。
燕回右手高舉,青光戒大放光芒,此刻在烏雲下如同一輪青色明月。
乾坤清氣!
奉我為尊!
一掌遮天!
役形索魂!
雖未見這真決有何攻擊手段,但是這天地忽然之間,竟全是這無上真法的威勢,無盡群山,蒼茫大地,盡數匍匐。
就在蒼松“以劍引之的之”剛剛落下之際,萬千雷霆滾滾欲落。燕回右手托天,左手掐訣。就在此刻,雙目中青光一閃,望向蒼松眉頭微微一挑,作托舉的右手忽地陡變,並指如劍,隔着虛空狠狠向蒼松眉心刺去!
剎那間,光陰靜止,天地屏息。
咔嚓!彷彿天地間的某根弦突然斷裂,滿天雷霆胡亂劈下。
一時間遺迹如遭天譴,萬雷霹靂,塵土飛揚。這時就算祭壇再堅固也抵擋不了這等威勢。祭壇屋頂瞬時被打穿,亂石滾落,還不及燕小安做反應,就被緊接而下的雷光擊暈。祭壇只是搖晃了兩下,轟然倒塌。
強悍一時的蒼松道人也如一顆碎石般直直地從高空墜落。仰身栽倒的剎那烏雲轟然而散,雷聲驟止。
燕回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看也未看蒼松一眼,直奔祭壇飛去。腳步尚未站定,一陣踉蹌,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竟是也受了極重的傷。可燕回卻毫不在意,神情急迫之間,不顧一切地翻開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