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慕小資

羨慕小資

昨天上網，遇到朵冰姐，自從上星期他來雲南之後，就一個勁地說：“我不是江西人，應該是雲南人，肯定是我媽搞錯了，把我錯生在江西。”她說，她有一個雲南夢，等她的他賺夠了足夠多的錢，他們就從上海搬到雲南來定居。她喜歡雲南人的純樸，嚮往雲南人的清幽，理想有一個桃花源似的田園生活。她說她跟我姐夫商量過這事，姐夫也很贊同她的想法。

我不知道她們這些生在大城市的人為什麼那麼嚮往鄉村的生活，如果她們要真像我們這樣每天面對的只是零零落落幾個同樣的面孔，同樣的城市，同樣的風景；每天吃的東西是一樣，見的東西也是一樣，看到的人和事也是一樣；每天難得看見新聞，難得聽見新鮮事，她們還會嚮往鄉村么？

鄉村有什麼呢？農家氣息？鄉土味道？

現在鄉村的人一個勁地要往大城市的方向走；而大城市的人，攢足了一定的精力卻一個勁地向鄉村走。

我很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告訴我說，她們家開通電話了，並把電話號碼告訴了我。她說我姐夫是一個特內向的人，搞網絡工程的，在上海一家台資企業上班。每天都是姐夫外出上班，而她則在家裏做真正的賢妻良母。看着她每天那麼享受生活，我不禁開始羨慕這種生活。我跟她說，晚上我準點打電話給她，希望能和姐夫聊上幾句，看看這個姐夫是不是真那麼內向，真的一句話了不說？

吃過晚飯，我一邊看着手裏的《愛人》，感受着裏面那些小資的愛情，不是纏綿悱惻，就是肝腸寸斷。那些為之可生可死的愛情，在我們這些鄉村人的眼裏，只不過是拿生活在開玩笑。今天是這個喜歡主人公，明天又是主人公喜歡上另一個人，三個人之間的情感糾結，演繹出的只是一些很瑣碎的感情片斷，他們之間的語言雖然很生動，卻打動不了人的內心。儘管如此，我還是很羨慕這種小資的愛情。因為愛情里無論是男主人公還是女主人公都生活在大城市裏，好像賺錢都很簡單，甩手就是幾百萬、幾千萬，要麼就是一天就能賺到幾千幾萬，要麼就是一個灰姑娘嫁給了一個大富豪，馬上由原來的食不飽腹變得富有無比……那是我們這些鄉村人連想都不敢想的。我一邊沉浸在那些小資愛情里，一邊盯着時間看。朵冰姐說姐夫晚上九點以後一定會在家。他要陪她。

時間到點了，我還沒想好要怎麼跟姐夫講話，電話就撥通了。是一個聲音很清秀的男人接的電話，我怕打錯了還是核實了一遍：“請問是朵冰家么？”他告訴我是。我叫他姐夫，他笑笑。然後就很自然地把話接了過來。我跟他說我還沒想好要怎麼跟你說話就已經開始了半天了。他拚命地笑。我告訴他，從我第一次通話中的理解中，他不應該是一個內向的人，而且感覺很幽默。那是我給他找出的第一個優點；他特率真，沒有大城市人的做作，我說我喜歡這樣的性格。他還是用那種風趣的口氣跟我聊。他的語氣里明顯接受了我這個鄉村妹子的坦誠。朵冰姐接過電話時，告訴我姐夫從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但我想姐夫一定是一個很愛家很愛妻子的人。

朵冰姐給我講了她的嚮往，嚮往農村，嚮往清幽，還會穿着棉褲滿世界跑。喜歡做家務，喜歡給丈夫一個溫馨的支撐。想想，有這種生活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她說上海的女人矯情、做作，她不喜歡這樣的人和事，這樣的快節奏。她喜歡農村，喜歡平和、舒心。如果朵冰姐真來到鄉村，她還會有這種想法嗎？

我在想，朵冰姐是不是也是小資？但從她的詩里，從她的語氣里我沒有聽出那種特小資的味道來。她不是一個有錢人，每月靠丈夫上班賺回幾千塊的工資，把房租水電生活必需開支了，所剩無幾。她說等他們有了錢，夠買房子，就到雲南來定居，和我一塊生活，買輛車，然後她在家裏做飯洗衣，我們在外面上班賺錢養家餬口。想想，這種日子，也挺讓人羨慕的。

朵冰的小資讓我想起了翔，一個健身愛好者，每天除了隨便上一下班，然後就是健身房，每天下午三點他會準時出現在健身房裏，然後每天的生活起居很是規律，僅吃的也要按營養搭配。每天只吃雞蛋，但不吃蛋黃，只吃雞肉、牛肉，不吃豬肉。他說豬肉里脂肪太多，吃了沒多少好處。每天還有一杯牛奶，一些健康方面的營養品，都是我叫不出名的。每天他從胸肌到腹肌到臀肌，一個部位一個部位的挨個練。那肌肉結實得讓人眼花。他是那樣理想主義、浪漫主義。除了去健身房，還會每天記得寫寫詩，回憶曾經的點點滴滴，想想，他也是一個小資主義者。這種小資除了讓人心動以外，還有些許的感動。但我認定，那本身就很小資。

現在我突然羨慕起這種小資來，可它離我不遠不近，總在我伸手夠不着的地方晃悠。

現在我突然羨慕起這種小資來，它總是讓人莫名地記起，又莫名地想忘記，那種似有似無的感覺，總讓人流連。

2005年3月2日