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守燈老人
“還沒打開?”陳二諾聽着開門聲,立即急了。
我這邊也在急,最後這一個玻璃角非常結實,無論我怎麼搗鼓就是不掉!
“閃開,我來!”陳二諾喊了一聲,直接讓我側身,一條腿就踹了上去,只剩最後一角連接在窗戶上的玻璃被這一腳乾脆地踹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中消失。
“跳吧!”陳二諾招呼我一聲,自己踩上窗戶框,嗖的一聲跳了出去。
身後廁所門已經打開,根本不給我再猶豫一會兒的機會,我只能咬着牙也奮力爬上去,雙腿一蹬整個人騰空而起,然後短暫的失重后重重地摔在乾草垛里,我很清晰地聽到自己先着地的腳踝發出一聲“咔嚓”,然後就是屁股觸地,左半邊屁股整個麻了。我此刻還想着小時候看過的小人書《鐵道游擊隊》,上面紅軍連長說過一個經驗,跳火車的時候在落地一瞬間一定要彎身順勢翻滾,這樣可以有效地避免身體受傷。
恩,翻滾,我照做了,但很不幸,黑燈瞎火的看不清周圍有啥,我翻滾的下一秒,腦袋就撞在了一根木樁上,還沒來及叫一聲倒霉便腦袋一暈啥也不記得了。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這風聲越來越大,就像拿着一個吹風機在我耳朵邊上開到最大檔一樣。這聲音一直響一直響,把我腦袋都快要吵炸了。
“吵死了!!!”我實在忍不住,罵著坐了起來。
不過坐起來的一瞬間,我的左腳、左屁股、右手、腦袋,四個地方接連傳來疼痛,大腦一瞬間被疼痛感衝擊,差點兩眼又一黑,結果被我咬着牙挺了過來。
“呦,醒了?”離我不遠的地方,陳二諾的聲音傳來。
我忍着痛,扭頭看過去,陳二諾坐在旁邊的一堆稻草上,正笑着看着我。
打量了一下周圍,這是個老屋子,地面上鋪着干稻草,我躺在一個鐵架床上,就是那種部隊裏最常見的行軍鐵架床,幾個鐵條加六個鐵管焊接的,當初部隊下鄉援建的時候,留了很多在全國各地的農村,想當初我小時候家裏就有一個,所以現如今摸着屁股下的鐵架行軍床倍感親切。
屋子也沒多大,不過床邊還有個小的矮桌,旁邊有倆凳子,桌子上有個軍綠色帶個紅色五角星的搪瓷茶缸,桌子上是個煤油燈。這個年代還用得到煤油燈的,基本上就是鄉下比較窮的地方,煤油比蠟燭便宜,更比電便宜。
牆壁原本應該是白的,但是現在被熏黑不少,牆角有一堆碎煤,還有個小煤球爐,爐子上放着一個茶壺,茶壺嘴沖外噴塗著熱氣,水燒開了,茶壺一直在呼呼呼呼的叫。我剛才昏迷的時候,聽到的應該就是這個聲音。
“這是哪裏?”我問陳二諾。
他指着牆上掛着的一副鐵路掛歷:“一個老頭住的地方,老頭是鐵路老員工,這裏是三條鐵路交叉的岔路口,老頭在這看管鐵路分道器和信號燈的。他剛才巡路得時候發現我們倆的,看我們都受傷了,就讓我背着你到這裏歇着,這會兒來火車了,他去給信號燈打燈呢。”
我小聲道:“鐵路工?不會把我們交給鐵路警察吧?”
陳二諾哈哈一笑:“別擔心,你看這個小屋子連個電話都沒有,就這老頭一個人看着信號燈,我剛剛跟他聊天,他退休以後就一直在這兒,都守着這個地方快二十年了。信號燈很難壞,所以平常這裏也沒有外人來,他都是靠過往火車司機里認識的幫忙捎的日常所用東西,據他說這邊往北走有個橋,能下去順着河邊走十幾里路就能走到最近的村子。”
“那還好。”不會被鐵路警察追到就好,我聽出來這守鐵路的老人家應該人還不錯,不然也不能讓陳二諾問出這麼多話。不過我現在可夠狼狽的,右手被那女人販子咬傷的地方傷口還沒結痂,只是流的血幹了,糊在牙印上。左腳最輕的程度也是崴傷,希望沒傷到骨頭,左屁股疼得像抹了辣椒粉似的,估計肌肉肯定挫傷腫起來了,腦袋上一摸一個大包,這是撞木樁留下的。這些傷,我估摸着沒有三兩天都不一定能下地。
陳二諾手掌上纏了兩圈布,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事。
“你傷着哪兒了?”我問了一句。
他把兩隻手伸過來晃了晃:“手蹭地上了,蹭掉一層皮,不過沒多深的傷口,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你丫運氣真好。”我咂咂嘴,同樣是跳火車,我怎麼就這麼慘。
陳二諾笑着說:“還行吧,老頭剛才給你看了,你這腦袋上的包沒淤血,一天時間就能消下去,但是你左腳崴着了,雖然沒傷到骨頭,但腳脖子都腫成麵包了,沒有兩天時間消腫,你是下不了地的。還有你那屁股,一大片淤青,反倒是那女的咬你的手傷的最輕,結痂就沒啥事了。”
我哭喪着臉:“這就是說,我得在這兒躺兩天?”
他聳聳肩:“那你有什麼辦法嗎?”
我瞅了瞅門,道:“老頭能同意?”
陳二諾撇着嘴:“給錢還不成,者老人家還挺好說話,這麼多年一直一個人,我剛才陪他聊了兩句,他還挺開心的,說是終於找到人說說話了。”
這會兒屋子外面傳來一陣咣當咣當咣當的火車車輪與鐵軌縫的撞擊聲,有趟火車正在經過。
聲音很大,我掏了掏耳朵:“這麼吵,每天晚上能睡得着?”
陳二諾搖搖頭:“我咋知道,也許習慣了就沒什麼了。”
“也是,習慣事最強大的適應力。”我只能同意,“哎對了,你跟他怎麼說的我們,為啥在這裏,咋受傷的?”
陳二諾攤開手:“我沒說啊,他又沒問,我何必要撒謊編個理由騙他。再說了,人家這麼大歲數,在鐵路上待了幾十年了,什麼事情沒見過,也許像我們這樣在鐵路邊散步的,人家沒遇到一千也遇到過幾十次了,見怪不怪了。”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吱呀”一聲門打開,一個穿着舊軍大衣的老頭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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